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本就不是蠢人,自家小姐爲了同安家合作,花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旁人不知道,可是她是知道的。
自家小姐跟着戰船一走就是三個多月,她從海上回來,雖隻字未提海上的辛苦,她卻也知道那一趟的不易。
她左等右等,自會去打聽海上的事。
聽水軍衙門的人說,水軍衙門的日子可比海上好太多了,就這樣她和廖媽媽兩人都要待不下去了。
所以她一回安家,就同香蘭說了這幾個月發生的事,她們要做的就是不給小姐添任何的麻煩。
更何況她們本就是奴婢,奴婢生來就是要被打罵的。她們就算是受了委屈,受了打罵又有何妨。
香蘭同她一樣,都不想自家小姐爲了她們毀了先前所做的一切,所以纔有了這欺上瞞下、忍氣吞聲的一幕。
董如意本就心有七竅,她聽香菊跟香蘭提了水軍衙門的事,哪裡還不明白。
她沉默了,她不能拂了這二人的好意,卻也不能讓廖媽媽幾人受外人的欺負。
她恩了一聲,“今日之事,我全當不知。都還跪着做什麼,還不起來。”
香蘭、香菊大喜,趕忙起身。
董如意道:“香蘭,你親自去把咱們的人領回來,咱們的人用不着外人教訓。”
香蘭應是,轉身才走了一步,就停住了腳步。
她摸了摸頭上的珠花,然後徑直的走了出去。
景瑞媳婦是坐着肩輿趕過去的,她到的時候二夫人和安夫人已經到了。
安夫人正不知道要如何處置好呢。
廖媽媽等都是下人,下人在小姐面前動手本就是錯。
她要是向着廖媽媽幾人,難免會讓一衆小姐們委屈,她也很難同親家們交代。
可是如果她向着幾位小姐,一定會寒了芙蓉堂那位的心,依那位的性子都有可能直接收拾包袱走人。
要是因爲幾個奴婢同董如意生了嫌隙,那她們安家成什麼人了。
人走茶涼的事,安家不會做,也做不出來,更何況這人還沒有走呢。
再退一萬步講,芙蓉堂的那位,哪裡是個肯吃虧的主,這虧要是讓她吃了,以後她就得提着心過日子了。
西董在朝爲官的那兩位如今還在江寧丁憂呢,旁個讓她吃虧的,可是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許小姐家是武官世家,是幾位小姐中唯一一個稍微好點的。
她見二夫人來了,哭着讓二夫人發賣了這羣叼奴。
二夫人見了,雖然生氣卻沒有發號施令,畢竟安夫人在此呢。
更何況她又沒有賣身契,這哪裡是她說發賣就能發賣的了。
景瑞媳婦見了這亂遭遭的場面,她下了肩輿第一句話就是,“這是鬧哪樣啊?”
一衆表小姐見了景瑞媳婦全都哭了起來,剛剛那丫鬟就是拿這個壓她們的,如今原主來了,她們自然是更不高興了。
景瑞媳婦匆匆的行了禮,忙解釋道:“縣主想吃廖媽媽親手做的點心,這才讓她們出來採花,好端端的怎就撞在了一處了呢?”
一衆小姐們的聲音全都小了,她們都知道自己惹麻煩了。這裡是安家,她們只是客居的小姐,安家老祖宗想摘幾朵花,難道還要看她們臉色不成。
二夫人聽了這話,心裡咯噔一下。
她如今管着府裡,所以纔會第一時間趕來,她要知道這些人是縣主吩咐過來園子裡的,她一準不來。
這安家表面上看是安夫人當家,她管家,實際上福建誰人不知,這安家就是安南縣主的,就連三夫人回孃家,那都只是縣主的一句話。
縣主想摘幾朵花,這樣都被她們孃家的侄女教訓,這要是傳了出去,在場小姐們的名聲都不用要了,她們也不用做人了。
她心中苦澀,“這叫什麼事啊!”
安夫人聽了景瑞媳婦的話反倒鬆了口氣。
她忙呵斥道:“都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扶小姐們去梳洗,有什麼話,等梳洗好了再說。”
幾位表小姐全都不吭聲了,就連哭都不敢了。
等一衆小姐梳洗過後,這才全都去了花廳裡。
安夫人已經知道事情的經過了,闖了大禍的幾位小姐都不敢再有隱瞞。
原本她們是在詩社寫對聯的,言婉如看到吳家小姐的扇子,說她新做了個的扇子墜,那扇墜的顏色和這把扇子搭,就使了丫鬟去取。
去取的是言婉如和吳小姐身邊的兩個小丫鬟。
她們去的路上正好見到路過的廖媽媽幾人,她們認識寒香三人,這才取了扇墜後多了幾句嘴。
原本幾人只是好奇,那麼多人幹什麼去了,她們讓人去打聽,這一打聽才知她們是去園子裡摘花去了。
她們的帖子才送過去,那邊就讓人去園子裡摘花,這下一衆小姐們全都火了。
言婉如還說了幾句人家小姐同她們不一樣的話。
幾人氣的全都去了,當她們見了那一大片丁香花全都沒了,一個個全都惱了起來。
丁香花除了能做香料,還是一味養胃的藥材,廖媽媽見了,就想多摘一些。
如今好好的花被摘的不像樣子,又是趕在她們建詩社的時候,詩社詩社那就是要做詩的,沒了花,沒了雅興,她們還做什麼。
原本要發作的幾人看到有芙蓉堂的人時,就想着數落一頓便是了,哪裡知道那董家丫鬟竟然用個奴婢壓她們。
更何況教訓一個丫鬟罷了,誰成想那幾個竟然當着她們的面就打了她們的人,這才鬧大了。
安夫人氣道:“好好的往人家跟前自討沒趣,今日這事等下你們都去縣主那裡認錯。”
花廳外走進來一個小丫鬟,小丫鬟道:“回夫人的話,董小姐身邊的香蘭姑娘求見。”
安夫人又鬆了口氣,董如意沒親自過來就好。
她擺手道:“請進來,再去看看廖媽媽幾人,要是沒什麼大礙,就也叫過來。”
很快香蘭就走了進來。
安夫人看着香蘭的模樣,不由的驚了。
她剛剛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她看着香蘭的髮飾,猜想董如意定是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