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女聽說林州瘟疫來勢洶洶,配合戶部的人嚴密徹查了林州周邊的城市,結果抓到了一個瘟疫病人,但不敢帶回京城,只好先收押起來。
經過一段時間的查證,罪狀書上終於是有了一些相關的眉目。
“五皇姐,聽說有幾個病人原本不是林州人,後來進入林州後就染上了瘟疫,接着整個林州都開始崩潰。”
卿畫坐下後,仔細看了那一張寫滿了字跡的狀紙。
上面寫着林州從一開始的幾個病人,擴大至兩千餘人,其中有幾個病人在最初病情較輕時,用自己穿過的衣服低價賣給別人,甚至四處走動進行密切傳播,而且像他這樣的還有好幾個人,但並無全部抓獲。
“這幾個可疑人員四處散播病毒,必定有人主使,這樣,四皇妹,你去派東廠的人,一定要幫我查出幕後主使。”
卿畫雖然有心想徹查此事,但她也深知有些困難,這幾個人現在都已經快病死了,嚴刑拷打都支撐不下去的。
四皇女想了一個法子,既然這人是一心求死,她必定不能讓他死了。
“既然這些死侍絕口不提幕後主使,我們不如加緊救治那個人,我自有辦法讓他開口。”
說完,四皇女穿過滿朝文武,到東廠的方向去了。
退朝之後,令狐庸從後面走到卿畫身邊,她鞠了一躬道:“殿下,您爲何要阻止軍隊入宮呢?”
她早上看到正午門城牆上站滿了人,還以爲有大事發生,但現在又風平浪靜的,實在是有些奇怪。
卿畫看着遠處,淡然自若道:“令狐太師不必擔憂,這些人只是爲了保護愛卿們的安全罷了。”
實際上是爲了防止官員暴亂,尤其是沐尚書。
令狐庸道:“殿下,其實沐尚書也在等一個契機,可是爲了避免夜長夢多,在這個處境尷尬的境地裡,我們要先下手爲上。”
她深刻知道在新帝還未登基之前,朝廷正是最薄弱的時候,中央政權根基未穩,若有官員舉兵造反,很容易就會顛覆整個皇宮,先入爲主,自古以清君側之名該換朝代的例子,已經屢見不鮮。
卿畫眼眸深了些,轉頭對着令狐庸,“大人說得不錯,等待,就是給敵人以可乘之機。”
而另一邊,沐尚書踩着逍遙的步子剛轉了個彎,轉眼就被兩個來歷不明的侍從給帶走了。
當她睜開眼之後,卻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個暗室之中。
卿畫坐在上面,俯視着底下的人,而她身邊站着的,正是沐尚書的死對頭令狐庸。
“這,皇太女殿下,您抓微臣來這裡幹嘛,您是不是誤會微臣什麼了,是你!一定是你令狐庸在殿下身邊吹耳旁風了,想除掉我,對不對?”
令狐庸淡淡笑了一下,攤開手道:“這可不關我的事,要怪,就怪你沐有情多行不義必自斃!”
令狐庸對着卿畫道:“殿下打算怎麼處置她?”
卿畫垂了一下目光,又緩緩起身。“沐有情,我問你,在朝堂上,還有多少人是和萬華派結黨?”
沐尚書低下頭,選擇默不作聲。
卿畫走下臺階,伸手將沐尚書的頭給掰了起來,她狠狠凝視着她,用有史以來最嚴厲的語氣吼了一句:
“沐有情!說!”
沐有情輕笑了一下,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既然殿下已經知道了,何必再問,除非殿下將滿朝文武都殺個乾淨,否則叛亂就永遠不會停止!”
她此言一出,有人便推門進來,那侍衛跪在地上,擡起頭來喊道:“皇太女殿下,不好了,京城外有暴民造反,起義軍已經兵臨城下了!”
卿畫回看了沐尚書一眼,一腳將她踢到地上,她卻仰頭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她的雙目冷血而冰涼,眼角都笑出淚來,現在她個人的生死有什麼要緊?哪怕是死了,那她也是贏了。
她沒有幫皇太女除掉所有人,萬華派也不會就此被打擊,她反而利用了官員中對皇太女的不滿,派系從而受到了更多的擁護,現在一大半有兵權的官員都投入了萬華派,他們打算就在先帝去世的第三日起事,聯合一些官員一同宮變,成敗在此一舉。
更何況現在的萬華派,已經今非昔比,它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
“凰卿畫,你以爲你抓了我,你就贏了嗎?萬華派是萬衆一心,而你,就是萬華派的公敵,等到他們殺進皇宮時,等一個就是取下你的人頭!”
卿畫拿出千秋劍,架在了沐尚書的脖子上。
這個昔日是她帶自己回宮,也是等一個站出來維護自己的人,現在的一張臉只讓她萬分厭惡,恨不得即刻將她親手殺掉。
這麼多年來,她們互相猜忌互相視爲眼中釘,卿畫想留着她一條命,畢竟她是沐雲遠的親孃。
但留着她,還有什麼意義呢?
“沐有情,我曾經真心以爲,你是站在我這邊的,你是一個有城府的好官,因爲從一開始,是你阻止了我自盡,你也願意把兒子嫁給我,但你到了今天這步,我也無法姑息,有什麼遺言,儘快說吧。”
沐尚書臉上依舊帶着笑,她握住了劍柄,對着卿畫道:“在你要被千刀萬剮之前,給我兒子一封休書,放他遠走高飛,這就是我的遺願了。”
她將劍用力向自己刺去,頓時脖子上的血便噴涌而出……
令狐庸見不得這樣血腥的畫面,立刻將頭扭了過去。
劍身染了血,劍下的那人也已經倒下了,卿畫手上的劍都在輕輕顫抖着。
這時有人從門外闖進來,卿畫擡頭一看,居然是沐雲遠!
沐雲遠一身白衣,整個人都像隨時要墜落一樣,萎靡不振,又像是被什麼意念強行牽扯着不讓他倒下。
他看着眼前這一幕,直奔向沐尚書身邊,連看都沒看卿畫一眼。
他伸手用力捂住了母親的脖子,不讓那些血在翻涌而出。
他聲音就像枯竭了一般,只剩下嗚咽。“母親……”
沐尚書雙眼一直睜着,嘴裡艱難得吐出了此生最後一句話。
“雲遠……帝王之家無情,唯有保重自身,才能步步爲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