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舟將湯圓抱在懷中,一下一下地給它摸着肚皮,這會鬧得太大,連太后都忍不住過來。太后看着他一點都不嫌棄地將狐狸放在腿上,狐狸腳墊上沾染的灰塵這會也蹭到了他的蟒袍上,深色的錦袍上沾着淺淺的塵土。
他膝蓋上的狐狸這會沒了往日的精神,有氣無力地趴着,太后一臉複雜地看着陸庭舟。
突然想起那個關於狐狸精的說法,她雖是不信的,可瞧着兒子這幅模樣,莫非這個湯圓晚上真會變成絕世美女不成?
這會許繹心已經拿了藥箱過來,她見太后也在,微微吃了一驚,趕緊蹲下行禮。只是她肩膀上還揹着藥箱,身子略有些往左邊歪過去。
“這是怎麼了?”太后又問道。
陸庭舟低頭看着湯圓卻不說話,許繹心倒是不好意思多話,反倒一直跟在陸庭舟身邊的齊心,這會低頭回道:“湯圓有些病症,王爺麻煩許姑娘給它治治呢。”
太后一聽立刻哦了一聲,感興趣地轉頭看了一眼許繹心,問道:“先前我便聽你說過,你略通些醫術,如今看來只怕還是謙虛了。”
“不過是家傳的醫術罷了,我哥哥對這方面不太感興趣,我爹便讓我學了,”許繹心垂眸,一副大家閨秀嫺靜的模樣。
太后聽了也是點頭,晉陽許家的醫術是打開國皇后那輩傳下來的,當年據說皇后醫術很是了得。這會許繹心會醫術,她倒也不奇怪了。
“那你趕緊給湯圓治治吧,免得讓小六擔心,”太后順口說道,不過在看見許繹心抿嘴一笑後,再後知後覺自己方纔叫了陸庭舟‘小六’。
陸庭舟剛出生那會,身子一直不好,太醫院誰都不敢保證這孩子能活下來。後來皇上聽說民間有起賤命好養活的說話,就叫他小六,那會伺候的奴才都得跟着一塊叫,不過奴才也不敢太過造次,叫的都是小六主子。
真正能叫他小六的,也就帝后兩人還有他的親哥哥。而如今這世上,也只有太后和皇帝纔會這般叫他了。
也不知爲何,這一個簡單的稱呼卻勾出陸庭舟滿肚子的心事。
許繹心過來,垂頭看着坐在圈椅上的人,輕聲道:“王爺,麻煩你把它抱下來,方便民女醫治它。”
陸庭舟擡頭看了她一眼,這才小心地抱着湯圓,將它放在地上。
許繹心見他這般小心翼翼地模樣,心裡有些異樣,象他這樣的高位者這樣對待一個小動物,倒也是稀奇了。
許繹心拿出藥箱中的東西,仔細地給它檢查了一遍,這會才確定,是真的沒事,就是吃多了。
陸庭舟聽到這個結論,才輕吐一口氣,衝着許繹心不輕不重地說了一聲:“謝謝。”
許繹心又說開了一株藥,聽說是健胃消食的,不過她也說了,因着是給狐狸吃,不用煎成藥汁,直接給它藥草就行。
“王爺平日都給它吃些什麼?”許繹心問道。
陸庭舟略想了一下,便一樣一樣地說了出來。
他說完之後,許繹心臉上的表情就更加怪異了。陸庭舟探究地看了她一眼,許繹心這才說道:“只是覺得奇怪而已,我一直以爲象王爺這樣身份的,不會親自照顧它。”
“倒也不是親自照顧,只是它吃的東西我都要問一問的,”陸庭舟依舊輕淡,這會卸了心頭的擔憂,倒是又重回了方纔冷靜的玉人模樣。
太后在一旁瞧着他們這一答一問的,心裡頭只樂開懷了。
待過了一會後,許繹心問完了湯圓平日裡的習慣,這才輕笑着說道:“我看再沒人比王爺還會照料狐狸了。”
太后原本還聽高興的,結果聽完這話,有一種不知該說什麼的感覺。光會照料狐狸有什麼用啊,狐狸是能他生孩子還是能陪他聊天說話到老啊?
結果陸庭舟反倒是輕笑地恭維了一句:“我看許姑娘的醫術倒是比太醫院的太醫都不遑多讓,若姑娘是男子,這院判之位便是易主也未可知。”
“多謝王爺誇獎,”許繹心也是一臉客氣地笑。
太后還是頭一回見陸庭舟同女子說這樣多的話,當即便有些歡天喜地,立即吩咐道:“我看繹心來京城也有些時日了,先前只讓你在宮中住着,如今小六回來了,正好讓他帶你到京城四處逛逛。”
許繹心還沒說話,陸庭舟倒是說道:“許姑娘是姑娘,豈有和外男一處的道理。”
太后見他又是拿出這話說事,立即道:“繹心同旁的女子不同,許家的姑娘可不是那等閨閣小女兒。況且她是客,你是主,便是陪着一塊逛逛又何妨。”
“王爺有公務在身,民女豈能麻煩王爺,”許繹心在心底也嘆了一口氣,看來太后還真是要拉郎配。
太后笑道:“這都到了年關了,還有什麼公務可忙,況且他也剛從邊境回來,歇息幾日又何妨。若是你皇兄還派什麼勞什子公務給你,我便去替你找他去。”
見陸庭舟還是有些推阻,太后便又說道:“況且繹心方纔幫你替湯圓治病,你也該答謝人家以做回報。”
太后也算是病急亂投醫,連這等答謝的理由都找了出來。最後陸庭舟見她實在堅持,也只得點頭。
不過陸庭舟也說,今日太晚,明日再來邀許繹心同行。
待出去的時候,太后見他要自己抱着湯圓,心疼道:“它便是再精貴,又哪用你親自抱着,何不讓旁邊的奴才給你擔着。”
最後還是太后下令,讓人弄了小轎過來,送他和湯圓一併出去。齊心跟在轎子旁邊,朝裡面望了好幾眼。
紫禁城的宮殿用的都是明黃琉璃瓦,陽光斜射而下,便是金光燦燦地一片,生出一種寶相莊嚴之感。陸庭舟並沒瞧見外頭的景緻,他坐在轎中垂頭看着膝蓋上趴着的湯圓,大抵是這幾月在邊境的吃食連它都不喜歡,如今乍然到了宮裡,那小宮女也不知該餵它多少肉類,卻讓它一個勁地吃,這才生出這等事端。
“你這個貪吃鬼,”陸庭舟用手指替它按摩,就見它雙眼無力地朝他看了一下,竟是連凌厲的眼神都翻不出來了。
許繹心第二日同太后辭別的時候,就見她滿臉的歡喜,竟是比任何時候都要高興。不過她一想到自己是萬不能讓太后如願的,不由生出一種對不起她的感覺。
待坐上了馬車之後,陸庭舟並不是熱絡的人,只端坐在一旁。連着許繹心身邊的丫鬟相思都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京城坊市不少,許姑娘可有想逛的地方?”待外頭漸漸有了人聲的時候,陸庭舟這才轉頭問她。
許繹心抿嘴沉思,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瞞王爺說,此番進京乃是我族中之人護送,只是我入宮之後,便再未見過他們。所以我想先回驛站看看他們。”
陸庭舟點頭,表示諒解。他擡頭看了一眼齊心,齊心趕緊掀了簾子,向着外頭的車伕說了一聲,沒過一會,坐在馬車上的衆人便覺得車子拐了 ...
一個彎。
在京城之中的驛站並不是他處能比得上的,若是有屬國前來朝貢,這處就是要給那些使臣居住的。所以京城驛站建造的格外富麗堂皇,是典型的北方宅院,高闊大氣,連亭臺樓閣都帶着不同於江南的粗獷。
“許姑娘只管前去便是,我就不一道了,”陸庭舟有些疏離地看着她說道。
許繹心還正想着如何讓他不一道跟着呢,這會見他如此說,臉上也露出一抹笑意:“那便麻煩王爺稍待片刻,我去去便回。”
待許繹心主僕下車後,身邊的丫鬟相思忍不住說道:“小姐,這位可是恪王爺,咱們讓他等不好吧。”
“難道你還沒看出來?”許繹心有些無奈,這丫頭實在是沒些眼色。
相思迷惑地問道:“怎麼了?”
“算了,說了也只是徒添煩惱,”許繹心瞧這丫鬟一臉快告訴了的表情,突然一轉臉深沉地說道。
相思原本還等着自家姑娘解密呢,誰知居然只丟下這半拉的話,再也沒下文了。她一臉血地瞧着自家小姐,還指着她能把下半截話接上呢,誰知許繹心只管進了驛站。
陸庭舟的馬車並未進去,只停在巷口邊上。就在他閉目沉思地時候,就聽見馬車邊上索索地聲音,想來是有人進了馬車與牆壁之間的空檔。
他一睜眼,齊心還以爲他是被馬車外的人吵醒,正要出去攆人,想着是誰這樣大的狗膽。
誰知他想準備行動,就聽外面有個甜甜地聲音問:“馮小樂,你真的看見是這裡?”
“當然是了,那日那姑娘送了信來,我便留了個心眼,只遠遠地跟着她,就跟到這處來了,”馮小樂恨不能指天發誓,自己可沒說一句假話。
陸庭舟霍地一下轉頭盯着馬車外頭,只是這會因天冷,簾子被壓得密密實實,不留一絲縫隙,更不會吹進一丁點的風來。
齊心也聽出這聲音來了,心裡頭哎喲了一聲,想起方纔他還說是誰這麼大狗膽呢,如今看來是他狗膽了。
這會因是要微服出遊,所以這馬車除了華麗一點外,是一點恪王府的標誌也沒有,就算是見了,旁人也只當這是哪戶富貴人家的車子呢。
陸庭舟方纔眼角的冷淡早已經冰消雪融了,只一抹笑意早染上了眉梢,齊心瞧見都暗暗稱奇,這人和人怎麼就能差這樣多呢。
那位許姑娘坐在這的時候,主子臉上那驕矜和疏離,簡直能冰封十里。結果這會只聽見這熟悉的聲音,眉眼上都染上了笑意。
誰知下一刻,就聽外面小姑娘甜甜地聲音哀嘆道:“可這裡是驛站啊,就算紀仲麟真的深陷其中,咱們也救不了他。”
紀、仲、麟,陸庭舟眼角跳了又跳,若不是竭力忍住,只怕這會已是下車找人晦氣去了。
旁邊的馮小樂倒是接了一句,“可是我看紀大哥信上說他一切安好。”
“你不是紀仲麟尋常不會這樣的嗎?如今他人在京城,爲何不來見你,卻只讓人送信過來。我覺得不外乎有兩個原因,”小姑娘說地頭頭是道。
馮小樂也很捧場地立即問道:“什麼原因?”
“一、他失去了自由,無法前來救你,二、他深受重傷無法前來救你,不過我看他還能請人送信給你,多半就是二了。我估計他這會是受傷了,但是又不願讓你們擔心,這才讓人送信過來的,”謝清溪分析道。
馮小樂略一想,只覺得她說的全有道理,便立即點頭,稱讚道:“六姑娘,你可真聰明。”
只聽外頭‘霍’地一聲,好像是摺扇被打開的聲音,就聽小姑娘甜濡地聲音又響起:“你該叫我六少爺的。”
“是,六少爺,那咱們現在該如何?”馮小樂很是捧場地順着叫了一聲。
謝清溪把摺扇拿在手裡,這冰天雪地的,她也不好扇風,只擋在臉上輕笑道:“既然他都沒生命危險,咱們回去便是了。你姐之前不是還讓你割兩斤豬肉帶回去。”
“我姐也太小氣了些,這大過年的居然只割兩斤豬肉,”馮小樂抱怨。
這話題轉換地也太快了些,讓裡頭的齊心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前一秒還是憂心焦肺的事情,結果下一刻就說到過年要買的豬肉上頭去了。
“我娘說了,這會馮小安能進東川書院,全是靠你爹爹的面子,所以讓馮小安過年帶些禮物上門拜訪呢,”馮小樂有些憂心,畢竟馮家和謝家差的太遠,只怕謝家守大門的都比他們要體面些。
謝清溪立即道:“客氣什麼,我爹說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這點小事何必掛在心上。”
結果兩人居然還在這裡閒聊起來了,齊心又忍不住看了自家王爺一眼,可見王爺確實是獨具慧眼,怎麼就能一眼相中這位活寶祖宗。
“咱們趕緊回去吧,要是我大哥哥回來發現,我從你們家偷偷溜走,只怕日後再也不會帶我出門了,”謝清溪帥氣地收起了扇子,就說道。
馮小樂點了一下頭。
謝清溪又哀愁地說道:“待會我得求着大哥哥帶我去浩瀚書局一趟,他家上個月出的話本子也不知這月出了沒,這筆者寫了一半卡在那裡,可是讓我撓心呢,就想知道下頭的章節是個什麼內容。”
“就是那本博物志怪嗎?”馮小樂立即問道。
謝清溪點頭。
他頗爲贊同地說道:“我看得也是着迷地很,只恨不知道這個筆者究竟是誰,要不然定讓他趕緊寫一本。”
這會兩人已經漸行漸遠了,齊心這纔敢偷偷地覷陸庭舟一眼。
這會陸庭舟那面容簡直是溫和地如四月裡的春風,看着都是賞心悅目地美。
剛好這會許繹心主僕也上來了,齊心一看一個面容略清秀的女子時,差點驚聲叫出聲來。倒是許繹心看見他這幅驚詫地表情,忙道:“公公,莫怕。這只是一些江湖小花招罷了,我想着自己如今入京,若是以真面目在外面閒逛,難免會惹人非議,只怕對恪王爺的名聲也有礙。”
也確實是,雖說是太后吩咐陸庭舟帶着許繹心好生逛逛京城,可到底是孤男寡女的。如今許繹心變幻了一種面容,到時候就算被人撞見了,別人也不會將她同晉陽許家姑娘聯繫在一處。
陸庭舟點頭,便吩咐讓馬車去東市。
待馬車停下後,就見放眼之處,皆是人流。如今正值年關了,每戶每家都要買些東西回去備着,好過個豐盛年。
許繹心在晉陽的時候,也時常上街,只是年末的時候,母親從不許她出門的。後頭她出外遊歷,倒是見過不少熱鬧。只是象年關時候這樣的熱鬧,光是瞧着都覺得整個人喜氣洋洋的。
“咱們往前頭逛逛吧,”陸庭舟說道,可這會人羣裡頭早已經有好幾人暗暗往這邊打量,他們雖是瞧着普通,可是眼神卻是警惕四周。
雖說是微服出巡,但是這位王爺精貴,也不能真讓他毫無保護地在在這大街上亂逛吧。所以這會街上好些侍衛也是微服,只在暗處保護着。 ...
齊心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圍,跟在陸庭舟身邊。倒是相思因着在大宅內院長大,何曾見過這樣的熱鬧,這會比許繹心還要興奮呢,拉着她瞧了這個又看着那個。
陸庭舟走了幾步,就看見不遠處的浩瀚書局,正擡腳要過去的時候。就看見對面也是過來一羣人,領着的是個身高頎長的公子,穿着藏青色錦袍,腰間繫着玉帶,很是瀟灑倜儻。而他身邊站着的小公子,穿着天青色的錦袍,個子只到旁邊人的胸口處,濃密地頭髮用白玉冠束起,以卷葉艾草銀簪貫其髮髻。
小公子顯然也是個活潑的,見着這樣人流如織的場景,只四處張望着。沒一會,他們就在距自己不遠處的攤位上停下來,好像是個賣金魚的小攤子。
這會許繹心主僕則被這邊畫糖人的攤子絆住了腳,相思看着師傅繚亂的手勢,嘴巴長得大大的,眼巴巴地看着許繹心。
“要不咱們買一個吧,”許繹心倒是沒那麼稀奇,她以前擺藥攤的時候,旁邊就有畫糖人的。
陸庭舟正站在另一側,聽了她的話後,便對齊心道:“給許姑娘買一個。”
齊心趕緊掏銀子,結果許繹心這會反倒是不好意思了,連連擺手:“算了,算了,我還是不吃了。”
相思也不敢再說話,許繹心趕緊拉着她往旁邊攤子去看。而陸庭舟只調頭又看了一眼這個畫糖人的攤子,他玩過一會轉糖人,倒是還挺有意思的。
相思是個瞧什麼都有意思的,這會又看見賣金魚的攤子,拉着許繹心便過去瞧熱鬧。結果剛到攤子旁邊,原本站在前面的小公子就是一撇嘴,轉身要離開的樣子。
旁邊年長的人,拉着他便哄道:“我倒不是不願讓你買,只是這小金魚甚難養活,若到時候死了,你可不許哭鼻子。”
相思轉頭就看見這對兄弟模樣的公子,心底立即便有驚爲天人的感覺,只拉着許繹心也看。而本來在瞧着攤位最邊上小魚的許繹心,被她拉的時候,手掌一帶,竟是把一個瓷器撥了下來,只聽啪嗒一聲,裡面的小魚就在地上翻滾着。
“哎喲,姑娘,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攤主一見便立即驚呼。
許繹心立即蹲在地上,一手捏起小魚,而她去撿掉的最遠的小紅魚時,就有一隻手指先於她將紅魚撿,放在她的手心中。
“謝謝,”許繹心一擡頭就看見一張俊雅到極致的臉,這張臉曾在夜深人靜之時,闖入她的夢境,這也是她願意入京受封的原因。
因爲只有這樣,才能離他更進一步。
“老闆,這幾條金魚,我們買下了,”謝清駿轉頭便對老闆說道。
老闆一見有人願意買了,便再不抱怨,歡天喜地地又拿了個瓷器過來,許繹心趕緊將小金魚放進裡面。好在方纔也只是脫水了一會,如今進了這新的容器之中,它們便又遊得歡快起來了。
謝清駿親自拿了銀子出來,又要了幾條方纔謝清溪看上的。
許繹心捧着瓷器,略有些羞赧,只道:“這怎麼好意思?”
謝清溪看了這姑娘,又看着她大哥哥,其實這姑娘一打破瓷器的時候,她就認出她來了,這不就是那位神醫姑娘嘛。只是她後頭再未見過她擺攤子,也不知道她現在還治不治腎虛了。
她狐疑地看了看這兩人,心想,難不成他們還有我不知道的交往?
此時站在不遠處的陸庭舟,早已經將這一幕看在眼底,特別是許繹心在看見謝清駿後,臉上掩藏不住的嬌羞。
哦,原來是這樣。
“齊心,你去畫糖人攤上買個糖人過來,”陸庭舟淡淡吩咐。
齊心這就奇怪了,自家主子不是素來不喜歡吃這些小玩意的。不過他還是照舊過去買了,待拿過來的時候,只拿在手上,結果就被陸庭舟一下接過去。
齊心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主子,拿着一個小猴子模樣的糖人,閒庭信步地往前走。
“方纔你不是想要畫糖人的,我讓人去給你買了,”陸庭舟突然過來,還頗爲溫柔地將拿了畫糖人過來。
許繹心一下子變得有些慌張,又看了對面的謝清駿,又轉頭看着陸庭舟,心中卻是慌張地想着,這位王爺莫不是瘋了,先前不是對我還愛搭不理的。
比起她來,受到更大沖擊的確實對面的小公子。
這會她擡頭看着面前光風霽月的男子,又看着他手上的畫糖人,大大的眼睛一下子蒙上了水汽。
許繹心一見這公子死死盯着畫糖人看,還以爲他喜歡呢,趕緊伸手接過,又遞給對面的小公子,柔聲說道:“你可是喜歡,那這個便給你吧。”
陸庭舟見對面的小丫頭氣成這樣,瞬間也就心軟了,他不過是想戲弄一番謝清駿的,沒想到連着她也一併捉弄了。
不過陸庭舟自然不會承認,他是在聽到車外那一番話,無緣無故的吃了一頓飛醋,這纔會做出如此舉動的。
作爲一個成熟幹練又心懷天下的王爺,他可不覺得自己會這麼無聊。
可這會對面俊俏的小公子,死死看着畫糖人,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最討厭畫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