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袁紹、劉備對峙范陽,劉備困守不出,袁紹強攻不下,兩邊短時間中誰也奈何不得誰,戰爭拖拖拉拉交織着,轉眼便到了11月初,只是可憐了袁紹軍中士卒,每日野外露宿不說,在戰爭開始地第三個月,袁紹大軍儲備糧草捉襟見肘,士卒便開始餓着肚子戰鬥,許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餐。
與袁紹相比,城中劉備大軍也沒有好到哪裡,士卒雖然不愁住處,城中糧草早已告磐。原本,窮幽州之力,劉備軍應該過得會好上一些,可惜劉備愛惜名聲,城中百姓衆多,再加上陸續集中起來的近十萬大軍,城中非但沒有儲糧,幾乎已經可以說是斷糧了。
兩軍均是疲憊,兩方士卒在比拼着耐力,誰先支撐不住,便會是這場戰爭的失敗者。
戰爭,從來就沒有誰對誰錯,戰爭,從來就沒有良善憐憫。
范陽城頭,原本新加固的箭垛、城樓,早已被鮮血鋪了滿滿一層,血跡乾涸後呈現暗紅,血跡厚的地方,更是黑的發紫。城牆下面,斷戟、殘兵、巨木、滾石……數之不清的碎物雜亂無章的扔着。劉備身形帶着憔悴,這兩個月來,接連不斷的戰爭讓得他消瘦不少,雙目卻是更見神韻,定定的看着城外袁紹連綿的大帳,眼中堅定非常。
“袁紹暫時是不會進攻了,主公還是先去休息一番吧,養好精神才能應付接下來的戰鬥。”閻柔,原本性子中帶着些善良,這兩個月血的洗禮之後,渾身銳氣非常,對着劉備的時候才略略收斂,臉上帶着恭謹,出言勸說道。
“軍師來了。”劉備輕微轉過頭,見到來人是閻柔,嘴角勉強扯出一絲微笑,接着便再次轉過頭,看着城外陷入了沉思,閻柔見了,也是看着城外,惺惺出神。
“如今城中糧草還可支撐多久?”劉備的聲音顯得有些飄渺,飄忽不定的傳入菸頭耳中。
“只有兩日之用了。”說起這個,閻柔也是發愁,城外袁紹大軍近乎四十餘萬,將范陽成四周圍攏的滴水不漏,後方之中即便是有着再多的存儲,運不進城中也是無濟,況且幽州本就貧瘠,不似冀州富庶,能夠與袁紹戰到現在不露下風,已經是大出其心中意料了,這些日子以來,劉備的所爲閻柔全部看在眼中,他心中對劉備的敬重也與日俱增。
頓了片刻,閻柔猶豫着,眼中閃過一絲掙扎,卻還是出言說道:“城中百姓衆多,若是將百姓餘糧收集一些,或可多支撐幾日。”
“不行。”想也未想,劉備便直接出言否定道,名望的積累本就需要長久的時間,他出身低微,對於名望很是看重,不是真正到了山窮水盡之日,他心中不願做出這般選擇。
隨即,兩人皆是嘆了一口氣,城頭上,再次恢復了寂靜,只有那獵獵風呼呼地吹着,空氣中瀰漫的憂愁卻是愈發顯濃。
十月底時,諸葛瑾一行人匆匆趕入泰山郡守府中,一路上馬不停蹄的趕路,諸葛瑾早已疲憊不堪,也不與衆人客氣,揮手便讓諸人散去,直接在府中睡了起來。
第二日,休息過來之後,諸葛瑾便將身處泰山的幾位謀士召集了起來,幾人多久未見,寒暄之後便將之前提議聯合呂布之事提了出來,一番商議之後,諸葛瑾決定遣程昱前往上黨,其餘人一邊靜候消息,一邊開始準備大軍出征之用。
幾日後,上黨郡守府中,呂布親自出門將程昱接入府中,拜見之後,程昱便將來意與呂布訴說,此時的呂布,完全沒有了之前不可一世的姿態,聞言陷入了沉思,腦中開始考慮事情的得失。
“仲德先生,既然作爲琅琊侯使者,定然有着一些消息,不知冀、並兩地,琅琊侯準備在戰後如何分配?”呂布身邊,一個長衫文士裝扮之人起身問道。
程昱沒有立刻回答,轉而將頭看向呂布,眼光中閃過疑惑,等待着呂布出言介紹。
“先生勿疑,此乃布之軍師,田疇,字子泰,軍師之言便如布之言。”呂布姿態放得很低,全無天下第一武將的氣勢,讓程昱有些懷疑,眼前之人真的就是虎牢關下,勇鬥羣英的呂布?
程昱心中雖然疑惑,面上卻是絲毫不露,對着呂布略微頷首,這纔看着田疇回答道:“我家主公早已有言在先,幷州之地歸溫侯所有,冀州一地,我家主公只取樂陵、平原、清河三地,其餘之地溫侯可與劉備商議,或者各憑本事攻取。”
呂布聽完,頓時心動了,臉上神色變幻,良久轉頭看向田疇,等着看其意見。
“代價呢?不知琅琊侯需要溫侯做些什麼?”田疇不爲所動,以他的智力,自然知道天下沒有免費得午餐,想要得到些什麼,總是要付出相同的代價,甚至是更高的代價。
“我家主公偶然間曾得知消息,冀州袁紹與草原鮮卑有着莫大關下,一旦事急,說不得會讓高幹棄守關隘,放鮮卑大軍入境,屆時中原之地,盡皆淪落在草原賊人的鐵蹄之下,主公希望溫侯能夠出兵雁門,如有需要,便駐紮雁門,抵擋鮮卑大軍入侵,當然,我家主公也不是沒有作爲,若是溫侯答應,幷州境內甄家商鋪便會全力支持溫侯,以解溫侯後顧之憂。”只是幾句交談,程昱心中迅速便給田疇下了定位,暗歎其人卻有大才。
田疇聽完,低着頭沉思良久,程昱也不催促,只是定定的看着面前桌子上面的杯子,如同與其相面一般,一動不動。過了良久,田疇擡起頭,掃了一眼程昱,轉而對着呂布微不可查的點了一下頭,可惜,這一切全部被一直注意着二人的程昱見到,心中略略鬆了一口氣。
“可惡,袁紹竟然與草原賊人有勾結,布定然不與其干休!”呂布早已動心,此時見田疇表態,當即大拍桌子叫罵道。
幷州,對於呂布來說最是熟悉不過,包括呂布手下的幾員戰將,全部在幷州生活日久,對於遊牧民族入關劫掠,很是痛恨,與鮮卑等賊人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呂布的“飛將軍”的稱號,便是由被其打怕的草原之人送給其的,兩方人可謂是不共戴天了,況且,田疇爲呂布定下戰略,便是坐擁幷州,今後也免不了要與他們交手,如今正好用來做個順水人情,何樂而不爲?
呂布也很是聰明的,只不過常常爲其勇力所牽絆,漸漸的便將其暴虐的一面展露出來,單看此時呂布所爲,誰又敢說呂布乃是草莽匹夫?
程昱見事情達成了,不由的面露喜色,對着呂布拜了一拜道:“將軍高義,某替天下百姓謝過將軍了,我家主公若是知曉,定然會將溫侯引爲知己。”
“哈哈……”呂布聽了,心中高興,不由的笑了出聲。
諸葛瑾目前乃是青州牧,據有青徐二地,又貴爲大漢駙馬,勢力非同一般,程昱此時拿其與諸葛瑾放到一處,顯然讓呂布面上有光。其實遭逢長安之敗,呂布原本大受打擊,帶着殘部無處可去,便在太行山中尋了一處作爲安身之地,性子、傲氣,在這些年中早已磨滅的平整了許多。未遇田疇之前,呂布甚至一度消沉了下來,整日裡毫無鬥志,偶然間自黃巾亂賊手中救下了田疇,未報救命之恩,田疇變爲其設計了一些列的事件,讓其迅速的拿下了上黨、河內,迅速坐大了起來,也是由於此,呂布纔對田疇另眼相看。
事情定下,程昱便將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說給呂布聽,其餘之事便不再去管,安心的坐在一邊,微笑的看着呂布及其手下在一處商議。半日之後,就在程昱餓的有些吃不住的時候,呂布幾人總算將事情分派完,便讓手下各自散了自去準備,接着硬是要在府中爲程昱設宴,推辭不過,程昱才接了下來。
呂布自去吩咐人準備,屋中頓時只留下了程昱、田疇二人,兩人均是靜靜的坐着,誰也沒有先出言開口說話。
過了不知多久,呂布仍舊沒有回來,田疇作爲半個主人,不好過度拿捏,當先出言道:“仲德先生之才,疇早有耳聞,只是無緣相見,沒想到如今會在此處見到,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哪裡,子泰先生大才,昱多有不及,不動聲色間便爲溫侯掙得如此家業,堪稱當世奇才也,昱還需多向子泰先生請教纔是。”田疇開口,程昱也不再靜坐,接口反稱讚道。
聽及這個,田疇略略有些掙扎,嘆息一聲說道:“疇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這全賴溫侯之威,與疇並無多大關聯,溫侯與疇有活命之恩,疇本一山野之人,奈何被羈留此處,卻也是無可奈何也!”
“哦?”程昱眼中一亮,好似明白了一些,看着田疇的眼光留露出欣賞之色,輕輕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心思略微壓下,語氣淡然的說道:“此乃小事耳!昱無狀,子泰先生不要怪罪纔是,子泰先生若是想要離開,昱心中卻有一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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