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毅恆跪在地上,看向丘子文,擡起手來狠狠給了自己一嘴巴,哽咽着說道:“子文,是小叔對不起你,你……你就原諒小叔這一次吧……”
在旁的江俊傑都差點氣樂了,不知道該說丘毅恆太天真,還是該說他臉皮厚得令人髮指,他把人家的父母都害死了,現在還乞求人家原諒他?
丘子文亦是氣得身子直哆嗦,胸口一起一伏,擡手指着丘毅恆,厲聲說道:“你不再是我的小叔,你就是殺我父母的仇人!”
丘毅恆眼巴巴地看着丘子文,顫聲說道:“子文……”
“你別叫我!”
這時,病房外的走廊裡傳來嘈雜聲。
項猛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過了片刻,他返回病房,對吳盡歡說道:“歡哥,有醫生和護士聽到病房裡的動靜不對勁,過來查看。”
丘毅恆聞言,面露喜色,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丘子文恨得牙根癢癢,說道:“小七,把槍給我,我要殺了他給我爸媽報仇!”
江俊傑握住丘子文的手,說道:“六子,你冷靜點,現在醫生、護士都在外面,殺了他,你自己能好的了嗎?”
“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讓他死!”說話時,丘子文五官扭曲,看着丘毅恆的眼睛都變得血紅。
丘毅恆嚇得臉色煞白,向後連退。吳盡歡思前想後,說道:“六哥,還是把丘毅恆交給警方吧!”
“不行!”丘子文想都沒想,急聲說道:“我們明知道警方里有他們的人,怎麼還能把他交給警方呢?”
吳盡歡說道:“整件事的主謀是劉嘉敏,丘毅恆是重要的人證,如果不把他交給警方,又怎麼讓劉嘉敏伏法?”
丘子文聲嘶力竭地吼道:“我不管什麼劉嘉敏,我只知道,是丘毅恆親手害死了我爸媽,是他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害了我們一家!”
唉!江俊傑在心中嘆息一聲,說道:“六子,你就聽小七的吧,我們保證,進了警局,丘毅恆他也跑不了!”
“我不信,我現在誰的話都不信,我只要他死!”丘子文雙目充血的盯着丘毅恆,已完全喪失了理智。
吳盡歡皺着眉頭,沉吟片刻,還是拿出手機,直接給市局長馮銳打去電話,讓他立刻派人來醫院,捉拿丘家車禍案的真兇。
等吳盡歡打完電話,丘子文呆呆地看着他,喃喃說道:“小七,連你也不幫我?”
吳盡歡正色道:“我現在就是在幫你!要殺丘毅恆很容易,可是他死了,整條線索也就斷了,劉嘉敏還會一直逍遙法外!”
分局裡的警察或許不可信,不過馮銳這位市局長還是挺可靠的,吳盡歡以前也和他打過交道。只要丘毅恆不死,警方通過他,一定能把劉嘉敏揪出來。
通過警方這個正規渠道,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丘子文根本聽不進去,他垂下頭,喃喃說道:“連你都不幫我……連你都不幫我……連你……”
江俊傑走到吳盡歡近前,憂心忡忡地說道:“小七,我看六子現在都神叨了!”
吳盡歡苦笑,無論換成誰,遭受到這樣的打擊,都不會比丘子文現在的狀態好多少。
他向江俊傑點點頭,對金說道:“把外面的醫生護士都叫進來吧,讓我們給丘毅恆包紮。”
金答應一聲,大步流星地走過去,打開房門,讓外面的醫生和護士們進來。當人們看到滿頭是血的丘毅恆時,皆嚇了一跳,不明白病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有兩名護士快步上前,想把坐在地上的丘毅恆攙扶起來,金走上前,把她二人攔住,冷着臉說道:“要包紮,就在這裡給他包紮,他現在哪都不能去!”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一名醫生走過來,憤憤不平地指責金。
吳盡歡揚起下巴,緩緩開口說道:“丘毅恆涉嫌蓄意謀殺,你要帶他走,出了意外,你能負得起責任?”
聽聞這話,在場的醫生和護士們不約而同地張大嘴巴?涉嫌謀殺?丘毅恆謀殺誰了?人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吳盡歡說道:“我剛剛已經報了警,警察馬上就到,你們就在這裡給他包紮傷口,只要人死不了就好。”
沒有人再敢幫丘毅恆說話,在場的醫生和護士們小心翼翼地幫丘毅恆處理頭部的傷口。
相隔有半個多鐘頭的時間,市局長馮銳帶着刑警隊的隊長馮新聰等人趕到醫院。
以前S市的刑警隊隊長是馬玉川,後來馬玉川死在高速公路上,便由馮新聰接替了刑警隊隊長之職。
馮新聰和馮銳是宗親,他之所以能被提拔上來,也正是藉着這層關係,對馮銳,他自然是馬首是瞻。
刑警隊隊長這麼重要的一個職務,由一個原本不太聽話的馬玉川,換成了自己的心腹又是宗親的馮新聰,馮銳還是挺感激吳盡歡的。
畢竟當初馬玉川若不是得罪了吳盡歡,他也不至於被活活壓死在高速公路上。
這次接到吳盡歡的電話,說找到了造成丘家車禍的幕後真兇,馮銳也是十分的重視,第一時間就帶人趕了過來。
進到病房裡,裡面亂糟糟的一團,又有醫生又有護士,還有傷員病號。馮銳一眼便瞧見了站在窗臺旁的吳盡歡,他快步走上前去,客氣地含笑道:“吳先生!”
對於吳盡歡的背景,馮銳再清楚不過。嚴格來說,當初馬玉川並不是被吳盡歡害死的,而是被吳盡歡背後的喻家給弄死的。
“馮局長!”吳盡歡和馮銳握了握手。
“吳先生,你在電話裡說的那個幕後真兇現在在哪?”
吳盡歡向旁努努嘴,說道:“就是他。”
馮銳順着吳盡歡的視線扭頭一瞧,正看到坐在椅子上,腦袋纏滿了厚厚紗布的丘毅恆。
丘毅恆身爲丘毅忻的親弟弟,屬合圖傳媒最高層的領導之一,在S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馮銳自然也認識他。
辨認出吳盡歡指的人是丘毅恆,馮銳嚇了一跳,難以置信地問道:“吳先生,你說……你的意思是,丘先生是此案的真兇?”
吳盡歡點點頭,說道:“製造丘家車禍案,以及後來派殺手潛入醫院暗殺丘子文的人,都是他。”馮銳張了張嘴巴,即便他這位市局長見過的離奇古怪的案子不少,但聽說丘毅恆是真兇,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要知道丘毅恆謀害的人可是他的哥哥、嫂子還有侄子,像丘毅恆這麼有頭有臉的人,也能幹
出這種事?
吳盡歡向江俊傑看了一眼,後者會意,將掌電打開,遞給馮銳,說道:“馮局長,這是我們查到的視頻。”
馮銳急忙接過來,低頭細看,等他看完,吳盡歡說道:“在監控中,和丘毅恆一起吃飯的人,就是那個潛入醫院的殺手。”
“原來如此!”馮銳點了點頭,轉頭再看向丘毅恆的時候,眼神也變得凌厲了許多。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起來人五人六的,實際上,就是個人面獸心的畜生!馮銳老臉一沉,喝道:“新聰,把丘毅恆帶走!”
馮新聰答應一聲,大步流星地走到丘毅恆身旁,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從椅子上直接提了起來。
正當他準備把丘毅恆帶出病房的時候,坐在病牀上的丘子文突然開口說道:“等一下,我有話要和他說!”
馮新聰愣了愣,轉頭看向馮銳,見後者向自己點了頭,他才慢慢放開丘毅恆的胳膊。
丘毅恆知道,這次自己肯定是好不了了,現在唯一能救他的人,也只有丘子文了。
他在病牀旁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顫抖地說道:“子文,看在你我叔侄一場的情分上,你這次得救救小叔啊!”說着話,他老淚縱橫,聲淚俱下。
丘子文把放於被子下的手抽出來,向上揚了揚。丘毅恆急忙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子文……”
“我只想問你,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除掉我們一家?”丘子文握緊丘毅恆的手,一字一頓地問道。
丘毅恆連連搖頭,哭訴道:“沒有!子文,小叔沒有,小叔以前絕對沒有這樣的想法!是他們,都是因爲他們,如果他們沒有找上我,如果他們沒有開出十個億的天價,我……我也不會這麼做的……”丘子文點點頭,嘴角揚起,笑了。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江俊傑覺得詭異,但吳盡歡突然意識到不好,他原本依靠着窗臺的身形立刻挺直,正要邁步走過去,這時候,丘子文抽出放於被子裡的另隻手,毫無
預兆,他的這隻手猛然向旁一揮,就聽噗的一聲,一支護士專用的碳素筆順着丘毅恆的左眼眶深深紮了進去。
其力道之大,大半的筆身都沒入丘毅恆的腦袋裡,只剩下一小截的筆尾露在眼眶的外面。
丘毅恆瞪大另一隻眼睛,難以相信地看着丘子文,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要說話,但一個字也沒吐出來,跪在地上的身子直挺挺地向後倒去。噗通!丘毅恆仰面躺在地上,四肢還在突突的抽搐着,病房裡的時間彷彿瞬間凝固了似的,停滯了那麼兩三秒鐘,護士們紛紛發出刺耳的尖叫聲,慌亂地向外奔跑,在場的警察們也都驚呼出聲,不約而同
地抽出手槍,圍住坐在病牀上的丘子文。
江俊傑這時候都傻了,他做夢也想不到,丘子文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用一支筆活生生地捅死了丘毅恆,這得是多大的恨意能讓一個花花公子下這麼重的死手?
吳盡歡倒是提前感覺到了丘子文的殺意,只不過中間格擋的人太多,當他意識到不好,再想出手阻攔,已經來不及了。馮銳搶步上前,低頭看看已經嚥氣了的丘毅恆,再看看坐在病牀上完全一副大仇得報模樣的丘子文,他忍不住跺了跺腳,拍着大腿說道:“真是糊塗!你這是在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