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晉疏影胳膊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爲了防止綠蔓成天纏在晉疏影身邊噓寒問暖,晉疏影一有時間就開始四處閒逛。
綠蔓屢屢前往瓣蓮苑也不曾找到晉疏影,而賀白也不肯放過一存光陰,每日抓緊練功。
下一年又有一場仙法比試,她一定要在下次的比試中脫穎而出,成爲門內弟子中的一個。
如此一來,綠蔓每天尋找晉疏影總是撲空,但綠蔓卻是耐心得令人難以置信,即便知道晉疏影有意躲着她,她還是每天都在四處尋找晉疏影的蹤跡。
晉疏影對綠蔓倒也不是厭惡煩惱,只是她在山門中本來就不招人待見,如今自己在凡間得貼身丫鬟跟上山來,更是要落人話柄,
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況且綠蔓來無仙山本就不是明智之舉,晉疏影只想着讓綠蔓吃些苦頭,趕緊懸崖勒馬下山去。
這日傍晚,天邊彩雲高掛,厚重的鉛雲在空中翻涌不息,斜陽漸漸下沉,夕陽的餘暉灑在晉疏影的髮髻上,她的白色紗裙也被襯得閃閃發亮。
晉疏影百無聊賴的漫步在溪水邊,踏過五彩仙石,清風徐徐撲面而來,遠處的山巒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影隨着水面泛起的漣漪左右搖擺。
天色漸次昏暗,晉疏影儘量走在顯眼的地方,不久前才被人暗算,如今晉疏影看身邊穿過的每一個人都隱隱不安,總覺得每個人都有可能是那夜的黑衣人。
途徑徐盈盈和楚漣漪住的素雲閣時,卻見楚漣漪行色匆匆的往偏僻的方向走去,晉疏影看她鬼鬼祟祟,於是什麼都沒想,立刻暗暗跟在後面。
一路上楚漣漪似乎沒有察覺晉疏影在跟蹤她,她的步伐加快了些,行走的方向竟是通往天波峰。
楚漣漪御劍而飛,晉疏影也慌忙地跟在後面,飛上空中扯了一片白雲擋在身前,楚漣漪四下張望,卻似沒有看見晉疏影一般自顧自的往前飛。
晉疏影抓着柔軟的雲朵,恨不得張開嘴巴在白雲上咬一口,這朵雲當被子也很舒服,當席子十分柔軟。
正想着等會落地時能不能拽着這雲彩一同下去時,晉疏影擡頭一看,楚漣漪已經不知去向,晉疏影抓耳撓腮,大罵自己怎可如此粗心!
雖然滿心崩潰,但晉疏影卻可以肯定,那楚漣漪定是沒有跑遠,她一定就在天波峰的一處角落裡藏着。
至於看她那副偷雞摸狗的模樣,便知她必定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晉疏影在天波峰中落腳,幡然醒悟過來,暗恨自己爲何如此掉以輕心,獨自一人跟着楚漣漪來到天波峰,若是那日暗算她的人就在此處埋伏她,那豈不是慘了嗎?
晉疏影警惕地四處環視,殊不知楚漣漪和一紫衣女子就在不遠處的赤紅色岩石後不懷好意的盯着她。
那貌美膚白,身穿一襲紫色紗裙的女子乃是當日在巫山上大戰螣蛇的夏柳煙。
夏柳煙乃噬心魔王的乾女兒,楚漣漪在她身邊不得不點頭哈腰,絲毫沒了平日威風凜凜的氣勢。
楚漣漪知道夏柳煙性子倨傲,走到哪兒都是大張旗鼓的帶着一羣人,而今她爲了偷偷混進無仙山,竟不惜鑽着天波峰的空子上山,不知這是何故。
魔域通常沒什麼下達的命令,偶爾有任務時也是通過傳音來通知楚漣漪,噬心魔王法術高強,更是擁有免疫各大結界的傳音鈴。
因此,他的聲音想要穿過空明真人所設的結界並不是一件難事,然而以夏柳煙的法術,想要混進無仙山便只能透過天波峰這處力量稍微薄弱之地。
不過從此處上山,若是稍有不慎惹惱了金毛犼和青獅幾頭兇獸,那可就打草驚蛇,遭殃了。
可想而知夏柳煙爲了跑上山來廢了不少功夫!楚漣漪畢恭畢敬的對着夏柳煙躬身:“柳煙小姐,你怎麼來了?”
夏柳煙面若冰霜,對着東張西望的晉疏影揚了揚下巴:“這女子就是那個能駕馭月影劍的人吧?你將她引過來是爲了置她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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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柳煙生來孤傲,說話也是一針見血,從不喜歡拐彎抹角。
楚漣漪點頭,眼裡閃過一絲狠厲:“今日正好小姐也在,我們便可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剷除,奪下月影劍。”
夏柳煙稍加斟酌,又道:“這人無端跟蹤於你,難道是已經察覺你與魔域的關係了?”
楚漣漪微怔,她只知晉疏影對她有怨有恨是真,然而晉疏影今日爲何跟蹤,她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夏柳煙上山後傳音給她,這一過程中她煞是小心,應當無人發現,而晉疏影爲何歪打正着的碰了上來,倒是發人深省。
眼下顧不了太多,楚漣漪殺機一動,低低道:“小姐,管她知不知道我的身份,反正今日她是不可活着下山了!”
夏柳煙邪魅地挑了挑眉毛,一張冷豔無雙的俏臉上很是慵懶:“說的也是,反正她也活不成了,我只管奪了月影劍回去給義父便是。”
這二人的笑容意味深長,四下環顧的晉疏影隱約感到涼意四伏,暗處的人已然蠢蠢欲動。
就在這時,晉疏影的肩膀忽然被人輕拍了一下,晉疏影只覺得心快跳到嗓子眼了,霍然回頭,卻見陸初寒那張桃花一般的俊臉。
晉疏影的呼吸停滯,啞然失笑道:“初寒哥哥,你怎麼在這兒?”
陸初寒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千層巨石的地方,他知道楚漣漪和夏柳煙就埋伏在那兒。
楚漣漪和夏柳煙的身份他都一清二楚,只是堂堂魔域大小姐爲何要隻身一人貿然上山,卻不知是何緣故。
楚漣漪一看山上還有旁人,立刻將夏柳煙拉了回去,這要是別人也就罷了,但這陸初寒看上去卻不是等閒之輩。
陸初寒看那二人退了回去,本想將這兩人逼出來,正面會她們一會,無奈青雀不合時宜的極速飛了過來,看起來甚是焦慮。
“師兄師兄,靈脩那傢伙被妖獸圍攻了!”幾日不見,青雀竟然已經會說話了。
陸初寒微微蹙眉:“他不是在收虎獸嗎?怎麼把其它妖獸引出來了?”
目光再瞥夏柳煙的方向,那二人已經不知所蹤,但陸初寒依稀能夠感覺到,這兩人還留在天波峰中。
“快帶我過去!”陸初寒察覺苑靈脩那兒事有蹊蹺,於是只得帶着晉疏影先找到苑靈脩,替他解了圍。
晉疏影來不及好奇小青怎麼會說話了,就不得不跟着陸初寒風馳電掣地趕往苑靈脩所處之地,路上怪石嶙峋,空氣中隱約還漂浮着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晉疏影懸着一顆心,耳朵嗡嗡作響,終於望見苑靈脩被金毛犼和青獅包圍着,苑靈脩手執馳雲劍,與這兩頭兇獸周旋。
“哎喲師兄,你可算來了,趕緊救我啊!不知道哪個王八蛋把這兩頭妖獸引到我身邊來了,他們會不會吃了我啊!”
苑靈脩聲嘶力竭地大喊,滿臉皆是崩潰之意。
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晉疏影和陸初寒望着苑靈脩狼狽不堪,竟然忍不住笑出聲來,苑靈脩聽這二人還有心思大笑,油然生出生無可戀之心。
“你們還笑!這兩頭妖獸是天波峰中最厲害的兇獸,趕緊救我啊!”
苑靈脩嗓子都快吼啞了,只見那兩頭妖獸對着他摩拳擦掌,鼻孔裡噴出熱氣,不知是鼻涕還是什麼通通灑在苑靈脩臉上。
晉疏影更加剋制不住幸災樂禍的嘲笑,就連在苑靈脩面前一向板着臉的陸初寒也笑意更濃,他身爲天神,自然從未見過有人爲了打妖獸鬧得如此狼狽。
空氣中不知是什麼味道忽然擴散,那味道似是藥材一般極爲刺鼻,金毛犼和青獅聞了這味道後,立刻興奮起來。
“臭小子,小心,我現在就過來救你!”晉疏影見兩頭兇獸仰頭咆哮,不禁亂了分寸。
陸初寒一把將晉疏影拽回來:“你別過去,在外面等我!”
說罷便如同疾風一般縱身飛到苑靈脩身旁,大難臨頭,那苑靈脩卻還有功夫矯情:“師兄,果然還是你對我比較好!”
陸初寒白了苑靈脩一眼,無奈的嘆氣。
金毛犼渾身長滿凌亂的金色長毛,它的外形近似猿猴,叫聲尖銳刺耳,嘴裡的獠牙鋒利如刀,眼神兇狠異常,讓人看了不禁喉頭一哽,毛骨悚然。
青獅的相貌與尋常獅子無異,只是這青獅毛色爲墨綠色,體型比起普通獅子要大上一倍,它的雙目赤紅,一張血盆大口足以吞下苑靈脩的整個身子。
這兩頭兇獸發了狂一般仰頭嚎叫,震耳欲聾之聲響徹九霄雲外。
苑靈脩臉上的肌肉不由抽搐,擔憂道:“這兩頭畜牲再這樣叫下去非把山中長老給引過來,到時候空明真人發現我闖了禍可就完了!”
陸初寒輕輕挪步,與那兩頭兇獸耐心周旋,淡淡對苑靈脩道:“你是掌教至尊的兒子,他難道不會包庇你嗎?”
苑靈脩想起空明真人便嗤之以鼻:“哼,他一定會讓門中長老往死裡罰我!”
話還沒說完,陸初寒已經騰空一躍,夙心劍在空中劃出兩道煙花一般的劍氣,火光將昏暗的夜空照得透亮。
晉疏影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七上八下卻不敢衝進去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