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春季,但海上風浪卻是不小,‘毋極’號樓船從蓬萊水寨駛出,徑直往東航行,沒多久就遇上了大風浪。這一世,甄堯也是頭一回出海,看着漢末時期的黃海,心底不禁升起一種征服海洋的異想。
“爹爹,頭暈。”而在甄堯身邊,小甄昂無力的低躺在甲板上,昨日從小舟上回來後就感到不適,這會隨船出海,更是全身乏力。
甄堯笑着搖了搖頭:“過會適應了就好。”他也是第一次出海,奇怪的是,自己一點不良症狀也沒有,對此甄堯只能歸功於前世曾有過出海經歷了。
“啪”一道浪潮翻擊船身,這時就能看出‘毋極’號的特點,船體重心並沒有因爲建造起雙重樓而偏高,即便風浪吹打,也難讓樓船出現大的浮動。
甄堯此行只不過是要試試戰船出海的可行性,並沒有乘船旅遊的想法,何況大海上一望無際的汪洋,初時看很是壯觀,但時間長了也索然無味。
全速行駛半天,並沒有出現任何意外後,甄堯便下令回程,這時候甄昂已經能自己扶着船沿走路了,但臉色依舊不好,都已經吐了好幾回了。
甄昂吐了,趙雲也好不到哪去,這位馬背上的常勝將軍,遇到海浪同樣有些不適,不過憑着自身的體質,倒是熬了下來,並沒在衆人面前出醜。
與趙雲相比較,徐盛可就精力充沛了,不時的指揮戰船行動,自覺不過癮,還帶着兵卒讓甄堯看了次海上演習,浪費無數飛矢、短矛。
當‘毋極’號歸岸時,日頭早已西沉,朦朧月色籠罩下,卻是映襯着甄堯大笑讚賞的模樣。‘毋極’號出海很是順利,在甄堯想來,只要不遇上難得一見的海嘯,自家戰艦便能指哪打哪,直接從青州走海路殺向江東都不成問題。
心情大好,睡覺也很踏實,當第二日天色放亮,甄堯便從大帳起身,而這時候甄昂、趙雲二人還正難受着,一時半會是醒不了的。
船塢的另一邊,排放着近十艘戰艦,有大有小,陳承指着戰船說道:“主公,這些戰船便是近月來所建造的新船,都還沒來得及下水一試。”
緩緩點頭,甄堯沿着岸邊甲板仔細看着,艨艟、鬥艦自不消說,這是水軍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而除了這些小型戰船外,還有兩艘船,很是特殊。
船身寬平,甲板上築有低臺,低臺上排放着一列巨弩,有單發的,也有多發的。
甄堯眉頭微凝,開口問道:“此船有何說法?”
“回稟主公,水戰相比陸戰,破壞力要差了許多。而不少器械,都無法裝載使用。”徐盛這時開口解釋道:“盛便有此念想,將一艘戰船專用於兵械攻事,似這巨弩,只消一輪飛射,便能讓尋常樓船沉沒水底。”
“破壞力?”甄堯略作頷首,水戰的諸多限制,讓自己手上很多尖端器械無法應用,若將其單獨抽出來,組成一支兵械船隊,也未嘗不是一個奇招。
如此想着,甄堯便想看看眼下巨弩船的威力,徐盛對此也很是熱衷,很快便讓兵卒將戰船開了出來,並且準備好巨弩發射。
“嗖嗖嗖”巨弩所用箭矢,較之尋常短矛亦是長了三分,有重量,又有速度,十數支強弩箭飛射而過,眨眼就將擺放在百步開外的一排木牆射穿。
“好。”有威力,就說明這種兵械船在戰場上肯定能起到作用,甄堯不免撫掌而笑。
徐盛自是謙虛答應着,雖然心底也有些自得,但穩重如他還是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緒。
甄堯在蓬萊水寨一呆便是半月,這期間又跟着戰船出了一趟海,直到將整座水寨都瞭解通透後,纔想起自己並不能久留與此,只能帶着些許遺憾,離開青州迴轉毋極。
甄堯剛回到毋極,許攸便進言道:“主公,數日前荊州傳來消息,孫劉兩家又在江陵打了起來。以攸之見,此乃隔岸觀火的好機會,不妨讓他二人打的更久一些。”
“子遠此話何解?”甄堯雙眉微挑,開口問道。
許攸接着開口道:“主公,如今劉磐手中將士不過五萬,而江東兵卒卻已不下十萬衆。江陵一地,既能削弱此二人的手中戰力,也可讓主公治下兵卒稍做緩歇,不可輕易讓孫劉於此分出高下。”
“爾等以爲如何?”環視周圍文武,甄堯不着急下定論。
甄堯問話,首先站出來的是陳登,自從甄堯將曹家一干智謀、武將也都收入帳下後,陳登的地位就越發尷尬了,所以只要撈着機會,他就必然會在甄堯面前露個臉:“主公,登以爲子遠所言確有其道理,主公若以錢糧、兵械支持劉磐,相比劉磐還能久持。”
“元龍此言差矣,世間豈有白送的道理,劉磐固不能輸,但主公亦不能虧。”郭嘉這時搖頭晃腦的走了出來,笑道:“把價錢放低些,再許他個年限,如此主公方能獲利。”
郭嘉的一番話,讓熟悉他的荀家叔侄目瞪口呆,曾幾何時那個視金錢如糞土的郭奉孝,也變得如此銅臭了。不過這兩位作爲降臣,也僅僅是心底詫異,並沒有開口說話的念頭。
郭嘉的想法,纔是甄堯最爲中意的,他雖然是大士族出身,但有着前世記憶影響,自然而然的對這種虧本買賣不喜,有戰爭必然要發財嘛,自己怎麼能就光出不進呢。
剛想開口說話,廳堂外卻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隨即廳堂外的親衛躬身道:“主公,有益州信使而來。”
“益州?讓他進來。”甄堯眉目微皺,頓了頓開口道。
“主公,益州急報。”傳令兵一身風塵,走進來後誰也不看,直接疾走至甄堯身前,從衣兜中取出一份信件,開口道。
益州急信,甄堯不明所以但也十分慎重,畢竟在益州他可是留了張頜在那統兵,還有一干蜀中智謀之士與許多劉家老將,能讓他們向毋極遞來急報,顯然是遇上棘手的事情了。
“永昌太守雍闓投吳,南蠻反叛,益南五郡落陷。”急信中的數百字,籠統歸納,便是這麼一句話。甄堯還沒看完,臉色便陰沉的駭人。
“混賬!”右手緊抓着信件,甄堯猛捶案桌,這一聲喝罵不但是罵反叛的雍闓,也是對益州衆多文武的怒斥,其中更有對自己疏忽此事的不該。
甄堯坐在上面發火,底下一票文武卻是不明所以,最後還是郭嘉膽子大,開口問道:“主公,益州有何變故?”
“你們自己看。”甄堯心頭怒氣未消,將手中信紙隨意一丟,卻是閉着眼睛不再言語。
沒一會,這封益州傳來的急信就讓衆多文武看了個便,幾乎所有人都被此事驚得一身冷汗。
不過在這些人裡面,也有幾位只是稍稍露出詫異神色,便回覆一臉沉靜,似賈詡、程昱幾個老傢伙,郭嘉、荀彧等人,心底也都有了考究。
“主公,永昌叛變僅是皮癬之患,不足爲懼。只是益州南蠻,還需好生安撫。”說話的是法正,在座衆人,只有他一個是在益州居住的,對益州的瞭解也很深刻。
南蠻不比北方鮮卑、烏桓等族,鮮卑等部族久居草原,與大漢幾乎沒有任何牽扯。而南蠻百姓,不少都已融入益州,與當地漢人混居。
所以這也註定的,對待南蠻是不可能向對待鮮卑那般,趕盡殺絕的,因爲根本就殺不完,也不好殺。法正居於益州日子也不短,對此也是特意瞭解過的。
很快,孟達也出列說道:“主公,孝直之言甚是,收復南蠻,以撫爲主。”這傢伙是有帥才的,可惜性格上紕漏太大,一直沒能受到多少重用。
陳登聞言搖頭:“此言雖不差,但亦有所缺陷。似南蠻荒民,豈會乖乖受詔。不將其打疼了,他還是會反。以登之見,當調長安兵馬,與益州將士一同討逆,先將賊首擒殺再言其他。”
底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起來,讓甄堯感到煩不甚煩,當即揮手喝道:“夠了,此處乃議事廳,並非菜場集市。文和,你且說說,益州之事該如何斷決!”
賈詡聞言,眯着的雙眼緩緩睜開,躬身道:“回稟主公,詡以爲,調張任入蜀,與張頜一同平叛即可。至於安撫一事,可交託與黃權。”
“好,便依文和之言行事,下令讓張任領兩萬長安將士南下。”甄堯倒不是沒想過讓張飛去支援張頜,但一想想張飛那性子,真要是讓他殺的性起,恐怕就得壞事了。相比之下,還是穩重,又熟悉蜀中地勢的張任更爲合適。
詔令很快就在陳琳的筆桿子下出爐,稍稍風乾,便被甄堯封入信封,並讓麾下傳信兵火速帶去長安。益州戰事緊急,半分都耽誤不得。
“士元,若此番謀劃得逞,主公便能穩坐大漢半壁江山,倒是你可就居功至偉了。”江陵城下,遠道而來的江東大營內,周瑜輕笑開口。
龐統那萬年不變的醜臉,露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公瑾此言,卻是讓統不敢消受。統不過略施小計,當不得大功臣。”
如此說着,但龐統那自傲的性格卻是讓他面色得意,西通益南的計策是他出的,而且策反永昌雍闓,激起南蠻反叛,也都是他一手促成。
若益州當真入手,而眼下又攻下江陵的話,以孫權坐擁荊、揚、交、益這麼一大片地盤而言,的確能稱得上是與甄堯兩分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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