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畫這才發現男子是出來送葬的,可是怎麼會只有他一個人呢?怎麼沒有送葬的隊伍嗎?
不會連棺木都沒擡出來吧?
卿畫不由得問他:“那你母親的棺木呢?”
男子垂着頭,聲音細如蚊音。“家裡沒錢爲母親安葬,所以只裹了草蓆,現在還放在家裡無法安葬呢,我本來打算拿着靈牌去求一個親戚幫忙安葬了母親,可是現在,靈牌也毀了,我可怎麼辦,家裡沒錢在做一個了,都是我沒用,我該死啊!”
男子又狠狠打了自己的臉,卿畫連忙抓住了他的手腕。
這都是那個黎行山乾的好事,他怎麼還打起自己來了。
“好了,這樣吧,你趕緊先回去吧,你放心,我幫你將靈牌修好然後給你送去。”
男子有些茫然道:“你是那個刺史的人嗎?”
方纔他也看到這位女子和那個畜生刺史待在一起,她還稱自己爲奴婢。
不過她看上去很溫和,氣質也比較良善,應該不像是個壞人。
她說話很有禮貌,就在還將自己的衣服給了他呢,她的衣服上殘留着她身上帶的香薰的味道,整個單薄的身體也問你了起來。
卿畫道:“爲人奴婢的,有些事也是無可奈何,唉,你家住哪兒,我到時賠給你就是了。”
男子起身道:“我家在前面十里外的桃花村,我叫阿芥。”
卿畫只覺得這個男子的名字好奇怪,好好的男孩子,怎麼叫阿芥呢,跟她一樣喜歡借錢嗎?
男子走後,那黎行山已經一掌將三個黑衣人都擊敗了,這三人已經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眼看着就要翹辮子了。
卿畫一看形勢不妙,連忙舉起千秋劍從她背後刺了一劍。
千秋劍的速度極快,卿畫現在已經使用得得心應手了。
黎行山沒想到這一劍居然是卿畫刺來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她死死瞪着雙目,嘴脣顫抖着。“你,你居然是奸細!”
雖然背部在冒血,可是黎行山依舊有無數的力氣,她舉起劍就橫衝過來要殺卿畫,卿畫躲了一下,好在有人使出來一根銀針出來,黎行山當場便倒下了。
這次的成功也完全是因爲黎行山的好色,這女人一旦好色起來,什麼都阻擋不住。
這黎行山現在已經斃命,也算是死有餘辜了。
三個黑衣人因爲卿畫剛纔的舉動表示十分欽佩,雖然身上有傷,可還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們以爲這次任務很可能會葬身於此了,沒想到任務完成的很順利,他們也都還好好活着。
於是有人拉着卿畫的手,熱淚盈眶道:“好在你最後那一擊中了黎行山的要害之上,要不然我們幾個就真的要身首異處了。”
“對啊!我以爲我們這次死定了,好不容易從深淵中爬出來,又要被打入地獄,這樣的滋味,我實在是難以想象。”
“剛纔那劍出鞘太快了,我都沒看到,無忘,你真是厲害。”
他們跟黎行山打了一會也沒能近她的身,而眼前這位同志卻很快就刺傷了黎行山,必然是有些真功夫在身上的,難怪掌教大人對她期望這麼高,將這一級的殺令都給了她來辦,幾人也是對她刮目相看。
幾人說完又準備回去了。
卿畫對他們道:“我還有一件事要辦,各位可否先去向掌教大人報信?,我去去就回。”
幾人點點頭,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卿畫拿起地上那個破碎的靈牌,這靈牌壞得已經無法再進行修補了,應該拿一個半成品,然後重新雕刻才行。
她只好深夜去叨擾一家木匠,找了已經制好的靈牌,在刻上字灑上金粉,花了三倍的價錢趕製出來了。
天色快微微亮的時候,卿畫趕到了桃花村,找到了那個叫阿芥的家裡。
阿芥的屋子很破,屋檐上都是用稻草來覆蓋的,整個牆壁四面漏風,桌椅都是陳舊的,一眼望去,唯一值錢的就只有一架紡織機。
阿芥坐在紡織機上幹活,聽到敲門聲,這纔開了門,他這纔看到是剛纔那個女子拿着靈牌過來了。
這個靈牌比之前那個做工還要好,用的也是上好的紫檀木,他眼底這纔有了一點歡愉,這些天一直熬夜,他都趕緊眼睛快被熬壞了,看到靈牌後,又落下淚來。
“謝謝,謝謝姑娘。”
太好了,這下母親在天之靈,就會安心了。
他將靈牌放在香案後面,跪下來拜了拜。
“母親大人,阿芥在此,希望您可以在天上保佑弟弟能平安長大,這是阿芥此生唯一的心願,他也是您唯一的寄託了。”
阿芥這麼說完,房間裡便響起了一聲嬰兒的啼哭。
卿畫才知道,原來阿芥還有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弟弟。
他連忙走進裡屋,將孩子抱了出來。
孩子非常瘦小,小臉蛋憋的紅撲撲的,阿芥一直在哄着他,可是他卻一直在哭,哭聲也越來越亮。
卿畫看這小孩子不太正常,怎麼兩隻眼睛都像睜不開似的,她仔細看了這個嬰兒這麼久,也沒看到他睜開眼睛。
她只好問了一句。
“阿芥,你弟弟他的眼睛怎麼了?”
阿芥嘆了口氣。
“弟弟從一生下來,就看不見東西,對陽光也很敏感,找了好幾個郎中也看不好,家裡已經一貧如洗,已經沒錢給他看病了,現在也快餓死了。”
怎麼會這樣呢?
卿畫看着這兩兄弟,只覺得世間怎麼會有如此淒涼的境況呢?
母親走了還留在尚在襁褓的弟弟給阿芥一人撫養着,他一個閨中男子可如何撫養這麼小的孩子呢?
“阿芥,我這兒一些銀錢你拿去先用着。”
卿畫開了錢袋,拿了十兩銀子出來。
阿芥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但卻沒有接。
無功不受祿,他一貧如洗,將來可如何回報呢?
“姑娘已經幫阿芥很大的忙了,我怎麼還能收您的銀子呢?”
卿畫硬將銀子塞到他的隨時攜帶的布袋裡面。
“孩子還小,都哭成這樣子了,你拿去給他買點吃的吧,還有你母親也需要安葬了,現在黎行山已經死了,以後不會再看到她了。”
卿畫朝着他點了點頭,走到門邊看了兩人一眼,便離去了。
阿芥手上握着裡面沉甸甸的銀子,只覺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