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映菡卻沒怎麼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一派淡定地伸手接過華秋遞過來的糖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這才說道:“她,我還不愁,不就一個交際花嘛,成了不氣候。”
林太太聽她這麼一說,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讚賞:“就是,這事映菡就能看得開,這樣想就沒錯了;方桐,日後等你出閣了就會明白的,男人嘛,有哪個是不圖新鮮的,又有哪個稍微有點本事的男人在外頭沒有一兩個女人,我家老林在外頭也有兩個小的,玩一玩,也就算了,只要不帶回家就什麼都好說,逢場作戲的東西,我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
“也是!”方家四小姐聽她這麼一說,也覺得有理,不由得點了點頭,她轉頭望着龔映菡說道:“冀世卿他能讓你住進來這裡,心裡頭就認定了你了,外頭那些燕燕鶯鶯的根本就威脅不了你。”
她們說話間,霍太太卻沉默了,她心裡似有事,卻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到了最後,終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四人興高采烈地搓着麻將,這一搓就搓到了傍晚,天色暗了下來,連麻將也看不清了,幾人還不盡興,於是龔映菡命下人拉了燈上頂臺,幾人在燈光之下繼續拼殺着---
直至林太太接了家裡打來的一通電話,匆匆告辭離去,這麻將局纔算告了一段落。
剩下的三人坐在客廳談天說地,她們有說不盡的話題,聊名牌,卿香水---沒多久,方家派了司機來接,方桐也起身告辭。
見她走到門外,霍太太神神秘秘對龔映菡說道:“映菡,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麼話?”見她神色有些怪異,龔映菡不由得放下手上的糕點,表情認真地望着她。
霍太太看了看四周,見廳堂內站着好幾個下人,於是對她說道:“進你房間說吧。”
龔映菡點了點頭,兩人上了二樓,走進了那間裝潢得極盡奢華的寢房,霍太太地將龔映菡拉到陽臺,兩人坐在陽光的藤椅上,一片落葉落在鐵欄處,霍太太伸手輕輕彈了彈,轉過頭一臉正色地望着龔映菡說道:“這事其實我早就應該告訴你的。”.
“到底什麼事?”她越是這樣,龔映菡就越是好奇。
霍太太壓低聲音,甚是慎重地說道:“告訴你,冀世卿他在外頭不只譚詩詩一個女人。”
還以爲她要說什麼,一聽這話,龔映菡不由得自嘲一笑,說道:“這我知道,他要是在外頭就譚詩詩一個女人,那我才應該害怕呢。”
“不---我不是這意思。”霍太太見她這態度,不由得急了。
龔映菡望着她:“那是啥意思啊?”
“我也是聽我大姑子說的,她說她上個月到平安大院看張曉英唱戲,看見了軍統大人帶着一個女的坐在二樓雅座上。”
龔映菡的手因她的話而微微一顫,她語氣有些遲疑地說道:“她沒認錯人吧?”
“沒有,不可能,你也知道,我大姑子的先生是警務部的區處長,她跟着區處長出入過好多回要員場合的,她見過你男人幾面的,你也知道,冀世卿長相非凡,見過他的人恐怕不易忘記他的長相。我大姑子跟我說她絕對不可能看錯的,那人肯定是冀世卿。你不是說,冀世卿他從來沒帶你出去看過電影什麼的嗎?但他卻帶着那個女人去了,這事你絕不能掉以輕心啊。”
龔映菡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她臉上極力保持着平靜,語氣也相當冷靜地問道:“那女的是什麼人?是交際花還是什麼明星、歌女?”
“這還真不知道,我大姑子說沒見過那女人,可依她那長相與氣質又不像是交際花,我大姑子說那女的長得皮膚很是白皙,文文靜靜的,倒像是一個大家閨秀。”
霍太太將她大姑子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說給她聽:“還有---還有就是---”說到這,她不由得停了下來。
“還有什麼?你倒是說呀!”龔映菡再也不能淡定,不由得一手抓住她的手臂急急地追問着。
“我大姑子說,她看到軍統大人對那個女的好象極盡呵護的模樣,還親自給她剝橘子皮----”
親自給一個女人剝橘子皮?這怎麼可能----,龔映菡那妝容極精緻的臉孔不由得變了顏色。
見她臉色發白、神色黯然,霍太太一時半會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過了半晌,纔開口問道:“映菡,你沒事吧?”
龔映菡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沒事---”
她雖是這樣說,然而臉色卻極難看,神思恍惚的。這會,霍太太不由得後悔自己的多管閒事,可說出去的話就等於是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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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她說過,會沒事的,可事情卻好象並非這樣。
第二日,他出門前,囑咐過她千萬不要出門,她照做了,偷偷撩開窗簾,見昨天那批人又在外頭轉悠着,這回,她是連院子都不敢踏出一步。
心中的不安讓她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她照常弄了一桌的菜餚等着他,可直至深夜,他依舊未歸來;這太不平常了,不安感讓
她沒有一絲睡意,她開着昏暗的落地罩燈,窩在沙發上,雙眸一直盯着牆壁上的掛鐘---
“滴答!滴答!”秒針點點地跳動着,她分分秒秒地數着---一秒一秒一等着他。
門外只要有一絲動靜都能讓她的心顫動,可她始終沒能等來他的腳步聲,整夜坐在客廳,一直熬到了凌晨,她終於熬不住睡了過去---以一個極不舒適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