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讓人心生懶意,圖書室裡光線柔和,溫度適宜,胡蝶蘭託着腮幫打起了哈欠,打從海南迴來後就沒再見着何俊蛟,她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唐突的態度嚇壞了他。可按理說也不可能啊,他被自己騷擾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心靈至於這麼脆弱嗎?難道精誠所至,金石爲開?何俊蛟愛上她了?猛地搖頭,阻止自己胡思亂想,何俊毅坐在對面翻着文獻溫和地笑:“很無聊吧。”
“誒?哦,不會。對了學長,爲什麼,爲什麼你不想出國。”
何俊毅的母親曾私下見過她,說是何俊毅不肯出國考研究生希望胡蝶蘭能幫着勸勸。
“他比較聽你的話。”何母說,“現在不是什麼舊社會,我們也不講究門當戶對了,阿毅喜歡你就行了,你這姑娘也不錯,就是希望你勸勸阿毅,他這個人死腦筋,不開竅。”
何俊毅摘下眼鏡拂拭上面蒙着的灰塵,最近視力似乎越來越差了,該考慮着去換副新鏡片,他眯着眼看胡蝶蘭:“國內國外還不是一樣,說好聽點是海歸。”
胡蝶蘭一愣:“海,海龜?”
何俊毅作頭痛狀撐着腦袋:“我真懷疑這大學是怎麼被你考上的。等會跟我去醫院看看阿蛟吧。”
“醫院?”
“是。”何俊毅重新戴上眼鏡,還是有點模糊,“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回來惹一身紅疹,說是皮膚過敏,在醫院都躺了半個多月了。”
半個多月,胡蝶蘭心想,難怪自己沒見着他,原來進了醫院了。
在前臺問詢胡蝶蘭捱了好幾記白眼,何俊蛟確實是個禍害,走到哪兒都招蜂引蝶,都進醫院了還不忘顯擺。好不容易找到了三樓,只有拐彎處間病房門開着,門口堆滿了花籃,胡蝶蘭過去看,不一而足,有幾個還是嬌豔欲滴的模樣,看樣子送來不久。裡面傳來何俊蛟的吼叫:“你們給我出去,滾出去,再不出去我砸了,我真砸了。”半天也沒聽見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倒是一羣白衣白帽的衝了出來,邊走邊嘀咕:“再這麼耗下去,我這醫院非倒閉不可。”
胡蝶蘭躡手躡腳地進去,何俊蛟把整個身體都蒙在被子之中,直到確定病房內安靜下來才偷偷扯開被子露出兩隻眼睛,看到近在眼前的人皮嚇得低呼一聲。
“哈哈哈。”胡蝶蘭大笑着拿下面具打何俊蛟,“噫,多大的人了還怕鬼,丟人,丟人。”
何俊蛟不爽地揮開:“去去。”
“何俊蛟,爲什麼不打針呢,不打針你身上那麼多紅點哪能去得掉。”
“我樂意。”
胡蝶蘭撇撇嘴:“可是你身上那麼多紅點真的很恐怖,一點都不帥了你,醜死了。”
“要醜也沒你醜。”
“何俊蛟,你,有沒有聽過一個鬼故事。”
何俊蛟斜睨着桃花眼看她,襯得眼尾越發上翹,眼神似醉非醉:“又耍什麼心眼呢你。”
“不是心眼,我說的時候你要一直看着我的眼睛,好不好。”何俊蛟沉思一會兒,點了點頭。“在一處偏僻的山頭上呢,住着位中年男子,他全身上下跟你一樣,長滿了疹子。”
何俊蛟不客氣地打斷:“過敏。”
“好好好,過敏,等會,是我講故事還是你講故事,疹子,長滿了疹子,第一天晚上有人來敲門,他打開門一看,外頭沒人啊,第二天夜晚的同個時間,又有人來敲門,但奇怪的是,門外還是沒有人,到了第三天,他算準那個時間守在門口,那個人纔剛敲一下呢,他‘嗖’地把門打開了,門外站着一個穿黑衣服的人,看不到他的臉。房主就問了‘哎,你誰啊你,沒事敲我門,吃飽了撐的吧你。’那人慢慢地擡頭,”胡蝶蘭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突然把手架在了何俊蛟的肩上,然後很大聲地說,“那人把手放在房主脖子上說‘你長滿紅疹子的手在我身上啊,我來還給你。’”
胡蝶蘭說完自己大笑,邊笑還邊說嚇到了吧,嚇到了吧。何俊蛟冷着張臉看她,說了句無聊,然後語氣輕佻地靠近胡蝶蘭:“你知道現在什麼最恐怖嗎?就是和一個渾身充滿yu望的男人在一起。”
他玩味地看着胡蝶蘭,身子逐漸往她身上湊,胡蝶蘭護着胸口語無倫次:“何,何俊蛟,你,幹嘛,啊想,我,我。”
何俊蛟笑笑:“你說我一正常男人面對一正常女人還能想幹嘛。除非你不是女人。”
胡蝶蘭立馬挺直腰板:“你說誰不是女人了。”
何俊蛟上下打量她一眼:“確實是個女人,不過是未成年的身材。”
“什麼?”胡蝶蘭隨手拿起包砸他,“你才未成年,你才未成年。”
門口呼啦啦衝進一夥人,胡蝶蘭以爲是何俊蛟家的保鏢,嚇得呆在一旁,誰知那羣人上來就按住了何俊蛟:“二少爺,您再不出院我這家醫院的招牌可算砸了,得罪之處請你勿怪。”兩個年輕小護士不由分說上去扒何俊蛟的褲子,胡蝶蘭看傻了眼,這也太大動靜了吧。何俊毅提着袋水果立在門口笑,朝她招了招手,胡蝶蘭便跑了出去,在走廊上還聽到何俊蛟幼稚的威脅:“等我好了我砸了你們醫院不可,哎喲,不要摸我屁股!”
“阿蛟很怕打針。”何俊毅說,“小時候幼兒園打疫苗,他比班裡女生還哭得驚天動地。”
“呵呵。”胡蝶蘭抿着嘴笑,怕打針纔是何俊蛟的軟肋。
快見周公時手機轟隆隆地響,接了半天沒人說話,胡蝶蘭罵了句“神經病”,剛要掛,何俊蛟幽幽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別掛。”
胡蝶蘭木納的腦子一下子高速旋轉,就像在高速公路上想打瞌睡又突然驚醒樣。
“好無聊。”何俊蛟迂迴地笑,“唱首歌給我聽。”
胡蝶蘭啃着指甲:“我不會。”
“隨便唱一首。”
胡蝶蘭想會兒,弱弱地開口:“找朋友?”她能想到電話那頭何俊蛟頭上冒煙的情景又加了一句,“都說我不會了。”
“稍微流行一點的。”
“小毛驢?”
何俊蛟很大聲地嘆氣:“再流行一點的。”
“蝸牛與黃鸝鳥。”
“哎,我說植物人。”
胡蝶蘭委屈地嘟嘴:“都說我不會了你又要我唱,我說了吧你又叫我植物人。”
何俊蛟“咔”地斷了電話,胡蝶蘭盯着手機發愣,不一會電話又響,她想了想,還是按下接聽鍵。
“不要你唱歌,也不要你說話,不要掛電話就好,就這樣一直開着,不要掛。”
何俊蛟開始每天一個電話給胡蝶蘭,有時候說些無聊的話,有時候開着不着邊際的玩笑,更多的時候是兩人都沉默,電話整晚開着,胡蝶蘭總感到心裡某個地方在蠢蠢欲動。有天淋了身雨衝進浴室洗澡,中途何俊蛟的電話打進來,胡蝶蘭急得只批一條浴巾跑了出來,結果磕上桌角,破了很大一處皮,一接起電話何俊蛟的火氣就從那頭燒到這頭:“怎麼回事你,屬蝸牛的。”
“是啊是啊我屬蝸牛的,既然知道我屬蝸牛還給我電話有毛病的那人是你。”胡蝶蘭不知怎麼覺得委屈,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護着傷口直呵氣,何俊蛟的電話不知疲憊地來,她一次又一次地按掉,最後何俊蛟沒轍舉着醫院的電話支支吾吾跟她道了歉,胡蝶蘭心裡暗暗得意,想不到第二天何俊蛟就實施了“陰險”的報復,在雷老虎的公開課上打電話給她,更絕的是響一聲就掛。周邊的學生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雷老虎虎着張臉,將她請出了教室,以後每每上他的課胡蝶蘭的手機都得使用會議模式。
“想什麼呢,面若桃花的。”杜欽語吃着刨冰連連吸氣。“拿鏡子照照你那臉,樂成什麼樣了。”
胡蝶蘭真的拿出鏡子照了照,她驚奇地發現自己的嘴角一直帶着笑。
李蓓蓓頭搗得跟蒜臼一樣:“是不是跟何大少有什麼進展啊。對了,杜欽語,你說你最近死哪兒去了,三天兩頭見不着你人。”
“我啊。”杜欽語解決完最後一口冰,呼出大口白氣:“爲聖誕節準備積蓄去唄,打算買條禮服好好慰勞自己一下。”
“是哦,明天就是聖誕節了,你看中那衣服在哪?”
杜欽語欣喜地笑:“就在武漢路,等會你跟我把它買下來。”
“好啊好啊。”
胡蝶蘭對着兩人完全無語,她們簡直把她當成了透明人,不,確切地說,是障礙物,李蓓蓓那傢伙不會改變性取向了吧。
胡蝶蘭無精打采地進門,佈置會場可不是輕鬆的差事,忙碌一下午,骨頭都快鬆了。冷不防葉素芳摔了個包裹過來,沒接穩,掉在地上,露出一抹醒目的白,胡蝶蘭抓抓耳朵,狐疑地看着:“什麼啊這是。”
葉素芳一邊擺碗筷一邊用奇怪的眼神看胡蝶蘭:“說是何家公子送的,洗洗手,來吃飯。”
新聞上說今晚是聖誕前夕,到處張燈結綵弄得比過年還誇張,不少店門口還站了個聖誕老人派發糖果,統一的聖誕服白鬍子,眼神掃過禮盒,隨便拿紙擦擦手打開上頭的蝴蝶結,是一件純白拖地長裙,還有狐皮圍肩,胡蝶蘭想起了何俊蛟,當時他不可一世地把禮盒拋到自己手裡,還說“你那禮服也太遜了,下次記得穿這件過來。還有,以後只能坐我的車”。胡蝶蘭看着禮服笑,電視裡塗着厚粉底,戴着假髮的主持人說聖誕是一個溫暖的節日,聖誕前夕快樂。
何俊蛟按時來了電話,胡蝶蘭看着手機發了半天愣,手機清楚地傳來何俊蛟的聲音:“聖誕前夕啊,記得在牀尾放襪子。”
胡蝶蘭笑着罵:“去你的。”
何俊蛟難得爽朗地笑:“下雪了。”很輕的一句,如羽毛般,胡蝶蘭倚在窗口,雪花在燈光映射下象霧象雨,這個夜晚沒有風,雪花在空中徐徐飄落,格外漂亮動人。何俊蛟笑地開顏:“我這裡的雪花是六邊形的。”
胡蝶蘭伸出手去接,一些雪落在手掌和指間,在指間積起一些雪,然後又慢慢地融化成雪水,她笑:“我這裡的雪花都成水啦。”
“呵呵,傻瓜。”
胡蝶蘭剛想反駁就聽見何俊毅立在樓下的草坪揮着雙手,激動萬分地叫她“小蝶小蝶”,樹梢上的雪落一些在他脖子裡,他哈着氣,不由得縮了縮,路燈狂瀉在他身上,白亮得像天堂的門口,胡蝶蘭吃吃地笑,再回過神,電話裡傳來連續的“嘟嘟”聲。
隔壁房間傳來細微的談話聲,胡蝶蘭打聲招呼笈雙棉拖朝樓下跑去。何俊毅穿着藍色的羽絨服站在雪中,頭髮上一片銀白,一說話呼出大團白氣。
“學長,你——”
何俊毅一如既往地微笑:“帶你去個地方。”還沒反應過來,何俊毅拉着她就跑,她忘了問要去哪裡,去做什麼,心裡一瞬間雀躍起來,昂頭看天空,雪花紛紛揚揚地落,頸間一片冰涼。何俊毅的掌心寬厚而且溫暖,一直緊緊包着胡蝶蘭的手。穿過幾條街道,繞過一座橋,停在教堂前面,何俊毅氣喘吁吁:“還好趕上了,今晚這裡有禱告,聖誕前禱告。”
胡蝶蘭瞅瞅自己一身裝扮,紅了臉。教堂裡燭光搖曳,站滿善男信女,雙手合十,虔誠禱告,無一穿着正裝。胡蝶蘭想着何俊蛟突然掛斷的電話,遮遮掩掩打好大篇文字,一個修女裝扮的人過來,向她點點頭,幫她關了機,胡蝶蘭站在原地好一陣呆滯。何俊蛟拍拍她的頭:“禱告是多神聖的事,你給我專心點。”
音樂“噠噠噠”地響,胡蝶蘭跟着何俊毅低下了頭,她偏過頭眯着半隻眼,何俊毅睫毛完美地頜在下眼瞼上,偶爾撲閃,鼻子挺拔,架着一副眼鏡,嘴角向上揚起一個輕微的弧度。她莫名想何俊蛟,想他生氣的樣子,開心的樣子,受驚的樣子,始終保持着驕傲的姿態。
牧師裝扮的人經過每個人身旁,他說:“寂靜的夜晚,人們的美夢孩子的夜祈禱教堂夢寐鐘聲。聖誕的開始,快快祈禱不要讓上帝的離去,快快祈禱願一生平靜安詳,快快祈禱擁有感恩的花束,快快祈禱期盼的願望能得到回報,一絲絲貪心而甜蜜的願望隨着上帝的翅膀飄散留下的,是那徘徊的鐘聲......”
胡蝶蘭雙腿幾乎發麻,整個下午都在忙活,禮堂每一處她都是親自監工改正,在現場壓根沒有休息的間隙,本以爲晚上能好好睡個覺,誰知道中國還有這麼多人熱忱西方的文化習俗,就爲了個聖誕節,搞這麼大一名堂,還不如睡覺來得實在。鬼鬼祟祟地開機,修女竄到她跟前,胡蝶蘭陪着笑當面摘下電池。
“......總有一天你會察覺的,在你認真懺悔和感悟時,因爲神每時每刻都與你同在,阿門。”兩個小時的禱告後,教堂的鐘聲很合作地敲了十二下,大家高呼:聖誕節快樂!
胡蝶蘭打着哈欠衝何俊毅擺手:“學長你回去吧,天晚了,又下雪,就不用送我了。”
何俊毅理理她額前散落的頭髮,笑着說好。胡蝶蘭迷瞪着雙眼,何俊毅抓着她肩膀的手似乎在發抖:“小蝶。”她仰起頭,何俊毅吻了下來,“聖誕快樂。”
胡蝶蘭的睡意總算醒了一半,何俊毅吻她,有如蜻蜓點水,適可而止,美好得像早上的日出,何俊蛟,帶着霸道和不可一世,還有菸草的味道。
踢着易拉罐鏗鏗鏘鏘往回走,雪積了薄薄一層,有對情侶十指緊握從她眼前走過,女的像小貓偎着男朋友的胸膛說冷,男朋友望着她寵溺地笑,敞開大衣讓女的鑽進來,女朋友嘟嘴撒嬌:“傻瓜,我開玩笑呢,別感冒了。”
胡蝶蘭很想哭,何俊蛟的手機關了機,打不進,她想第一個祝他聖誕快樂,這就是她的聖誕願望。她是自私的,待在何俊毅身邊只不過是以另一種方式接近何俊蛟,希望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近到他能看清楚她的心。她想起在海南,在他的車上,她無限期望地問:“何俊蛟,你真的沒有一點,哪怕一點喜歡我嗎?”他最後啜口煙,掐息菸頭嘴巴閉閉合合:“如果我現在的舉止讓你誤會,那我抱歉。”她緩緩地蹲下,咬住自己的手不哭出聲,一隊踩着冰鞋的學生過來,其中一個撞到她,胡蝶蘭一屁股坐在地上,左手順帶按下號碼,她趕忙拿起,通話連接顯示杜欽語,想必是自動接聽,電話裡沒有人說話,猶豫着要不要掛斷,隱約聽到喘息聲,凝神屏息,杜欽語□□着說:“喜歡阿蛟身上的味道。”
聖誕晚會在學校大禮堂舉行,胡蝶蘭與主持做好交接在校門口收到何俊蛟的短信,輕描淡寫的兩個字:有事?想來是昨天的電話,她盯着那兩個字看許久,手指在鍵盤上動了動,還是合上蓋。
杜欽語穿着光彩豔麗的裙子在胡蝶蘭跟前轉悠:“好看嗎?好看嗎?”目光觸及衣櫥的白,她呶呶嘴,“你們家阿毅對你真好。”
胡蝶蘭看眼杜欽語笑:“你穿什麼都好看。想吃點什麼?我去拿。”
杜欽語四肢敞開撲在牀上:“想吃梨。小蝶,只有你是真心對我好。”胡蝶蘭一怔,杜欽語拿枕頭蒙着自己的臉,“小蝶,真的,只有你是真心對我好。我問你要什麼,你都會給我,我就不能,對不起小蝶。”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去廁所,憋死了。”
禮堂人山人海,其他學校的人也跟着過來湊熱鬧,校長早早放了老師們的假,學校成了大夥的天地。胡蝶蘭和杜欽語走進會場引起一片唏噓,方恆上下摸着胡蝶蘭的裙子感慨:“行啊你,什麼時候買得起ANNASUI。”
“啊,ANNASUI是什麼東西。”
方恆戳戳她額頭,罵她沒心沒肺。
何俊毅正在和工會主席商量着什麼,看到胡蝶蘭,頓了一秒,彷彿是驚豔,心中爲之一動,隨即點點頭示意。杜欽語挽着胡蝶蘭的手臂東竄西走,熟絡地和大家打着招呼。走了幾步胡蝶蘭覺得不對勁,稍一低頭,腳踩住了裙子,重心向前撲倒,右肩帶“啪”地斷了。
“啊!”胡蝶蘭尖叫着摔倒了地上,場上的人被尖叫聲引得頻頻回頭,邁着腳步往這邊來,胡蝶蘭越發窘迫,燈光忽地全滅了。何俊毅舉着一根紅色蠟燭站在石階上:“請大家到主席那兒領願望燭,沒有拿到的人等會跳舞作爲懲罰。”一干人哄搶而上,何俊毅擠過重重人羣來到胡蝶蘭身邊,使個顏色,將她帶出了會場。“似乎有剪過的痕跡,”何俊毅領着胡蝶蘭到後花園,在路燈下一隻手挑着右肩帶細細端詳斷裂的痕跡,手上皮膚滑過胡蝶蘭光裸的背部引得她面紅耳赤,窘迫地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相信我吧。”還未回答,何俊毅輕巧地將肩帶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我的裙子變成這樣了,傷心。”
胡蝶蘭一怔,杜欽語帶着李蓓蓓找出來:“小蝶你沒事吧。”
胡蝶蘭作勢擦擦額上的汗:“還好沒曝光。”
舞會不受影響地舉行,剛剛那一幕似乎沒有發生過,胡蝶蘭回過頭,何俊毅溫和地笑,優雅地伸出一隻手,她回禮,挽着何俊毅的胳膊上了場。
“小蝶,你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