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小夏全身的汗毛全豎了起來。
她下意識的握住胸口的護身符,驚懼的向四周看去,昏黑之中什麼也沒有。
是突然斷電嗎?
不,電腦明明還在運――小夏驀地回頭。電腦屏幕上顯現着一張血肉模糊的人臉,肌肉抖動、疵牙咧嘴,流着血的眼洞直直地瞪着她!
女鬼!
小夏驚恐萬分的想,本能地跳過去關掉電腦,把它象貞子一樣從電腦裡掙扎着爬出來的舉動打斷。然而隨着電腦的關閉,辦公室內唯一的光源也滅了,頓時一片漆黑。
她後頸中吹拂的冷氣、四周悉索的抖動聲、瀰漫着的濃烈的血腥味,都提醒她這辦公室時不只她一個。幾秒鐘的適應後,憑藉微弱的月光,她發現半空中有三個飄動的黑影對她採取合圍之勢,當她才一擡頭,它們就猛撲過來,
六隻蒼白枯爛的鬼手,張大到無以復加的血盆大嘴,尖銳的悲鳴,都說明這次不只是嚇唬那麼簡單,是想要了小夏的命!
驚慌中她來不及細想,連忙躲在就近的桌子下面。
無聲無息中,桌子突然開始不停地抖動,象有什麼在她身體上摸索。一顆頭倒立着從桌沿上方緩緩絳下,兩顆、三顆,長髮披散了一地。
還-我-命-來!
小夏大叫一聲,舉起護身符一通亂舞,並趁着黑影散亂的時機,看準大門的方向奪路而逃。然而門關上後,她愣住了――她衝進了衛生間!
在這裡!有聲音叫她。
她猛一側頭,正巧看到衛生間裡的鏡子自己的臉。血紅的鏡子中,自己的臉蒼白驚恐、冷汗直流,然後就開始變化――眼珠突出,沒有瞳孔,五官漸漸腐爛,嘿嘿發笑,臉皮象橡皮套子一樣鬆動脫落――
血腥瑪麗!
小夏極度驚嚇中突然心中一陣清醒,終於明白自己無緣無故遭受襲擊的根源。這是它給她的幻覺,她要是被嚇倒她就完了!
她咬着牙把護身符按在胸口,依照先前的慣例大聲頌念:“南無地藏王菩薩!”她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對西方的邪靈有威懾作用,反正當時鏡子裡的幻相消失了,鏡面上卻流出血來。
小夏鬆了一口氣,隱約中見到鏡子中自己的臉正常了,除了受驚嚇後的蒼白和恐懼。但她馬上感覺有異,一扭頭就見到那三個陰魂不散的女鬼齊刷刷堵在門口。同樣糜爛的血臉上看不出表情,可小夏卻明明感到它們對她強烈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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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什麼,她不知道,但她很明確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否則這三位決不會輕易放過她!她咬咬牙,握着護身符往外衝,穿越虛空中的女鬼的身體。然而才一離開門邊,卻又被拉倒在地,它們冰冷粘稠的手指蛇一樣抓住她的四肢,並且張開流血的嘴,狠狠咬噬下去!
尖銳的痛楚讓小夏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誰來幫幫她!雖然女鬼不敢靠近她胸前和頭部被護身符的柔和光芒保護的範圍,但它們卻像要咬斷她的四肢一樣,而她現在完全動彈不得,無法反抗!
怎麼辦?怎麼辦?她要被咬死在這裡了!
“有人在嗎?”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男人聲音讓小夏有了希望。是小張,大樓的保安員,大約一小時會巡樓一次。她用盡力氣掙了一下,並大聲迴應小張的問話。
開門的聲音後,房間的燈光瞬時大亮,照得人睜不開眼睛。
光明真好啊!
小夏從地上爬起來,看到三個女鬼沒了蹤影,自己裸露的胳膊和雙腿上雖然沒有流血,但有大大小小的青紫痕跡,證明她剛纔的經歷不是夢魘。
“嶽小姐,還沒走?你在幹什麼?”小張問。他身後還跟着兩個陌生人,也穿着保安制服,低着頭一言不發,象是新來的。
“我――燈突然滅了,我摔了一跤。”她倉皇回答,不想說這些沒譜的事嚇到這幾個小保安。“我正要走。”她順手抓起書包,不想再耽擱下去了,誰知道這幾個普通人能幫她多久,總不至於他們和警察一樣也有煞氣,不要連人家也連累了。
“好吧,我們送你下去。”小張等小夏出來就鎖上門。
他看着小夏的背影,又看看門裡黑暗中的磷光,意味深長地笑了。
電梯的速度好像平常要慢,而且這種封閉的環境加重了小夏的不安。她想找點什麼話和小張說,卻在一側頭間見小張和那兩個新來的保安正襟危‘站’目不斜視,並沒有要閒聊的意思,然而恍然間她卻覺得電梯裡有點什麼不對,讓她感到頭皮發麻。
她又看了小張他們一眼,沒什麼不對。她再看,真的沒什麼。最後看一次――突然間驚得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電梯內部的四壁本來是半身鏡,有時她在電梯裡會臭美的東照西照、整理妝容,而此時的她卻只看見她一個人的身影。三個保安明明在她的身邊,可是鏡子裡卻什麼都沒有。
也就是說――他們不是人!
‘叮’的一聲,電梯停了,三樓。小夏想也不想地往外跑,但黑暗樓道里三個披頭散髮的影子猛撲過來,讓她短叫一聲後,無可避免的又退回到電梯裡。
電梯的門迅速關上,繼續向下,但門外一直有咚咚咚的敲擊聲,門縫的地方還有一隻手掙扎着要鑽進來,而更另她不安的是身邊的三個‘人’。
一片安靜,除了小夏短促的呼吸。
“你看出來啦?”‘小張’突然問,輕笑着,但聽着象哮喘的人拼命吸氣。
小夏驚懼地瞄了他一眼,見他的臉還是小張的樣子,不過卻僵硬、麻木、青白、沒有表情,這就使他的笑容格外陰森和突兀。其它兩個保安象死人一樣沒有氣息,面貌灰濛濛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五官。
她拼命想着要怎麼辦,但她發現她現在就象待宰的羔羊,沒有任何能力逃脫。
“到了,拼命跑,別回頭。”‘小張’又說,這次連聲音也是僵直的了。然後小夏看到身邊的‘人’突然變成了地上的幾灘衣服,三個模糊的影子率先衝出停在一樓的電梯,以一種怪異的形式和另三個意圖衝進來的影子扭打成一團。
她愣了一秒鐘,但還來不及判斷對錯就拼命跑了出去,不敢回頭去看嘶吼的亂響,一口氣跑到空無一人的長街上,流動的空氣讓她感覺好了一些。她回過頭去看大廈,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楚,她知道必須儘快離開,到了阮瞻身邊就會安全了。
啊,阮瞻!這是她第一次那麼想念他!
一輛出租車從遠處駛來,停在猶豫的小夏身邊,和藹的中年司機探出頭來:“小姐,要車嗎?”
小夏點頭,坐在後座上,然後說了夜歸人酒吧的地址。“您能快一點嗎?”
“沒問題,我開車出了名的又快又穩。”
小夏不說話,暫時的安全讓她陷入沉思。她又招惹了什麼?爲什麼這三隻女鬼一付要置她於死地的樣子。她自問決沒做過任何虧心事,也不殺生,就連平時吃飯裡的肉食也是從超市裡買的冷凍食品,所以這次遇襲一定是和血腥瑪麗有關的。
與血腥瑪麗有關,但卻不是它乾的!
從張雪那件事中,她見識過鏡子裡的鬼手,跟今天她在衛生間遇到的情況不那麼相同,好像今天的這三位不能完全操控鏡子,只是利用幻象嚇她。況且按常理說,血腥瑪麗並不能離開它被請出的地方,也就是學校。那麼她今天遇到的又是誰?
三個――女鬼――沒有臉――難道是那三位遇害的女生?!
可她們的死和她有什麼關係,爲什麼叫她還命?糾纏她不是違背‘冤有頭、債有主’的規則嗎?還有‘小張’他們是誰,爲什麼幫她擺脫死境?
小夏煩惱地望向窗外。窗外的景色急速的後退,可見這車確實開得很快。空曠的荒野上漆黑一片,只看見零星的――可是,等等,她是不該在野外的,夜歸人酒吧在市中心。難道她被劫持了?
“這不是去我說的地方。”小夏慌忙中拍了一下司機的肩膀,但她沒感到人類身體應有的質感,反而是嘭嘭的聲響,象拍打在空心的物體上,而司機根本沒有回過頭來。
她駭得縮向後座,從後視鏡中看到的司機的臉更讓她幾乎嚇死――那是一張紙做的臉,不是白紙也不是別的什麼紙,而是那種清明節給過世的親人燒元寶用的金銀紙,上面簡單的畫了幾筆眉眼,在後視鏡中閃爍着詭異的微光!
她是被劫持了,被鬼劫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