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們回吧,好好招呼一下以深,麻煩他還專門跑這一趟。”
“伯父您好好休息。”雲以深又看了童瑤一眼,但童瑤一直沒有擡頭,他只得跟着鄭茉莉和何玉潔先行離開醫院。
“佟瑤,你也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待會兒沒事。”
“我在這兒陪您,我反正也沒什麼事情。”
“佟瑤,對不起!我知道這些天你受委屈了,不過爸爸想多看你幾天才一直留着你,等再過兩天你就回國去吧。”
“不要緊,爸,我多陪陪您”童瑤的眼圈有些紅了,這些天鄭則勇什麼也沒說,但有將她的委屈看在眼裡,這樣也就夠了。
“爸爸現在越想就越覺得對不起你媽媽,你媽媽當年是真心對我的,可相逢恨晚,我若是爲了她好就不應該招惹她的,結果她那麼柔弱的人竟會那樣倔強,懷着孩子悄悄離開獨自生下了你,我真不知道她那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媽並沒有怪爸爸,這些年她一直是惦記着您的。”這是童夢絹死前童瑤才體會出來的,以往童夢絹幾乎不曾提及鄭則勇,其實一直是放在心的最深處緊緊地捂着不敢提起吧。
“我愧對你媽媽,更虧欠你最多,一直以來我對亞龍都非常嚴厲,但對茉莉卻很溺愛,因爲我覺得女兒就是應該用來疼愛的,可這麼多年我卻沒能照顧到你,後來雖然接了你到英國,其實也沒有怎麼關心你,因爲那時候我其實是怕見到你,你和你媽媽太像了,一看到你就會想起你媽媽,心裡就總是愧疚、難受,你別恨爸爸,其實那年爸爸回東江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得不得了,就是不知道怎麼表達纔好”
原來是這樣,童瑤的心裡釋然了很多,她一直以爲鄭則勇是因爲母親去了纔不得不照顧她的,現在看來鄭則勇對她也是有感情的。
“爸,媽沒有怨您,我也不會恨您的,您好好養病,我一直在這兒陪您。”
“不,我不想你太辛苦,也不想看着你在這裡受委屈,佟瑤,我已經給你存了一筆錢還有一些基金,你阿姨她們對你的冷淡我也看到了,以後你恐怕得自己好好照顧自己了。”
“我會的,爸,您別擔心我。”
“我怎麼能不擔心,你不僅長得象你媽媽,連脾性也是象的,你到現在也沒能找個人照顧,爸真怕你以後會吃虧。”
“我我不會的。”童瑤有些心虛地道。
“聽爸爸的話,找一個老實體貼的男人安安穩穩過日子就好了,茉莉現在還死心眼地等着以深,爸其實很擔心,以深這孩子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但他已經有家有室了.”
童瑤不語,鄭則勇哪裡知道雲以深招惹的可不僅是鄭茉莉,跟她之間更是一團糟了。
“哎,爸現在也看不到那麼多啦,爸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連死都看得開了,偏偏對你和茉莉還是放心不下。”鄭則勇一臉的憂心。
童瑤聽了鄭則勇發自肺腑的這些話纔算是真正放下了心防,她伸手握住了鄭則勇的手道:“爸,您別想這麼多,您已經盡心盡力了,我們的路得靠我們自己去走,我們都會好好的。”
“嗯,你比茉莉懂事,別的爸也不擔心,但女兒之家,這婚姻大事一定馬虎不得,爸真的好想能親手將你們交給信得過的男人,可惜爸沒有時間了。”
“不會的,爸,您聽我們的,好好治療,一定能看到我們嫁人的。”童瑤只能這樣安慰鄭則勇,其實心裡一陣酸澀,嫁人?她能有那幸福的一天嗎?
“好好,爸爸堅持堅持,你們也要加把勁,給爸爸找個好女婿。”鄭則勇微笑了一下,看着童瑤,他心裡總是既愧疚又滿足,這個女兒多漂亮多乖巧啊。
“爸,您睡一會兒吧。”
“好,你也休息去吧,你要不走就到隔壁休息室睡一會兒,我沒事的,護士會經常過來的。”
“嗯,那爸您睡吧,我先坐這兒看會兒書。”
鄭則勇點頭閉上了眼睛,童瑤則靠向椅背取出了朱一送她的電紙書,眼睛雖然是盯着,其實心思早已經飄遠了。
雲以深怎麼會突然過來美國的呢?一定是鄭茉莉跟他聯絡了吧,又或者是歐文告訴了他嗎?他這麼快就過來自然是爲了鄭茉莉的,那鄭茉莉和歐文假定婚的事情他應該也知道了。
他是不是會和鄭茉莉重續前緣呢?一定會吧,他今天不是答應了鄭則勇要照顧鄭茉莉的麼。
那她該怎麼辦呢?好不容易纔鼓起勇氣嘗試着靠近了他,這麼快就什麼也不是了嗎?如果他和鄭茉莉好的話,她也只能選擇放手了吧,茉莉怎麼說也是孩子的姨媽,以後就算是說穿了,她應該不至於會虧待孩子們的。
而她呢?只能放棄了,放棄雲以深,也放棄孩子們,她和鄭茉莉爭起來算什麼呢,只會鬧得不愉快,將來反而更不好相處了,如果他和鄭茉莉感情好的話,他們自然會好好對待孩子的,她應該放心,應該放下這一切.
下午半天,童瑤的情緒就這樣雜亂紛呈地翻滾折騰着,好不容易纔逼着自己想通了,準備放下一切,她和雲以深終究是有緣無份的了。
傍晚,何玉潔過來了,鄭則勇催着童瑤回去休息,童瑤在何玉潔面前也確實是不自在的,自然不會勉強留下,於是離開獨自一人出了醫院,走得很慢,只覺得腳下虛浮,心裡空得難受。
本應坐車的她也忘了叫車,恍恍惚惚、慢慢悠悠地走在大路上。
雲以深突然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拉着她揮手攔了輛的士,“你住哪兒?”
“唐人街******”童瑤脫口而出之後纔回過神來:“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一直在醫院門口等你。”本來鄭茉莉是留雲以深住他們家的,但云以深拒絕了,他說早就定好了酒店,還說晚上要見個朋友,在鄭家待了一個小時就離開了。他知道何玉潔晚上會來換班,因此專程在醫院門口等着童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