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上的人似乎對她的提議沒有絲毫興趣,但見她無力地搖了搖頭,那雙瞳孔閃動着,一臉懇切地望着她,固執地開口道:“求求你了。”
女護士無可奈何,只得應道:“行,我一會給你拿兩粒過來。”
“能多拿幾顆嗎?”
“不行,一個晚上只能吃兩顆,過量了會出大事的。”護士將手上的記事本掛在桌後方的掛鉤上,推着藥車走了出去---。
躺在病牀上的女人拉過被子蓋到下巴處,睜着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似在想着什麼,又似什麼也沒有想----.只是靜靜地躺着,如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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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默回到軍務廳,對於伯蘭醫院那位有自殺傾向的事,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向辦公室內的那位稟報一聲,但到了門外,望進去,見裡頭的男人永遠是那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在講着電話。
男人淡淡幾句話,他已經猜到他在說的是什麼---就是早幾日一批亂黨分子在大興廣場鬧事、燒鋪砸店、燒軍旗,還扔了一個手榴彈,炸藥了好幾名老百姓。
“絕不能姑息,要殺一儆百,今天晚上就解決了吧,以絕後患。”
男人冷淡的幾句話就決定了一班人的生死,許默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卻是再也沒有勇氣跨進這個辦公室。
他知道,這個男人若知道那女人試圖自殺,那是挑戰他的權威,他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她。
算了,事情就終止在這裡吧!
許默輕呼一口氣,轉過身往原路走了回待從室。
守在門外的兩名衛兵不由得好奇地望着他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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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軍機處事務繁多,似有開不完的會和籤不完的文件,實在太忙了,加上左臂上的傷一時半會也好不了,不想給家裡人察覺他受了傷,冀世卿就率性住在軍務廳內。
這一日,到練兵場閱過兵後,照常回到了軍務廳,老軍醫早早候在那裡,剛給他換過藥,就接到冀公館的一通電話,冀世卿急急地趕了回去。
冀公館內一片緊張的氣氛,衆人見他回來,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陰着臉望一眼坐在大廳沙發上的幾個女人,問道:“怎麼回事?”
冀萱蓉紅着眼跑了過來,一手扯着他的衣袖,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向他說道:“小叔,我哥他快要死了!怎麼辦纔好?”
冀世卿一聽,眉頭擰了擰,望了一眼走過來站在他身旁的龔映涵一眼,問道:“有這麼嚴重嗎?”
龔映涵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情況怎麼樣還不知道,大夫正在裡頭搶救着呢,就是剛纔的情景太嚇人了,他一身是血,還自個開着車回來,車子進了院子之後猛的一下子撞到了外頭的燈柱上面去了,當時大夥看見了都嚇一大跳。”
冀世卿沒說什麼,臉色凝重地舉步往冀華佑的房間走去,走廊上,大奶奶站在門外,傷心地垂着淚,他四哥冀韶封側站在一旁安慰着她,冀韶封一見到他,便走了過來,向他招呼道:“世卿,你可算回來了。”
冀世卿點了點頭,越過他走到大奶奶身邊,大奶奶一看到他,趕緊拿手帕拭了拭眼淚。
“大嫂,大夫正在裡頭處理着,會沒事的。”冀世卿伸臂扶上了大奶奶的肩膀。
大奶奶臉色不大好,她抽泣着點了點頭,說道:“世卿,你這段時間怎麼都不回來,我知道你忙,可再忙也應該回來看看,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你這侄子都成什麼樣了。成天不是喝酒就是鬧事,都已經不成人樣了。這回可好,不知跟什麼人打架鬥毆,帶了這一身的血回來。你大哥他走得早,就給我留下這一條血脈了,他要是有什麼事,我怎麼跟你大哥交待啊---”
她一邊哭泣着一邊訴說着,冀世卿知道她是又擔心又害怕,但此刻也只能在外頭等消息。
冀世卿望了望那緊閉的房門,他知道里頭大夫正在搶救着,他若出現,肯定讓裡頭的忙碌着的人緊張起來,反倒會壞了事,於是靜靜地站在門外也沒要進去看個究竟。他回頭對着冀韶封交待道:“這裡有我就行了,四哥,你扶大嫂回房間歇息吧。”
“不---我哪也不去,我要守在這裡等大夫出來。”大奶奶紅着眼眶,神色堅定地說道。
冀世卿沒再說什麼,又看了一眼那緊閉的大門,心裡頭閃過一絲煩躁,他走到陽臺的位置,從口袋摸出一要煙來,正欲點燃,回頭見大奶奶哭泣的臉孔,又將煙放了回去----
他揹着窗臺站了好一會,龔映涵領着冀家的其他女眷走了上來,這時冀華佑臥室的門打了開來,衆人見狀都不由自主地涌了上去。
冀世卿快步走過去,三名穿白袍的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
大奶奶趕緊湊上去,急急地追問道:“大夫,情況怎麼樣,佑兒他沒什麼事吧?”
大夫對着她說了句:“大奶奶請放心,沒什麼大礙。”隨即轉過來對着冀世卿詳細解釋道:“鈞座,大少爺他身上有幾分刀傷,不過都不嚴重,最嚴重是左腿
上骨折,恐怕需要些時日才能好。”
龔映菡不由得開口追問道:“那他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血?還有,他還暈過去了,會不會有更加嚴重的內傷沒發現。”
經她這一說,剛鬆一口氣的大奶奶那顆心不由得又提了上來,她雙手緊緊地抓住冀世卿的手臂。
冀世卿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轉臉望着大夫等着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