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阿君給凡小靈打電話，說親戚的公司招人，問她有沒有興趣。凡小靈當然有興趣，她整天待在家裡，被母親天天嘮叨，她巴不得快點找到工作。
那天下午，她去了石基鎮的一家服裝廠面試，老闆芳姐看見她乖巧伶俐，喜歡得不得了，馬上跟她談薪酬的事。
第二天，凡小靈便辦了入職手續，開始了新的生活。芳姐對她特別照顧，由於是新開的工廠，很多東西沒完善，宿舍還沒租下來，芳姐讓她先住老闆的宿舍。
晚上，凡小靈坐在牀上，想起以前在純展集團上班的日子，那時候大家有說有笑的，晚上沒事就去吃夜宵，多麼開心啊！凡小靈看着四面白牆，又想：“這裡什麼都沒有。還不知道明天會遇到什麼人呢？”她實在是閒得慌，便躺在牀上，繼續想：“上次領了工資，給了媽媽一千塊，自己只剩下兩百塊。下星期就開學了，不夠錢交學費呀！”雖然她之前打消了上學的念頭，但還是不死心。她想到這裡，愁眉不展。加上之前存的幾百塊，現在手頭上只有一千塊錢，學費要一千六，怎麼辦？向同學借錢？我窮成這樣，借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上，還是不要借了。
那夜，凡小靈做了一個奇怪地夢，夢見有人送她一束親手摺的玫瑰花，那男孩的樣子模糊不清，她想走近一點看清楚，但她越是靠近，那男孩就飄得越遠。
凡小靈在新工廠上班一週，就來了一名廠長，她的名字叫楊青，大約三十歲，長得嬌小玲瓏，留着一個短髮。
楊青第一天上班，就讓凡小靈給她到市喬買衛生巾，凡小靈只約了同學晚上吃飯，不打算去買東西，所以沒答應她。就這樣，楊青對她產生了不滿，日後便處處爲難她。凡小靈畢竟是個小女孩，她連自己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更別說如何招架了。時間長了，楊青越來越討厭她，經常挖坑給她跳。凡小靈沒少吃苦頭，吃了兩次虧之後，她才意識到楊青針對自己，她知道這份工作來之不易，便凡事忍讓。
到了凡小靈新曆生日那天，鄒泉又騎着單車來找她。他在門外叫了一聲，凡小靈正在看黃永的信，沒聽到有人叫自己。
鄒泉下了車，自己推開門，將單車停在一邊。他看見凡小靈手裡拿着一封信，心不在焉的樣子，便走過去，又叫了她一聲。凡小靈這纔回過神來。
鄒泉今年送了一雙襪子給她，襪子裡裝滿了五顏六色的糖，他說這寓意着“甜甜蜜蜜”。凡小靈滿心歡喜地收下了禮物。
鄒泉看她一直拿着信不放，便問：“是誰的信？”凡小靈回答：“我小學同學，他在西安讀本科。”凡小靈停頓了一下，又說：“他這次寫信來，說他喜歡我呢。”鄒泉聽了，滿臉不高興，低聲說：“那你覺得他怎樣？”凡小靈並沒察覺到鄒泉的異樣，她放下信，說：“我覺得他人很好，學歷又高。”
突然間有了情敵，鄒泉便悶悶不樂。凡小靈看他板着臉，便問：“你怎麼啦？”鄒泉故意說：“他這麼好，你答應做他女朋友吧。”說完，臉越來越黑了。凡小靈跺了一下腳，說：“我只是說他喜歡我，我又沒說答應他。”
鄒泉火冒三丈，走向大門推着車子要走。凡小靈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鄒泉跨上車，拍了拍車尾架，說：“上車，去我家。”凡小靈低下頭，摸了一下屁股，今天來月經，不方便出門。她對鄒泉說：“我不去了。”鄒泉聽了，勃然大怒，左腳用力一蹬，騎着單車拂袖而去。
晚上，凡小靈將今天發生的事寫在日記本上。當她寫完準備睡覺時，不小心把日記本掉在地上。她彎下腰將本子拾起來，剛好看見記錄着鄒泉被豬頭柄帶壞那頁……
那天晚上，她又做夢，這次夢見鄒泉一副猥瑣的嘴臉，朝她一步一步逼過來，她驚慌失措，不停地往後退。後來，她無路可退，只能停下來，鄒泉越靠越近，眼裡閃了一道邪惡的光芒。她捂住臉，發出尖叫聲：“別過來，啊——”
凡小靈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她擦着汗，回想着剛纔的夢。爲什麼我會做這樣的夢？是因爲他去年想跟我……她想起去年發生的事，想起鄒泉在信中質疑自己不是處女。凡小靈眉頭緊鎖，想：他這人太可惡了！
次日晚上九點多，阿冬給凡小靈打電話。阿冬是凡小靈的中專學長，也是一起讀夜校的同學。第一學期，他們幾個同學經常坐在一塊，下課時有說有笑的，時間長了，大家便熟落了。有好幾回，下課遲了兩分鐘，阿冬知道她趕時間，就主動說開摩托車送她去車站。
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阿冬沒見她來，便打電話給她。他問：“你今晚上怎麼沒來上課？”凡小靈說自己棄學了。阿冬問爲什麼要放棄，凡小靈說前段時間失業了，沒錢交學費。她說完，感到對方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阿冬又說話了，他告訴凡小靈上學期各科的成績。
凡小靈聽到自己英語九十分，喜出望外，說：“果然是英語最高分的。”阿冬心想：你現在都棄學了，還這麼高興？想到這裡，他又問：“你現在在哪裡上班？”凡小靈回答：“在石基鎮的一家服裝廠。”
過了幾天，阿冬約凡小靈出來見面。
凡小靈來到一家意大利風格的西餐廳，服務生便將她領到阿冬跟前。凡小靈坐下來，朝四周看了看，這裡裝修格調舒適宜人，環境相當不錯。特別是牆壁上印着大運河的建築物，配上藍色的桌椅，藍色的燈光，就連餐具也是藍色的。給人一種恍惚之間到了威尼斯大運河的錯覺。
兩人認識了四五年，大專又是同學，已經很熟落了。他們一邊吃飯一邊聊天，氣氛非常融洽。
飯後，阿冬送給凡小靈一個音樂盒，說：“補祝你生日快樂！”凡小靈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收下，不收的話，場面很尷尬。阿冬看她肯收禮物，便催促着說：“你不打開看看？”
凡小靈打開盒子，看見裡面有一個穿着短裙的小姑娘，她的右腳擡起，單腳站在舞臺上。在打開蓋子那瞬間，小姑娘便旋轉起來，接着一陣美妙動聽的純音樂響起，凡小靈記得這首曲子叫《初雪》。
這曲子真好聽！她聽得如癡如醉。
阿冬沒有打擾她，等她將整首曲子聽完，才說：“我想……我想我喜歡上你了。”凡小靈驚訝萬分，她根本沒想過阿冬會喜歡上自己。凡小靈問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自己的，阿冬說是聽到她棄學的那一刻，他感到很失落，總覺得缺點什麼似的。他很懷念以前一起上課的日子。凡小靈連忙拒絕：“對不起，我現在跟鄒泉在一起。”
阿冬聽了，緘口不言。鄒泉是自己的中專同學，凡小靈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