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也沒看他一眼,舉步緩緩地走過去,伸腳推了一下那倒在地上的女人的肩膀,女人早已昏死過去,臉是朝下的,此刻被他一弄,身子往上一翻,臉露了出來。
車燈上的那道白色的強光照在她那了無生氣的蒼白臉孔上。
男人默默地注視着那蒼白尖削的臉,原本淡然無波的剛毅臉孔露出一絲詭異的神色,男人眸色一斂,隨即彎下了他那高貴的膝蓋,蹲下身子。
在衆人的詫異中,他伸手從女人的身上的傷口處蘸上一滴血,塗上女人那蒼白乾裂的兩片脣上。
那蘸了血的脣在蒼白如死灰的臉孔下,顯得萬分的詭異----
是她,竟是她!
那片脣在強光的照射下,在那灰白無血色的臉孔的映襯下只剩下紅色,妖嬈的腥紅,這一抹紅深深地刻進男人那冷邃的雙眸深處,鮮血渲染的脣瓣怎麼抹,也抹不掉---。
四周一片寂靜,衆人被男人這反常的行爲駭着了,不由得面面相覷,卻沒有一人敢出言打破這一片沉寂。
夜風吹拂而過,蹲在地上的男人緩緩站直了身子,雙眸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倒在地上的女人。
軍帽下那深邃的眸色深不見底,讓人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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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無法驅散的黑暗。
痛,無盡的痛楚叫囂着---
腦袋一直嗡嗡作響,身體似要被撕裂一般的痛,她想要吶喊、想要求救,喉嚨卻像是堵塞了厚實的磁條一般發不出絲毫聲音來。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到雙脣有一陣溼意,竟是有人在細心地給她喂水。
有一雙手臂抱着她的身子,那強而有力的臂彎,讓她在無盡的痛苦中感到一絲的心安。這擁抱,如一縷溫暖的陽光流淌進她冰冷的心田。
不再是凌辱、不再是鞭打,這是被細細呵護的感覺!是爹,一定是爹,她想要叫喊,卻始終無法所願。
不----爹早已離她而去了,與娘一道離她而去了。
哥哥?是哥哥嗎?肯定是哥哥!
想到這,她嘴角微微上揚,一陣昏厥再度襲來,她支撐不住,意識再度掉入無盡的黑暗。
接下來的日子,她身子時冷時熱,在冰火兩重天間。她煎着、熬着,意識總是昏昏沉沉的,偶爾意識有幾分清明,卻怎麼也無法睜開眼睛。
迷迷糊糊間,她感受到那人偶爾會喂她喝水,會給她擦汗水。
那人身上人着一絲淡淡的菸草味道,有着灼熱的體溫。哥哥---他什麼時候抽起香菸了?
她漸漸熟悉了這淡淡的混着菸草味道的體香,偶爾意識清明之時,身上的痛楚更爲真切,迷迷糊糊間,意智薄弱之際,她內心很是渴望着那雙有力的臂膀能給自己她撫慰。
如此煎熬着,似乎過去了半個世紀---
“醫生說她今晚就會醒過來,你去給她熬點白粥吧。”
“是!”
暈暈忽忽間,她聽到一陣模糊不清的談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