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武者高高跳起,人在半空就舉槍連射。子彈形成一張綿密的網,兜頭罩向向山。
向山卻是向前一個滑鏟,膝蓋向後跪倒的同時在地面上滑動,上半身如扶風弱柳一般仰倒,雙手將對講機舉到自己揚聲器前,繼續高歌:“wake up, get up, get out there【醒來!起來!離開這兒!】raise your voice against liars【放聲高歌來對抗說謊者們!】”
其姿態,彷彿故事書之中舉起一杯美酒、對天痛飲的狂士。數十道子彈從他的面前、腋下、胯下、頭頂滑過,同時也避過了迎面而來的兩柄高周波刃。
那個跳起來的武者乃是格利亞德的親兵,一身槍法繼承自格利亞德的“猛虎驚天槍術”。他是第一個意識到向山在有意識點殺槍炮道武者的人。見倉促之間搶不到高低,是以直接跳起來開槍。
但是向山得了這套武學的算法,並且在武學的理論高度上遠超這一窩匪類,以他高屋建瓴般的境界來使這一門武功,自然是要勝過格利亞德。
再加上z組織內高改造率武者那0.4秒的巨大的延遲,他完全把握住了對方有可能出槍的角度。
向上一句歌還未哼完,就已經滑到了這個起跳武者的下方。他單抽撐地,倒轉身體,一條腿勾住敵人手臂,另一條腿則釋放繼續的力量,蹴擊對方頸部。這名武者的大好頭顱就這樣被踢得一歪,已然失去了戰鬥力。向山就這樣舉起和武者手臂連成一體的槍械,提權、開槍一氣呵成,瞬間擊退了圍過來的幾名武者。
“他是……怪物!他不是人!”
終於,在那平和的歌聲之中,有綠林匪類崩潰了。
“他不是人類!他不是人!”
“武功也能練到這個境界嗎!這不可能!哈哈哈哈!這不可能!”
“這是虛擬現實!這一定是虛擬現實!”
“二當家的!別玩了!解除幻覺吧!”
“哈哈哈!這個幻覺好不真實……不對,好真實!”
恐慌如同病毒一樣在人羣之中迅速傳染、蔓延。
在戰場之中哼着歌殺着人的,絕對不是什麼俠客。那就是遊戲當中的最終boss、是劇情殺、是不可能逾越的關卡!
“媽媽呀!我不玩了!”一個綠林匪類最先轉身逃跑。
有一就有二。士氣如同沸水下的殘雪一樣快速消融。
縱然有幾個小頭目知道“逃命”是取死之道,唯一的生機就是聚衆正面對抗。他們當中有人想要斬殺逃兵來重振士氣。
當然,他們剛剛動手,就被向山扭斷了脖子。
“the fakers【那些虛僞之人】are all sick at heart【內心充滿病態】their faces hiding their fear【卻用表面功夫來掩飾自己的恐慌】……”向山扛着一柄剛剛搶來步槍,哼歌的節奏倒是愈發舒緩了:“they look down on【他們輕視】all the rest of us【剩下的所有人】like they're se special breed【好似他們生來不凡】”
但越是這樣,那些匪徒就越是不敢與他正面相抗。他彷彿是萬機之父禁絕的幻想之中才存在的東西,是無可抵禦的死亡。已經沒有人敢跟他接戰了。向山只是隨意的扛着槍超一個方向走。偶爾有因爲找不到逃生路線而躲閃不及的綠林,在絕境之中對他法基。
但總被向山隨手化解,然後送對方上路。
“烏合之衆啊。”向山搖了搖頭。在格鬥武者散去之後,如若有槍炮武者已經佈下陣地,那自然也可以對他形成一波壓制。
但現在,對方已經完全沒有打出配合的餘地了。
駭入主服務器,對大多數武者下蠱。
打掉最高權威調度下屬的途徑,使得有效命令無法在第一時間正確發出,對方不能整齊劃一的行動。
點殺能夠在前線進行有效指揮的中層人員,攪亂他們的秩序。
一羣人沒有秩序、功夫就會相互掣肘,無法擠掉敵人閃躲、撤退、走位的空間。
這樣,就將“一對一百”,拆解成一百次“一對一”。
“哎,各位怎麼就這麼走了啊!”在打翻了一名冥思反擊的武者之後,向山嘆了口氣,對着對講機大聲叫道:“我跟你們講啊!那邊也很危險的!你們……欸!怎麼不聽人勸呢?”
一時之間,大量的綠林沖進甬道,分外擁擠。
而此時此刻,甬道內的鐵華依舊沒有散開。
或者說……賽博人本來對氧氣的需求就很低,抗缺氧損傷的能力更是離譜,因此對通風的要求很低。
甬道內的鐵華看起來還可以氤氳很長一段時間。
有好幾名匪徒就在甬道之內,因爲鐵華而發生短路,失去行動能力,然後被後方涌來的同伴擠倒在地,重重踩踏。甬道之內的武人們陷入了一種“無法發揮出武功”的窘境。但是他們卻並不覺得恥辱,反而感到一絲安心。
因爲這種“無法發揮”的狀況,對於向山來說也是一樣的。
只要向山的義體功率沒有誇張到可以徒手將一個賽博人打成一張薄餅,那麼他在甬道之內同樣無法發揮自己超凡的武學。
這種人擠人的環境下,反而是向山與匪類們差距最小的時候。
而落在後面的匪徒們也終於反應過來,舉起槍炮組建火力封鎖。
但向山卻沒有看他們,而是頭也不回的朝着更深處前進。
現在裡面還有幾個蠱毒控制不住的對象,要重點剿滅。
甬道之中的綠林匪類終於鬆了口氣。
但就在這個時候,甬道之內傳來一陣躁動。
然後人羣開始朝一個方向集中。
這個大寨原本就好幾個出口,但是現在,大多數的出口都被封死了。重大數十噸的鐵閘門隔斷了內外。
向山早就用格利亞德的權限封死了大部分的出口。
而最後一個出口則是停放摩托車的那個停車場。閘門正在緩慢的關閉當中。
衆多綠林匪類相互推搡、擁擠着衝了進去。
但這個時候,爆炸再一次發生。
摩托車們連環爆炸。整個停車場輪淪爲一片火海。這個時候,距離貼滿最近的那個武者也纔剛剛跑了一般的距離。爆風將他往回推去。高溫灼傷了衆多改造率較低的匪徒。
這個時候,揚聲器內才傳來了向山的聲音:“諸位武林同道哇,我都勸過啦,那邊有危險,你們怎麼不聽呢……”
同時傳出的還有一身痛苦的悶哼。
聽聲紋,似乎是衝鋒隊的某位高手。
“放心,都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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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要逃走。
這是小毒蟲現在想到的唯一一件事。
無論如何也打不贏的。對面的俠客明顯經驗豐富,知曉如何分割敵人的陣型。
而一對一的狀況下,這個大寨找不到能夠和他廝殺的武者。
畢竟……
萊夫和格利亞德都栽了。
況且,從表現上來看,山寨裡大多數高手都中了蠱。
小毒蟲根本不敢去解蠱的。按照萊夫臨死前傳回的情報,勁爆奎在對方的內功面前不堪一擊。小毒蟲比勁爆奎也只是強得有限,上去怕也只是被秒殺而已。
二當家的根本就沒有抵抗的勇氣。他生怕那個哼着歌的殺神過來找自己。所以,在下屬開始潰敗的時候,他就下定決心要逃走了。
他快速從自己房間的廣播臺上起來,然後衝回自己和大當家共用的練功房——他們就是在這裡研究魔教武功的。
他抓住了自己最開始在閱覽的硬盤,又背起自己山寨集體記憶的備份,然後衝向基地的深處。
每個頭領都有一條與自己房間直聯的通道——這是一種特權。
這裡有一個機械結構的密碼鎖,不必擔心會被侵入。小毒蟲很快解開了密碼鎖,然後按動單獨的電路開關。那個巨大的閘門緩緩升起。
小毒蟲不等閘門完全升起就要離開。但是此時此刻,他身後突然出現了某種尖銳的嘯聲。他熟悉這個聲音。這是亞音速移動所產生的動靜。
小毒蟲迫於無奈,只得回身接下那一招。他的雙拳與敵人的刺拳正面相接。小毒蟲用上力道,希望這一招能夠將自己拋入同道之中。但那個人反應更快,瞬間改變拳頭的方向,變刺爲壓,將雙腳離地的小毒蟲壓倒在地上,然後一腳踢向遠離閘門的方向。
做完這一切後,他將另一隻手上拿着的東西扔進了閘門內。小毒蟲沒有中蠱,眼力不差——他看得清楚,那是一個衝鋒隊的高手。這位槍炮道武者最好爆炸物,隨身攜帶了一串遙控地雷。而現在,這位武者被拔了腦袋,和一串地雷捆綁在一起,被向山扔進了甬道之中。
向山轉身面對小毒蟲,同時反手拍了閘門按鈕一下。
閘門緩緩閉合。
向山哼着一首舒緩的歌兒,雙手攤開,對着小毒蟲招招手,示意他過來攻擊。
沉悶的爆炸聲從厚重的鐵門後傳來。那鋼鐵打造的閘門居然隱約變形、扭曲。震動從天花板上抖落幾縷灰塵,落在二人中間。
小毒蟲絕望了。對方很明顯是拿那個綠林的腦內芯片做倒計時的信號器,引爆地雷,炸塌了通道。絕境之中,這位內家武者擺出了一個基礎拳架,飛起一腳。
向山側身避過一腳,然後用肩膀將他撞回十米遠:“沒有矢量噴射器也敢雙腳離地?你真的會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