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回

官娘藉着揉耳朵的動作不着痕跡把手從公良靖手裡抽了出來,然後就低着頭看着被面上的紋路。公良靖似笑非笑瞅着她,也不說話,官娘覺得有點兒尷尬,好在來安兒的聲音在帳外響起來,“郎君,藥熬好了。”

公良靖從來安兒手裡接過藥碗拿進來,立時一股子又苦又澀的藥香鑽進官娘鼻子裡,她覷了一眼那碗褐得發黑的湯藥,眼皮跳了跳。

公良靖修長的手指拿着調羹細細攪了兩下,擡頭道:“這藥熬好已有些時候了,此時溫溫熱熱,正宜入口。”

是嗎?官娘爬出被子探頭往外瞧,剛兒沒留神,現下一看竟已是日暮時分了,自己這一覺睡了一整個下午啊… …她有點佩服自己,又不禁回眸瞧着公良靖,難道他一個下去哪兒也不曾去,就呆在那窗子下看書了,他在等自己醒過來?

官娘坐回原地,打哈哈道:“這一覺睡得可真沉,太陽都落山了… …”她一個現代人對這樣烏黑烏黑的中藥總歸是心存恐懼的,何況前世裡有一段時間她大姨媽不準時,她老媽上醫院給她買了一大包中藥每日熬了湯逼着她喝,因此上,官娘對喝苦藥有一把辛酸淚。

“良藥苦口。”公良靖彷彿看穿她的心思,拿起調羹舀了一勺吹了吹,官娘以爲他要像自己看過那些電視劇裡一樣自己喝一口向她證明藥並不苦,然後若無其事地叫她喝。

結果證明她想多了。

公良靖確實嚐了一口,官娘眼見着他的眉毛迅速皺起來。她很同情他,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電視劇裡的男演員一樣威武味覺全無的。

“我小時候也害怕喝,”公良靖邊說邊舀了一勺遞到官娘脣邊,半眯着眼笑道:“其實現下喝來也不過如此。官娘聽話,喝了便可大好了。”

以爲她是小孩兒麼,這是哄騙就能屈服的事麼?官娘起初還死死抿着脣,轉念又一想,自己既然已經決心要討公良靖的歡喜,那現在就不能逆他的意,不就是一碗中藥麼…想着官娘一伸手直接把整個碗拿在手裡,深呼吸一口氣氣沉丹田,在公良靖微詫的目光下捏着鼻子把整整一碗藥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喝完後,官娘咂了咂嘴巴,她開始懷疑會否是自己的味覺出了問題,不然怎覺得這藥是——甜的?官娘狐疑地打量了公良靖一眼,卻見那廝好整以暇地伸手拿過她手裡的碗,帳外來安兒接了端了出去。

官娘偷偷瞪了公良靖一眼,心話兒,原來自己又着了他的道兒,這碗藥裡定是放了紅糖之類的東西,否則怎甜甜的十分好入口?

可公良靖喝那一口時卻露出那種藥很苦的表情,好愛演… …官娘不得不懷疑公良靖又在耍她玩兒,事實上,她漸漸摸索出了怎麼與他相處的竅門。那就是,無論公良靖說什麼都不要全信全聽,因爲他是一個臉皮厚又很壞心眼兒的男人!

“在想什麼?”公良靖長臂一伸把官娘攬在懷裡,手指打着圈兒繞着她鬢間垂下的髮絲。官娘渾身一僵,卻感動地從他懷裡仰起臉道:“藥一點兒也不苦,郎君定是在裡頭摻了什麼甜的東西,是不是?”

“官娘現下知道我的好了?”一雙黑沉沉的眸子看着她。官娘腦子裡思索着怎麼說才能把她的感激表達得淋漓盡致一點兒,誰知公良靖的聲音突然陰沉起來,捏住她下巴道:“我原先… …喜歡在牀前的條案上看到花瓶。”

啊?

官娘怔了怔不明所以,心說這真是個奇怪的癖好。不過她倒是知曉的,她那次還用他牀邊那隻青花瓷的花瓶兒把他給砸暈了呢哈哈哈… …咳,想到此官娘驀地頭皮發麻,暗道公良靖這不是要跟自己秋後算賬罷?他居然,不,他果然是這種人!

公良靖瞧着懷裡身子輕顫的官娘,低頭在她脣邊親了親,官娘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嘗試着爲自己脫罪道:“官娘不是故意的…那時候並不瞭解郎君爲人,纔會,纔會——”

“唔,”公良靖似乎很享受官娘結結巴巴解釋的小模樣,長長的食指點了點她的鼻尖,誘騙似的問道:“那官兒就說說,在你眼中郎君我爲人如何?”

“啊?”官娘一時有些發懵,訥訥地看着公良靖,兩人的距離十分近,他的眼瞳中映出她傻怔住的樣子。官娘搜腸刮肚,在公良靖耐人尋味的視線下不確定道:“郎君爲人…善良、真誠、樂於奉獻、不思進取,而且還很… …”

好像有什麼奇怪的詞混進來了,官娘瞅見公良靖臉色陰鷙了幾分,她嚥了咽口水,趕忙擺着手重新道:“不是不是,其實在官娘心目中郎君着實不失爲一個…體貼入微,風趣幽默,待人和善的,大大的好人。”她幾乎是說一個詞檢查一個詞,確定沒什麼不妥之後就仰起臉對着公良靖肯定地點了點頭。

“哦?”公良靖一邊脣角緩慢地勾起,眉心卻略略低下去,似帶着愁容,“我當真如此好?”

“… …當真!”爲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官娘眼睛眨也不眨地把他瞧着,一雙眸子黑曜石般剔亮。

公良靖收緊雙臂,把她圈禁在懷裡,好半晌兒,悠悠道:“既如此,似這般好一個郎君,官娘愛是不愛?”

原是在這兒等着自己呢,官娘佯裝羞澀,扭扭捏捏點了點頭,心裡卻道,你也不是這般品性的人兒呀,問自己這問題真真兒沒甚意義。

不一時外頭小廝來找,公良靖把官娘放回被子裡,囑咐了幾句便出門去了。官娘假裝閉起眼睛睡覺,等腳步聲兒聽不見了卻一骨碌從牀上坐起來,她拿了外衫套在身上,下牀趴在窗邊朝外頭院子裡張望,只見一行人由着來安兒領進了明間,看來公良靖還是很忙的。

官娘活動了一下筋骨,眼角瞥見被公良靖隨意放在案上的書簿,封面上寫着“陰陽十一脈灸經”,她隨意翻了翻,裡頭不只是大幅大幅的繁體字,而且還是文言文。官娘耐着性子看了幾頁,雖說看不大懂,卻猜測這是本關於鍼灸方面的醫書。

想起公良靖說他不擅脈息,他那意思就好像他根本不懂醫術似的,結果卻在看這樣的書。官娘搖了搖頭,眼睛在屋裡轉着,想着這裡大抵是安排給自己住下了。她心裡其實不能算安定,喬瑞桂這會子怕是都知曉了罷?倒是不見她派人來叫自己回去的,官娘嘟了嘟嘴,忽然想起來除了喝了一碗藥,她一個下午還什麼都沒吃呢。

光線漸漸暗下來,身穿青色襖子的使女提着食盒進來掌燈。她瞧了眼立在窗子邊兒上的官娘,食盒重重往桌上一擺道:“喏!郎君吩咐給你送的飯食。”

官娘走到桌邊坐下,藉着燭光打量這丫頭模樣,見是個十分清秀的女子,十八|九歲的年紀,眉眼柔美,只是瞧着自己的目光就不那麼友善了。

倒是可以理解,官娘面色如常拿着箸兒扒飯,邊吃邊尋思,這丫頭大約是公良靖的通房丫頭罷,古代富家子弟哪個身邊伺候的丫頭是清白身子的,便是紅樓夢裡襲人和寶玉還不乾淨呢。

原來這丫頭名喚珍珠,打小就在這府裡頭長大,是個家生子。她因生的有幾分顏色,便自來有顆攀高枝的心兒,又是在九郎身邊伺候的,她老子娘因她也頗有臉面,她爹在縣前鋪子裡做管事,她娘在喬瑞桂院子裡有份差事,故而這家人在滿府下人裡頭都算得是體面兒人了。

珍珠站在桌邊也打量着官娘,燭火朦朧,因官娘低着臉吃飯她也瞧不真切,只滿心裡不平衡,大家都是下人,憑什麼自己要伺候這何官娘?況她本是四郎屋裡的人,如今卻來勾搭她們九郎,真真是個不要臉面的小狐狸精!

官娘不疾不徐吃着,任由這丫頭打量自己,只是有點兒影響食慾。窗外有腳步聲傳來,官娘放下箸兒,那珍珠已先一步迎過去,盈盈福身道:“九郎。”

官娘也起身福了福,公良靖示意珍珠出去,從窗邊拿過那本《陰陽十一脈灸經》坐在官娘邊上繼續看起來。官娘一頭吃一頭拿眼偷覷他,沒話找話兒道:“郎君看什麼書吶?這時候看書是要傷眼睛的。”

公良靖微擡眼瞼望了眼官娘吃得油油的小嘴,取了一方帕子爲她拭了拭,復低頭看着書道:“《如意君傳》。”

又騙人......

官娘翻了翻眼睛,她還就真知道公良靖隨口說的這《如意君傳》其實是明朝年間的一本x書。

當然這不是重點,官娘吸了口氣,指着裸|露在外的書封面,儘量讓自己顯得沒那麼驚訝道:“郎君,其實你的書封上呢,有六個字… …”而“如意君傳”明顯是四個字啊,他到底有多瞧不起人...!

“官娘,”公良靖將視線從書上移開來,一點燭火在他眼底跳躍,他合上書糾正道:“是七個字。”

4.第四回54.第五十四回68.第六十八回3.第三回52.第五十二回63.第六十三回33.第三十三回52.第五十二回45.第四十五回37.第三十七回55.第五十五回41.第四十一回42.第四十二回2.第二回50.第五十回31.第三十一回31.第三十一回52.第五十二回4.第四回63.第六十三回22.第二十二回45.第四十五回4.第四回27.第二十七回62.第六十二回44.第四十四回20.第二十回6.第六回56.第五十六回16.第十六回7.第七回6.第六回10.第十回7.第七回22.第二十二回47.第四十七回42.第四十二回59.第五十九回21.第二十一回32.第三十二回70.第七十回28.第二十八回6.第六回16.第十六回50.第五十回67.第六十七回3.第三回61.第六十一回40.第四十回11.第十一回56.第五十六回62.第六十二回2.第二回10.第十回46.第四十六回38.第三十八回40.第四十回4.第四回60.第六十回57.第五十七回45.第四十五回7.第七回27.第二十七回31.第三十一回61.第六十一回62.第六十二回29.第二十九回63.第六十三回55.第五十五回40.第四十回51.第五十一回21.第二十一回41.第四十一回65.第六十五回17.第十七回71.第七十一回33.第三十三回53.第五十三回28.第二十八回56.第五十六回22.第二十二回50.第五十回58.第五十八回8.第八回49.第四十九回31.第三十一回22.第二十二回29.第二十九回41.第四十一回54.第五十四回30.第三十回49.第四十九回10.第十回61.第六十一回63.第六十三回68.第六十八回14.第十四回71.第七十一回10.第十回61.第六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