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蕭別醒來的時候,神詭異地盯着他倆足足有十分鐘。
林驚羽覺得疑惑不解又毛骨悚然——這廝爲什麼這樣看着他!
燕燃倒是福靈心至,秒懂了蕭公子的眼底波瀾——
咳咳,原來昨天上午考完了第二場考試以後,阮旦依照承諾帶大家吃香的喝辣的去了!爲了“養胃”這種老年人理由,被阮旦強行安排吃了好幾天的所謂“h市地方菜”以後,這幾個半大小夥子們紛紛敞開了肚子狂吃,一心打算將自己的老師吃破產。
結果自然是可以預見的,蘇全和胡長濱兩個果然出現了上腹下泄這種腸胃不適的狀況。阮旦見狀簡直高興極了,他覺得自己英明神武的決策直接給學校白撿了兩個一等獎呀!因爲蘇全和胡長濱兩個都是穩定靠譜的學霸。
阮旦又是擔心又是竊喜地親自送這兩人上醫院之際,還心頗佳地准許了剩下的八個傢伙自由活動。這可是真正的自由時間呀!大家夥兒一合計,索就拐進了“草堂之”ktv。咳咳,因爲大家貌似都發揮地不錯的,想要去ktv裡唱唱歌,吼兩聲。
在吼了一首《好漢歌》以後,大夥兒都抖起來了,紛紛叫嚷:“小二,拿酒來!”
去了ktv唱歌怎麼能不喝酒呢?大家手裡捏着阮旦臨走前留下的一筆活動經費,索點了兩箱子的啤酒。雖說啤酒度數低,但是這幾個熊孩子裡好多都是第一次喝酒呢!有幾個大概是真的發揮地特別好,覺得自己這回十有□□可以憑藉這個獎項拿到一流大學的保送合同,因此玩得特別嗨,有一種提前畢業了的感覺。
晚上,兩箱子啤酒竟然都被喝了個乾淨!那羣興奮的高三的都喝倒了,就連蕭別也醉醺醺地,乾脆一股坐在了一個啤酒瓶上。燕燃見狀趕忙將啤酒瓶拔了出來,又叫上林驚羽先將蕭醉俠扶回了酒店。
然後,就是早上的這個詭異場景了。
“是誰?”蕭別聲音嘶啞地問。
林驚羽一臉茫然。
燕燃又再一次伸出了她那根罪惡的手指,戳了戳桌子上的一個空了的啤酒瓶子,聲音低沉地回答道:“是它。”
林驚羽疑惑:到底怎麼回事?
蕭別奔潰:我屮艸芔茻!
章彧:呵呵。
……
下了飛機,大家又踏在了h市的土地上,覺得特別心安。拿了行李出來,發現胖校竟然還超級貼心地安排了一輛麪包車來接。啊,回家的感覺真好!
“哎呀呀,我還以爲回去的時候就享受不到包車待遇了,得扛着行李擠公交了呢!”大家上了車以後高興地說道。
“盡胡扯,學校豈會做這種過河拆橋的行徑!”阮旦立馬反駁。
“阮老師,我高二那年去參加數學冬令營,回程的時候還真的是被通知自己坐公車的。”一旁臉色尚且還有些蒼白的蘇全毫不留地揭露真相。
“咳咳,所以學校這不改進了嗎?”阮旦摸了摸鼻子。
“哎,阮老師,我聽人家說那個蔡教練找你聊了?聽說他是看上咱們中的一個了?誰呀?”
“蔡教練,哪個蔡教練呀?”還沒等阮旦回答,另一個同學插話道。
“就是那個嘍,鬼見愁蔡光明唄。”
“什麼鬼見愁?”
“這你都不知道,就是那個大大有名的數學競賽金牌教練蔡光明。”
“金牌教練,這麼拽!爲啥叫鬼見愁呢?”
“哈哈,鬼見愁說的是他看好誰誰就掛的功力唄。所以他這兩年都不直接找同學聊了,改走指導老師路線了。”
“這麼神奇?”
“行了,你們幾個閉嘴吧!”阮旦這幾個臭小子越說越不像話,還編排上蔡教練了,連忙打斷他們。
“阮老師,他到底看上誰了呀!”
“行了,都別猜了,我是不會說的。”阮旦篤定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燕燃和林驚羽兩個直接回了宿舍。雖說下午還有課,但是燕燃這個厚顏的是明顯不打算去上了。不過令她驚訝的是好寶寶林驚羽居然放下行李後沒有回教學樓,而是和她一樣在宿舍裡蹉跎時間。
其實,林驚羽是打算趁這個機會好好和她談談。
“我們談談。”林驚羽嚴肅地對燕燃說。
“沒課!”心虛的燕燃甩下行李,一秒鐘脫去外衣外褲跳上了。秒睡了。
林驚羽無奈地嘆氣,決定耐心地等她醒來。
“完了完了,章彧,他貌似真的猜到了。”燕燃一進去就崩潰地大喊大叫。
“所以呢?”章彧淡淡地反問。
“什麼所以?”燕燃疑惑不解。
“所以,他猜到了又怎樣。”
“啊?”燕燃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章彧嘆了一口氣,解釋道:“他不是你的監護人,你也沒有做錯任何事,爲什麼要這麼大的反應?”
“啊啊啊!我不知道!”燕燃心煩意亂地從軒窗跳了出去!
外面,早已不再的茫茫的白沙。
房基上長滿了潮溼的柔軟苔蘚,假山前的小竹林又茂茂密密地長起來了。陽光下,嫩嫩的新竹葉青翠滴。原本毫無生命力的乾燥白沙上如今已覆蓋了蓊蓊鬱鬱的植被,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
和真實的世界裡蕭蕭肅肅的冬景象大不相同,這裡萬物生長、生趣盎然。
燕燃赤着腳走在草地上,她回望去,恰恰望進了章彧的眼眸裡。有點小羞澀呢!
她覺得,也是時候跟林驚羽好好談談了。
下了決定,燕燃於是就慢吞吞地往回走,一路上採摘了一小把不知名的黃色小香花。她進了屋子,偷偷看了章彧一眼,然後把手裡那一小束猶帶着水汽的無名小花插進了客廳的白色瓷瓶裡。
“回來了。”章彧似乎溫柔地笑了笑,像一個等候妻子歸家的丈夫。
“嗯。”燕燃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我打算出去和他談談。”
“好的,那我送你。”章彧放下手中的書卷,緩緩走近燕燃的邊。
燕燃突然不可抑制地臉紅起來,心臟蹦蹦蹦蹦地跳得激烈。當章彧像往常一樣抱起她的時候,也許是她的錯覺,她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從未這麼近過,她覺得章彧的氣息從未這麼烈過——她幾乎以爲他要吻她!
回到現實世界裡,她正躺在上。
燕燃怔怔地發愣,她似乎遺憾地摸了摸自己的脣瓣,思緒飛出千里之外。
“你醒了?”林驚羽的聲音響起,將她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嗯。”燕燃條件反地應了一聲,隨後披衣起,“林驚羽,我們談談。”
林驚羽聽聞燕燃冷冰冰的語氣叫他的全名,幾乎是有些惶惑地望着她,澀聲道:“好。”
燕燃坐在椅子上,側臉對着林驚羽,淡淡道:“那麼,你猜到了什麼?”
“我猜到了什麼?我應該猜到什麼?這麼說,這是真的?”
燕燃沉吟不語,表示默認。
“這麼荒謬,這麼荒謬的事!那麼,爲什麼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你?”林驚羽覺得自己的雙手都在顫抖。
“這個世界上並不應該有兩個我。”
“那麼,你是誰?”
“我是五年後的我。”燕燃和林驚羽兩人似打啞謎一般迴應着。
“五年後?那五年後我們……”拎驚羽聲音澀澀。
燕燃不知是自嘲還是嘲諷,微微勾了勾嘴角:“你覺得呢?”
“燃燃……”林驚羽似乎急切地想要說什麼。
燕燃突兀地打斷了他:“我送你的玉佩呢?”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突然會想起要提到那塊詭異的玉佩。
“在抽屜裡,我一直好好地保存着。”林驚羽的聲音懇切而痛苦。
燕燃不爲所動:“拿來給我看看。”
“好。”
林驚羽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精緻的小鎖,然後緩緩地插入、轉動。隨着一聲清脆的響聲,他書桌旁的小抽屜終於開了。林驚羽拉開抽屜,珍惜地從裡面取出一個絲絨小盒子,遞給燕燃道:“在這裡。”
他的聲音裡暗藏驚濤,似乎是在乞求不要將玉佩收回。
燕燃有些遲疑了,她剛剛是真的想過將自己的玉佩取回。然後,她輕輕地打開了錦盒——
裡面哪裡還有什麼玉佩,只幾塊碎玉罷了。
“怎麼回事!怎麼會……”林驚羽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
燕燃自嘲地笑了,他是真的沒有珍惜。無論是他們的信物,還是他們青蔥歲月裡一起走過的誼。
燕燃輕輕地從錦盒裡取出了那幾塊碎玉,放在掌心裡細細摩挲。
“既然你不喜歡,你還給我好了。”
“不——”林驚羽覺得自己的聲音是這麼的單薄無力。他有多久沒有取出玉佩細細賞完了呢?他真的沒有珍惜嗎?
燕燃驚詫地揚了揚眉毛,使勁眨了眨雙眼——是她眼花了嗎?怎麼覺得掌心裡的這些碎玉正在緩緩消融於空氣呢?
當她看到林驚羽眼底的詫異時,她這才意識到這竟然不是幻覺。
林驚羽震驚又痛苦地看着燕燃。他似乎感覺她本人也像這碎玉一般正在離去。
“燃燃——”
這是燕燃被“規則”排斥,意識消逝在這一位面時所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