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雲一見到兩人,雙腿一頓,停下了腳步,白雪一遛煙地從兩個男人腳邊穿過,片刻間已經跑下了樓梯,站在樓梯口處張嘴就咬着了鋪在地上的毛毯,一邊扯着還一邊“嚕咕嚕咕”地叫着。
冀世卿的目光追隨着它雪白的身影,好一會方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一絲的不快,他望着葉初雲緩緩地說道:“我不是讓你別將它抱進屋嗎?”說罷,他衝着樓下的許默下令道:“許中官,將那隻狗帶出來。”
“是!”許默畢恭畢敬地應了他一聲,走過去將白雪抱了起來,回身望了站在樓梯中央的葉初雲一眼,轉身就欲離開---
葉初雲見狀,不由得急了:“等等!”她衝着許默喚了一聲,並越過那兩個男人快步跑下樓梯,但她跑得太急了,跑到最後一級臺階之時,腳一滑,她驚叫一聲,失去平衡的身子以一個極驚險的動作摔了下去。
站在離樓梯口不遠處的許默一驚,鬆開抱住白雪的手,快速地衝了上去,他一臉緊張地伸手欲扶起倒在地上的人兒,卻在看到從樓梯上衝下來的男人之時,一驚,鬆開了已經扶上她手臂的手。
“雲兒,有沒有怎麼樣?”冀世卿很快地取代了許默的位置,將葉初雲扶了起來。
葉初雲忍着痛站了起來,感到男人的手臂摟在她的腰間,她垂着眼臉也不看他,淡淡地說了句:“我沒事!”說話的同時,她伸手輕輕一撥,避開了男人的碰觸。
冀世卿站在原地不動,一臉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緩緩地往前走了兩步,動作僵硬地彎下腰身,將在地毯上玩耍着的狗抱在懷中。
葉初雲抱着白雪,身子往許默的身後移了過去。
一直注視着她的冀世卿並沒有錯過她那不經意地向許默尋求保護的動作,那深邃的黑眸閃過一絲詫異。
“任遠!”他頭也不回地喚了一聲。
“是!”顧任遠不敢怠慢,趕緊快步下了樓,站在他的身後等候着他的吩咐。
男人只是喚了他一聲,卻沒再理會他,卻是對着許默身後的女人說道:“雲兒,我讓這位顧參謀頂替許中官的位置來保護你可好?”
他的聲音輕而淡,卻讓葉初雲與許默同時一顫。
顧任遠先是一楞,待他反應過來,趕緊向前走一步,衝着葉初雲淡淡作了一輯,說道:“屬下顧任遠,不知溫小姐可認得?”
知道那個男人所言非虛,葉初雲的臉色漸漸慘白,她抱着白雪的手緊了緊,目光如炬地打量了顧任遠一眼,冷冷地說道:“顧參謀,若你讓一個人用銀針生生將十指刺穿,又百般折磨,我想你也不會輕易將那人給忘了。”
她那句“用銀針生生將十指刺穿”的話讓冀世卿心頭一緊,他目光一寒,眸光森冷地掃了顧任遠一眼。
顧任遠心中不由得暗叫了一聲不妙。
雖然當初那樁事是這個男人親自下令交給自己的,當時是將這女的斬手斬腳都不爲過,可如今這個女人成了這個男人心頭的一塊肉,讓他得知自己當初的手段,他心頭定對自己心存芥蒂的。
顧任遠怎麼也沒料到這會兒,這個女人會如此聰明地反將了自己一軍,讓他措手不及。
顧任遠僵在原地,回過神來,見冀世卿已經轉過身,一步步地上了樓梯,他也趕緊硬着頭皮跟了上去,兩人很快上了樓,消失在書房門口。
偌大的廳堂僅剩下兩人以及一隻小白狗。
葉初雲眼眶泛紅,她抱着白雪輕聲對着許默說道:“我帶白雪到花屋去---”說罷,她邁開腳步,許默卻輕聲地在她的背後說道:“鈞座他是認真的,恐怕我不能再留在你身邊太久了---”
葉初雲聞言,暗暗一咬牙,抱着白雪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許默站在原地,望着她跑過去的長廊,目光一度放空---
白雪這小東西不知道人間的憂愁,總能自得其樂地玩着,它見着什麼都新奇,但凡會動的東西都是它的玩伴,這會,它正追着一片枯葉沿着長廊跑去---一邊跑着還一邊吠着---
葉初雲靜靜地坐在花屋的藤椅,曲着腿,輕輕地撩起裙子的一角,將裙襬拉到膝蓋處,膝蓋處果然一片青淤。她淡淡看了那片淤青一眼,隨即就緩緩地放下了裙子,她那模樣是沒打算做任何的處理---
這時,一雙黑亮的皮鞋落在跟前,葉初雲微微仰起頭,是許默拿着一支藥膏站在跟前,他緩緩地在她的跟前跪了下來,伸手要撩起她垂至足踝的裙襬,裙襬卻被她按住了。
“不用---”她喃喃地說道。
“不能放任它不管。”許默說着,拉開了她的手,撩起她裙襬的一角,手沾上一些藥膏塗上了那片淤青之處,手指在碰到傷口之時,她的身子猛的一震。
許默的手頓了一下,指腹小心翼翼地放緩了力道,他默默地給她上着藥膏,良久,他擡起頭,望着她的眸內盡是痛惜。
“初雲。”他喚了她一聲,葉初雲一怔,這纔想起她曾告訴過許奶奶自己的名字是初雲。
“嗯!”她不明所以地應着。
“你是不是很想離開這裡?”他問道,雙眸緊緊地望着她。
葉初雲一怔,雙眸睜得大大對他對視着,想要從他的眸內看清他提問的原由。
許默再也等不及她回答,一臉急切地問道:“若要你跟我走,你願意嗎?我們一起南下到廣東去---”
葉初雲尚未反應過來,她緩緩地,一字一句地重複着他的話:“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