我想了想,對蛤蟆鏡說:“咱們分兵兩路吧,我和你去看古墓,讓瘦猴帶着民工把住處安排好,然後,再一起吃午飯。你看行不行?”
“章老弟是領導,你說了算,我服從命令聽指揮。”蛤蟆鏡順從地說。
蛤蟆鏡的表現讓我比較滿意,至少,他沒有狗仗人勢,對我既恭敬,又尊重。看來,這個傢伙很世故。
“瘦猴,你帶着大家去租房子,記住:給章哥租一間乾淨點、安靜點的。”蛤蟆鏡交代道。
“咱倆一起住吧,這樣,有事好商量。”我建議道。
“章老弟,你是領導,我哪兒能跟你平起平坐呢。”蛤蟆鏡謙虛地說。
“什麼領導不領導的,別瞎胡奉承我了,我呀,就一平頭小老百姓,這輩子就沒當官的命。”我不禁發起了牢騷。回想起今天早晨,還指望着徐副館長給我個一官半職呢,沒想到,就撈了一個挖掘土財主墓的活。
“章老弟,未必喲。我聽表哥說了,他特別看好你,說你腦袋瓜子好使,還說你對鑑定古董有一套,對了,還說你很討人喜歡。”蛤蟆鏡神秘兮兮地說。
“徐副館長真這麼說了?”我半信半疑地問。我覺得蛤蟆鏡這個人虛僞得很,而且,嘴巴太油滑,他的話不能全信。不過,他列舉的這幾條又都是我的優點,讓人不得不信。
“章老弟,我說的全是實話喲,你是聰明人,一聽就知道我沒撒謊嘛。”蛤蟆鏡趕緊辯解道。
“嗯,我相信你。?”我心想:即使你說的是實話,那又能說明什麼呢。徐副館長至今沒給我一絲一毫的好處,他的話呀,我也不會當真聽。
“章老弟,不是我自我吹噓,我這個人呀,最大的優點就是講義氣。爲了朋友,我甘願兩肋插刀。”蛤蟆鏡自我標榜道。
我笑眯眯地問:“你最大的優點是講義氣,那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呢?”我半開玩笑地問。
“嘻嘻…章老弟,一般我不說自己的缺點,誰沒個自尊心呢,不過,我覺得和章老弟你挺投緣,所以,我就對你不遮掩了。我告訴你:我最大的缺點是愛錢。我從小就覺得:只有錢纔是我的親爹媽。”蛤蟆鏡說到這兒,見我微微皺起了眉頭,趕忙辯解道:“我是從小窮怕了,所以,纔對錢格外感興趣。”
“愛錢之心,人皆有之。”我淡淡地說。
其實,我也喜歡錢。儘管我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優越的家庭中,但我也知道金錢的重要性。
俗話說:有錢是男子漢,沒錢是漢子難。俗話還說:“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
“章老弟,你也喜歡錢呀?”蛤蟆鏡似乎找到了知音,他顯得十分興奮。
“只有傻瓜纔不喜歡錢呢,我又不是傻瓜。”我瞅了一眼蛤蟆鏡,說:“走吧。”
在村委會主任的帶領下,我們朝村子東邊走去。
村委會主任介紹道:“昨晚,下了一場暴雨。一大早,就有撿糞的村民反應:東頭的小山包坍塌了,露出了一個老墳。我趕忙跑過去一看,確實是個老墳。我一想:咱村的墳場在北邊,大約有幾百年的歷史了,這東邊從沒葬過人呀,所以,我推斷這個墳應該是座古墓。於是,我趕緊向鄉里反應了這個情況。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趕來了,真是兵貴神速呀。”
一出村,村委會主任就指着一個小山包子說:“古墓就在那兒。”
我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在這個小山包子的後面,就是一座海拔一千多米的山峰。這座山峰正好環繞着這個小山包子。就在這個小山包子的不遠處,有一片數百畝方圓的池塘。
我是學考古的,對墓地風水學略有所知,我想起了一段選擇墓地的口訣:“後背環山如靠椅,青龍白虎兩相宜。明堂當映玄中屋,庫水天池福祿來。上聚雲波地爲壇,羣沙走脈朝案前。坐北朝南皇帝位,坐西向東富貴家。”
這座古墓完全符合這個選墓的口訣,它後有山峰,傍有水塘,前面是一片開闊地。顯然,這座古墓的主人不是個一般的人。
我脫口問村委會主任:“你們村的墳地爲何不選在這兒呢?”
村委會主任說:“我們村的墳場是老祖宗選好了的,我們後人哪兒敢改動呀。”
蛤蟆鏡聽出了我的話中之音,他小聲問:“章老弟,難道這兒的風水好?”
我搖搖頭,說:“我只是感到奇怪,既然這個土財主葬在這兒,那麼,他的佃戶也應該葬在他的周圍嘛。”
沒二十分鐘,我們就來到這座古墓前。
昨晚的一場暴雨,讓小山包子坍塌了一個角,從坍塌處裸露出一堵磚牆。
我走到磚牆邊,抹去磚頭上的泥土,仔細一看,竟然是鳳尾紋墓磚。我擦了擦眼睛,又仔細看了看,確實是鳳尾紋墓磚。
我心中一驚,鳳尾紋墓磚是漢代墓室經常使用的磚頭,也就是說:這座古墓不是土財主的,而是漢代的古墓。
“章老弟,看出什麼名堂了嗎?”蛤蟆鏡問。
“你到博物館幹了幾年?”我反問道。
“也就一年多,挖了兩座古墓,都是清朝的。”蛤蟆鏡回答。
我問蛤蟆鏡幹了幾年,是想知道他對古墓的知識瞭解多少。我心想:如果跟着考古人員幹個十年、八年,恐怕就能看出這個鳳尾紋墓磚是漢代古墓的特徵了。
“哦,我到博物館來了三年,也沒挖幾座古墓。看來,咱倆都是菜鳥呀。”我自嘲地說。
“章老弟,你別謙虛了。我聽表哥說了,你鑑定古董比一個六、七十歲的專家還厲害。”蛤蟆鏡撇撇嘴說。
“誇張了吧。”我輕描淡寫地說。其實,蛤蟆鏡說得不錯,我在鑑定古董上,比所謂的老專家強多了。正如我的導師所言:“你天生就是一個鑑定古董的料。”
“嘿嘿…章老弟,俗話說:真纔不露相,果然如此呀。”蛤蟆鏡欽佩地說:“怪不得說半瓶水晃盪呢。”
“回去吃飯,肚子咕咕叫了。”我又瞅了瞅鳳尾紋墓磚,不以爲然地說:“一個土財主,用這麼華麗的磚頭,真是被錢燒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