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雙手緊緊地捂住耳朵,她張開嘴巴不停地尖叫着,聲音卻沙啞得發不聲音來。
“我想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失過手---我想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失過手---”就跟得了幻聽症一般,這一句話不斷地在她的耳邊重重複復,她發起狂來,雙手一把將桌上的東西掃落地。
“哐!”的一聲,東西散了一地,盛着白開水的杯摔在地上,玻璃片碎了一地,水在瞬間上漫了開來---
“不---你絕對得不到我---絕對得不到---”她雙眸閃過一絲狠絕之色。
掀開被,她一股腦兒爬下牀,在地上坐了下來,任由地上的水打溼她身上的病人服,她蒼白的纖指伸了出來,在地上那一片散落的玻璃碎上面拂過,最終---她的手停留在一點之上,隨即,她緩緩地將地上一片又長又尖的玻璃片給拾了起來。
手顫抖着,緩緩地往左腕間而去---
正要紮下去,雙眸卻被自己腕間那道舊疤痕奪去了注意力,拿着玻璃的手不由得頓了頓。
這時,門被推了開來,站在門外的許默在看到裡頭這駭人的一幕之時,心臟猛然收縮了一下,他推開門,急急地衝了進去,對着女人開口道:“不要---別這樣做---”
女人緩緩地擡頭,茫然地望了他一眼,似乎聽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別紮下去!聽話,將玻璃放下來。”許默小心翼翼地對着她說道,並緩緩地,以她無法察覺的輕微動作一點一點地往前移動着。
“別紮下去?”她望着他,重複着他的話,似乎已經忘記了方纔自己拿起玻璃的意圖。
“對,別紮下去,會痛的!會很痛的1”許默順着她的話一句句地說下去。
“痛!”她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手中的玻璃又往下落了幾寸,嚇得許默連呼吸都忘記了。
“痛,真的很痛!”她憶起在囚在牢中之時,那抽在身上的皮鞭,那穿刺在十指間的長針,大大的瞳孔不由得尖縮起來,她怕,怕極了那種永無止境的痛楚。
看得出她神色有些不清醒,許默輕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她沒有掙扎,任由他將她手上的玻璃片奪了過來。
下一刻,女人的身子頹然地一癱,頭顱無力地垂了下來,像是暈厥了過去,像是連呼吸都沒有了,但她的眼睛還睜着---。
許默不敢刺激她,將手上的玻璃片拋得遠遠的,這才走過去,將她輕盈的身子打橫抱了起來,放在牀上。
許默深怕她再動那尋短見的念頭,他沒敢留她一人與這些玻璃碎片呆在一塊,他蹲下身子,親自將地上的玻璃碎一一收拾得乾淨,又打量了房間片刻,見裡頭沒什麼利器,這才走了出去,吩咐醫院的醫護人員進去打掃。
知道這男人是高層官員,護士長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親自進去收拾了一番,出來之時,站在門外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吩咐道:“以後給她盛水,就不要用玻璃杯了。”
“是的,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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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四周變得昏黑,外頭一縷燈光透過白紗般輕薄的窗簾照了進來,光線柔和地照在敞亮的樓道內---
這一層是裝潢得極高級的單間病房,位於伯蘭醫院的頂層。
病房之地,一般都相當安靜,加上這兩日不知什麼重要人物住了進來,頂層樓口竟有士兵把守着,但凡病人家屬經過,都小心翼翼地走過,大氣都不敢喘,四周就顯得更安靜了。
一名值夜班的女護士身穿着雪白的護士服,推着藥車給每一間病房的病人送藥,她推開位於右方盡頭的一間病房的門,病房內靜悄悄的,沒有開燈,視線相當的昏暗。
不用看她也知道,躺在牀榻上的是一個女病人,這兩個晚上都是她值夜班,這個女病人向來很安靜很安靜,安靜到讓她幾乎以爲她是一個啞巴。
護士推着車走了進去,打開了電燈,頓時,房內一片明亮。
病牀上的人還沒有睡過來,一時沒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光線,伸臂擋住了眼睛。
白衣護士沒理會她,走過去將寫着標記的藥瓶掛在牀頭的鐵架上,又拿起一本小本子登記着---
那一直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的病人,突然間伸出手來,扯了扯她的衣角,喚了她一聲:“姑娘---”。
那沙啞的聲線,很是微弱,微弱得猶如無聲,只是這房間太安靜了,聲音還是傳進了護士的耳裡,讓她微微一楞。
護士低下頭望着躺在牀上的女人,女人的面容很憔悴,下巴很尖,眼睛卻很大,瞳仁漆黑一團,是張標準的美人臉,只是此刻她面容蒼白、嘴脣乾裂,很容易讓人只看到了她的虛弱而忽略了她的美麗。
白衣護士知道這女人的身體其實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她最大的問題是心中的魔障---一個不沒有生存意志的病人,比病入膏肓的更難搞。
護士對着牀榻上的病懨懨的女人露出敬業的笑容,問道:“這位病人,有什麼需要我幫你的嗎?”
“我晚上睡
不着,你能給我一些安眠藥嗎?”女人定定地望着她,聲音依舊沙啞,聲調卻上揚了不少。
女護士一笑,說道:“我們醫院一般不建議病人依賴藥物來入睡的,您失眠是因爲成天躺在牀上,白天睡多了,晚上纔沒法睡得沉;其實您的身體沒什麼大問題,這樣吧,我們醫院的花園佈置得很漂亮,開了很多花的。很多病人都喜歡到哪裡去,明天早上我領你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別成天呆在房裡頭,那樣晚上估計就能睡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