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北國聽了半晌無語,心想這解放奴隸本是好事,奈何這奴隸不願意被解放卻如何是好?
但又轉念一想,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送上妮可號再說,至於我們是不是魔鬼,日後自然見分曉!
何況肯定也不能聽信對方這些一面之詞,這裡面肯定有不少見不得人的貓膩,想到這裡,朱北國心裡冷笑幾聲,嘴上卻更加的不饒人起來,只見他拿眼瞪着鄭福和哈魯班兩人冷笑道:
“呵呵!逃散殆盡?彼等不過是一羣佃奴,身處閉塞,何來風聞?即便是有風聞,彼爲奴隸,爾爲其主,如此身份束縛之下,又如何能動輒逃散?逃散又有何地能容身!?
彼既然是優等奴僕,想必皆爲聽話老實之輩,若無有人煽風點火,暗中協助,不過區區一羣佃奴而已,人地兩生,逃散個別尚可理解,但又如何能逃散殆盡?
哼!怕是爾國中貴人奴才們使的障眼法吧?此爲瞞天過海之計,想留下這些奴隸給你們繼續壓榨!”
朱北國說到這裡還真的有些生氣了,他對眼前的兩人怒斥道:
“正告兩位來使,爾等回去告訴那蘇祿國王和丞相,莫要心存僥倖!我們澳洲聯邦不會在原則問題上讓步!爾等如此痞賴,妄託言辭之虛,巧言令色,行拖延消磨之實!爾等當我澳洲聯邦無人耶!”
這時薛來相也在旁邊同步用蘇祿語把朱北國的話說與船長大人聽,大概是語氣比朱北國說的還要嚴厲,哈魯班船長大人眼看着都有些站不穩了,這時朱北國卻話鋒一轉,又與對面兩人說道:
“......既如此,先把這些人送來再說!別告訴我這些人不願來,告訴這些漢人,願意來要來,不願意來也要來!再有延遲,我們就拿大炮說話!”
朱北國說完,也不再理會眼前的這兩個人,立刻把漢人的情況用對講機報告給後方,要求驕傲號和妮可號做好接待移民的準備。
事到如今,朱北國已經有一個感覺,這次來蘇祿國,能獲得的移民大概也多不了哪裡去,原因很簡單——蘇祿國的權貴們當然不願意放走這些漢人,畢竟這些漢人比當地部落土著能幹、溫順還吃苦耐勞......
當然了,送走這些漢人佃奴,必然受到當地底層平民們的擁護,這並非是說這些平民有多麼善良,非也,這些人恐怕巴不得這些漢人滾蛋,留在這裡搶底層的飯碗,或者只留下漢族女子,男人都死光光纔好......
以前朱北國每想到這一層,都不禁要暗歎一口氣,其實,天朝順民,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受統治者的歡迎的。
不過,要說起實情的話,這些漢人確實不受當地底層百姓待見倒是真的。
朱北國熟知歷史,在舊世界,華人之所以容易被欺負,其實有一個半公開的秘密的,原因無它:一是太能幹,如此則容易遭普通人嫉恨。
要知道,仇富嫉能,見不得別人比自己過得好是底層人的通病,而且越是底層人此病越嚴重,古今中外無不如此;
二是這些漢人太能吃苦了,如此,則不僅拉低了當地人的薪酬水平,還直接搶了別人的飯碗;
再有,漢人還有幾乎不關心公共事物,且一味順從統治者。
顯然,這些個特點確實只受上層人士歡迎,而底層民衆則會認爲,漢人們普遍懦弱沒出息,所以,這些背井離鄉的漢人特別容易被當地人欺負。
因此在舊世界,海外各地多有所謂反華排華的,除了各種社會的、文化的因素外,漢人本身的這些特點,也確實是被當地人詬病的重要原因之一。
比如當初在那個北美的米帝國,當地的工人們的組織搞事情要求提高薪水,於是當地人都離開崗位搞事情去了,但是,突然有一幫來自大清的農民,立刻見縫插針地填補了這些空缺出來的工作崗位,而且要求的工資還更低,這讓企業主們欣喜若狂,反手就把那些搞事情的當地工人給開除了!
所以說,這羣人如何招當地人待見?然而最爲糟糕的是,那是在米帝的地頭上,人家當地人手裡是有選票的啊,於是當地人遊說議員通過議會立法,最後逼着官府把漢人趕走了事......
當然了,眼前這裡是蘇祿國,漢人佃奴們尚能在此地踏踏實實地安身立命。
當然了,前提是必須有上述三個特徵的那些漢人,不具備這些特徵的漢人,要麼被消滅,要麼被強制奴役---比如去當奴隸槳手之類。
顯然能當上佃奴的這類人,自然是擁有能幹、耐苦、順從這三個特徵的順民,不然也不會爲貴人們所喜歡。
但是,也正因爲如此,這類人肯定也不願意讓自己再度身處未知與動盪之中,所謂寧爲太平犬,不做亂離人,爲了能過上安穩過日子,寧願做牛做馬做狗也在所不惜,總之一切都是爲了能夠苟活於世,像牲口一樣繁衍自己的後代,是這一類人的基本處世原則。
而如今,這澳洲魔鬼船名聲在外,也怪不得這些漢人們哭爹喊孃的不肯去了。
但是,顯然對於這些優等的奴僕們而言,他們和她們再哭鬧再不情願也是不行的!面對繩索和棍棒,這些順民們除了哀嘆自己命苦以外,好像也沒有其它辦法......
想到這一層,聽着隱隱約約地從城門洞方向傳來的哭聲,此時的朱北國是完全不爲所動,此時朱北國也清楚的很,家裡更需要這些勞動力——共有四百一十二個男女啊!如果這些人真的是國王和丞相府的私佃,那一定是經過挑選的,所以這些人必然是一些比較優質的勞動力。
所以,這些漢人勞動力我們勢在必得!
事實證明鄭福沒有說錯,當蘇祿國的士兵們把人羣連推帶拖地帶到碼頭廣場上時,人羣裡已經是哭聲震天了。
女人哭也就算了,男人們也在嗚嗚咽咽地哭,而孩子們的哭聲最響亮,然而人們終於還是禁不住毆打和強制,最終這支被繩索捆綁的隊伍雖然一直沒有停止哭喊,但還是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到了碼頭廣場的棧橋前面。
嗚~嗚~嗚~
驕傲號上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汽笛聲。
突然而至且近在咫尺的巨大的聲響頓時把這羣哭天抹淚的人們給鎮住了,此時衆人的哭聲戛然而止。
這時,包括押送漢人佃奴的士兵們在內,每個人都面露恐懼之色,數百人頓時噤如寒蟬,大氣都不敢出地望着棧橋方向,遠遠地看着那條傳說中的魔鬼船,還有棧橋上穿戴怪異的澳洲人,這幾聲鳴笛一位着什麼,誰也不知道,畢竟未知的恐懼纔是最大的恐懼……
按照這個時代的眼光,你如果頭戴摩托車頭盔、身穿白色圓領衫,藍色海員長褲外加加全副武裝帶,腳上穿着大頭翻毛皮鞋,這樣的裝束的確是怪異到令人側目的地步。
此時驕傲號上不當班的十二個人,由胡小林帶隊,在棧橋口呈八字形隊列站在岸邊,這些人一臉嚴肅,有的人顯然是因爲太熱,揭開了頭盔前面的面罩,但還是把護目鏡給戴上了,不過這更顯得怪異,在這個單邊眼鏡片都很稀罕的時代,一羣人戴上這種茶色護目鏡,然後一言不發地看着對面,越看就越發地讓人感到氣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