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嚴重了,今時不同往日,即便主上與小道還有那個心思,只怕也沒有那個能力做什麼了。今日前來,純粹是恭賀一對兒新人。上神方纔說的這些話,倒是會讓眼前的這一對兒新人內心惶恐。”
莫須有說着,將頭低了下去。
“青丘事多,上神的元神亦不可在凡間停留過久,此時也該回去了。至於小道嘛,在恭賀完一對兒新人之後,也自當離去,不勞兩位上神憂心。”
狐帝輕哼了一聲,走到狐狸跟前,看着他的眼睛說了句:“莫須有來者不善,你與如意自當小心。另外,我與你母后都十分高興。雖說你與如意了卻的是一段塵緣,但在我與你母后的眼中,到底是看着你成親了。往後,若是得了空閒,就多回青丘看看。你知道的,我與你母后的大限也不遠了。”
狐狸眸光一暗,終究沒有說什麼。
刑如意站在一旁,聽着這對兒父子的對話,隱約覺得奇怪,可初爲人婦,又爲人媳,也不好插嘴。見狐帝的眼睛轉向自己,忙低身福了福,擡頭時,竟瞧見狐帝臉上掛了一抹笑容。她微愕着,正想回以微笑,眼前卻倏地閃過一道白光。狐狸忙用手半遮住她的眼睛,透過狐狸的指縫,刑如意見狐帝與帝后均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父君與母后並未前來。”狐狸將手放下,與刑如意解釋着:“青丘事多,父君與母后不便離開,更別說這青丘與凡間本就是各有歸屬,所以今日來的只是他們以各自元神幻化出來的幻象。如意,你可介意?”
“自然不會!”刑如意握住狐狸的手,與他並肩站在一處:“父君與母后今日能來,已是給如意莫大的恩寵。你知道的,我從擔心自己會不招他們的待見,如今看來,倒是我自個兒想多了。”
“你是我挑的,他們豈會不滿意。”
狐狸一如既往的寵溺,讓如意的心差點兒就醉了。可心中卻還留着那麼一絲清明,她沒有忘記,在她與狐狸的婚禮上,還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夫妻攜手,同時轉過身來,將目光投射到莫須有身上。莫須有微微一怔,跟着擺了擺手:“你們二位能不能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貧道今日前來,當真不是生事的。況且,貧道只是隻身一人,而這院子中,除了你的夫君,這位青丘的小上神之外,還有貔貅大人以及修行千年的鹿蜀,以及你。”
莫須有伸手指了一下殷元,跟着欠了欠身。
“這些人中,隨便哪一位出手,貧道都不能抵擋。如此,二位可能安心?”
“不能!”
刑如意倒是絲毫不給莫須有面子,她直接傳了一個眼神給鹿大娘。
“能讓青丘的父君與母后稱呼你一聲莫道友,可見你的來歷比我們想象當中更爲神秘莫測。今日不請自來,我估摸着也絕非前來賀喜這麼簡單。莫須有,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究竟想要做什麼,直說吧。”
“貧道當真只是來送賀禮的,小如意若是不信的話,不妨就讓這位鹿大娘與貔貅大人將貧道看管起來。”莫須有眯眼一笑,“切莫因爲貧道的不請自來擾了諸位的興致。要知道,這春宵一刻值千金。此時,也應到了洞房花燭的時刻。”
莫須有說着,伸出了一雙手來。鹿大娘倒是也不客氣,直接便出了一根繩索來將他捆綁了個結結實實,然後推到貔貅跟前,說了句:“看着他!千萬不要讓他攪和了掌櫃與殷爺的好事。”
莫須有被五花大綁着帶走了,因爲他的到來而被迫中止的成親儀式繼續。只是,貔貅大人不在,這“禮成”兩個字自然也就給省掉了。刑如意與狐狸是被殷元他們推着進入新房之中的,唯有常泰置身於這番意外與熱鬧之外,靜靜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新房之內,既沒有新郎的舉手無措,也沒有新娘的嬌羞可人,只有莫名其妙的大眼瞪小眼。
狐狸“噗嗤”一聲,打破了略有些尷尬的氣氛。
“可還是在爲莫須有的到來而擔心?”
“有一點。不過有貔貅大叔親自看管,想來今夜他也鬧騰不出什麼事情來。”
“那……”狐狸挑眉,露出一抹略帶邪氣的笑容來:“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吃掉我?”
“哦?”刑如意的大腦有片刻的斷檔,但很快就又鏈接上了。她羞紅着臉,終於有了一點新娘子應該有的模樣。
“你,還沒有告訴我,今夜打算如何吃掉我?”
狐狸欺身,將刑如意牢牢圈住,並抵在門板上。如意可以明顯感覺到狐狸呼出的氣息在一點一點變得灼熱,她的耳垂紅了,耳朵紅了,連帶着脖頸處都感覺有些熱得慌。於是,她情不自禁的用手扯了扯衣領,猝不及防就瀉出一片春光。
狐狸低頭,將微熱的脣抵在她嬌人的鎖骨上,輕輕的問了句:“你這是在邀請我,誘我犯罪嗎?”
“沒有!我只是……只是覺得有些熱了。”
刑如意說着,掙脫了狐狸的圈禁,卻下意識的跑到了牀上。
狐狸,又笑了。
“看來夫人不僅是熱了,還有些困了。正好,夫君我忙活了一天,也困了。要不,你我就此安寢如何?”
刑如意咬着脣瓣,聽着胸腔裡那顆心在噗通噗通的亂跳,竟隨後拿起一隻枕頭來朝着狐狸就丟了過去:“臭狐狸,你耍流/氓!”
狐狸接住枕頭,一臉無辜的看着刑如意,笑問:“今日你我大喜,無論是按照青丘的規矩,還是盛唐的規矩,這新郎與新娘都是要共睡一塌的。難不成,在如意你來的那個世界,這大好的日子裡,新人竟是要分開的嗎?”
刑如意緊盯着狐狸脣邊的那抹笑,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是被這位新婚的夫君給調戲了。她順了順呼吸,調整了一下心神,轉而以一個相當妖嬈的姿勢橫躺在了牀上,然後衝狐狸招了招手:“夫君若是不提,妾身當真忘了,今日花好月圓,你我自當共赴巫山。”
見如意反擊,狐狸心中自是高興,知道此時她已全然將莫須有的事情暫放腦後,於是順着如意的套路,走到了她的跟前,邪肆一笑,問了句:“夫人可知巫山在哪兒?”
刑如意先是右腿一勾,跟着腰肢翻轉,頃刻間就將狐狸壓在了牀榻上。狐狸微微蹙眉,指了指身下的那些東西,說了句:“夫人就算急着與爲夫共赴巫山,好歹也得允爲夫將這牀上的東西給清理清理。老實說,硌得慌。”
刑如意盯着被狐狸壓在身下的那些紅棗、桂圓、花生以及蓮子,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就破了功,連帶着將新婚的最後一絲曖昧也給笑沒了。兩個人又恢復了往日的相處模式。
刑如意一邊幫着清理牀上被鹿大娘撒下的那些東西,一邊還不忘選那些好的,尚未被狐狸壓破的紅棗、花生往嘴裡放。
“這成了親,才知道盛唐的新娘子遠比我那個世界裡的新娘可憐的多。”刑如意說着,舉起一顆紅棗來在狐狸的眼前晃了晃:“在我的那個世界,新娘出閣前或者是初到婆家時是有東西可以吃的,鄉下我記得是吃一碗水餃什麼的,若是城裡的,那就更好了,還能對付着吃點喜宴。”
“難不成在這盛唐是沒有東西吃的?”
“有啊!”刑如意指了指那些被收攏起來的紅棗與花生:“可以吃它們,寓意着早生貴子,當然也可以吃你。”
狐狸眼眸一暗,將正啃着紅棗的如意給壓在了身下:“既如此,那就吃爲夫吧。你的飯量大,這點棗子估摸着是不夠填胃的。”
刑如意睜大了眼睛,剛想反駁,還含着些許棗肉的粉脣就被狐狸給含住了。於是,春光旖旎,羞得月亮都躲在了雲彩背後。
新婚燕爾,又被狐狸折騰了半宿,按說刑如意該睡懶覺的,可偏偏不到五更,她的眼睛就睜開了。室內一片涼意,就連狐狸都不在牀榻之上,她擁着被子起身,就見狐狸背對着她站在窗前,似側耳在聽着什麼。
“狐狸?”
“噓!”
狐狸轉身,一個瞬移回到牀上,順帶着將如意的衣衫也給帶了過來。就在如意着手穿衣的時候,她聽見頭頂的瓦楞上傳來了一些聲音。聲音很輕,若是不仔細分辨,還以爲是晨起的鳥兒在嬉戲玩鬧。
“是人,還是旁的什麼東西?”刑如意在心裡問着,同時將目光鎖在狐狸臉上。
狐狸會讀心,自能聽見她的心語,但她不會,所以需要通過狐狸的面部表情來得到自己的答案。
是人!
刑如意從狐狸的臉上看到了那個答案。再仔細一想,確實也只有人才會如此謹慎,若是妖邪,只怕早已無聲無息的潛入了房中與狐狸纏鬥了起來,而狐狸之所以沒有出去,則是擔心誤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