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以誠待已,說來,也不過是希望自己與一干人等爲其賣命,爲其打天下,而陳祗之所以有些舉動,卻自有他的打算。可惜,自己的真實意圖,卻不能告訴任何人,就算是甘寧這位結義兄弟,又或者是自己的大姐繡娘,都不敢漏出一字,或許只有等到自己真的踏上了那一步,嗯,還是不能說。
“奉孝,你怎麼了垂眉閉眼半天都不說話。”甘寧抿了一口酒衝陳祗道。
陳祗淡淡一笑:“沒什麼,小弟是在想,在荊北,小弟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向龐德公就學已經兩年有餘,雖然不敢說學業已成,也算是小有所得,正考慮是等秋末呢,還是過完年就離開鹿門,往長沙一行,去拜見那慕名已久的張長沙,還有一些故舊。”
甘寧眉頭一揚:“故舊你要離開鹿門,那玄德公那裡”
陳祗嘿嘿一笑:“嗯,算是吧,只不過,祗認得他們,他們不認得祗罷了。至於玄德公那裡,祗會親自道別,兄長勿惱,你也想必知道,張長沙之名,小弟久慕,若是不能親見,實乃畢生之憾事爾,再說了,小弟到了中原,除了荊州,從未到過其他地方走走,現如今荊州仍舊安寧,弟即使此時入仕,也沒多少用武之地,還不如等小弟遊歷歸來,再作打算不遲。”自己離開鹿門之後。首先會先去長沙見見那雖然通過了幾封信,卻一直未曾見過面地張仲景,再去尋那華陀,坑蒙拐騙。自己也要想盡辦法從華陀的手裡邊搞到那麻沸散的配方。不管怎麼說,既然來了,就不能不見這二位中醫學事業的殿堂級人物,更不能不把那失傳地麻沸散記錄下來,流傳於後世,也算是自己對中國中醫外科學的一種貢獻。
另外,自己還要去見很多的人。現在的自己,就像是在那歷史的道路上邊上的修車匠,預先先埋下一些釘子、挖上幾個小坑什麼的,耐心地等待着歷史地車輪行駛到這裡。
聽得甘寧不由得搖起了腦袋:“賢弟怎麼還是喜歡說話不實不盡算了,某家也懶得管你。嗯,明日一早,某家便要趕回縣,對了,順便給爲兄我捎上幾罈好酒纔是。”
“放心吧。小弟自然是不能薄待兄長的。”陳祗苦笑道。反正白送酒給這位兄臺也送不了幾回了。第二天,甘寧即將登船之時,握住了陳祗的手,雙目灼灼直視陳祗。“奉孝,汝與爲兄之誼,非他人可奪,若是弟有何難,若是告之兄長。兄當與弟共擔之。”
陳祗看着甘寧,滿心感動,用力地握了握甘寧的手:“兄長且寬心,弟自省得,若真有那麼一天,祗,當會求助於兄。”甘寧聽了陳祗這話。方自笑了起來,手拍在陳祗的肩膀之上:“某家交人無數,最得我心者,弟也,汝以兄事甘某,甘某當以肝膽照之。告辭”
甘寧大步而向碼頭行去,一個魚躍。跳上了早已然在碼頭的船上。朝陳祗揮手道別,陳祗對着那立於船頭的甘寧長施了一禮大聲道:“祝兄長一路順風”
“公子。你真不把奴婢帶在身邊”貞兒眨巴着眼睛,一副委屈的表情。陳祗好笑地捏了一把這丫頭的臉蛋:“丫頭,公子此去,一路遊歷,不比久駐鹿門,如今天下刀兵紛亂,一路之上,也不知道會碰上些什麼,不帶你走,是爲了你好,況且,你也需回江陽告訴我阿姐,把我交待你地事都知會我阿姐一聲,還有孟叔,讓他們想辦法去做纔是。其他人,我可不放
感受着陳祗指尖傳來的溫熱,貞兒擡起了手,按在陳祗的手上,閉上了眼,戀戀不捨地低語道:“公子既然如此決定,奴婢自然不敢違命,只是希望在外出行之時,公子要小心一些,莫讓奴婢在江陽枯等纔是。”
“嗯,公子答應你,無論如何,都會平平安安地回到江陽,我已經跟你阿父說過了,待我回江陽之時,便是納貞兒之期。”陳祗看着這個貼心的可人兒,溫言笑道。聽到了陳祗此言,貞兒的心兒陡然之間狂跳了起來,擡起玉頸望着陳祗那張笑臉,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似的。
“怎麼莫非貞兒不願意”陳祗頗有些內疚,但是,這是必須的,貞兒本是陳府家奴,納其爲妾,已經算是命好的了,至於那正妻、平妻,若是陳祗敢以奴爲正妻或者平妻,他這一輩子,就別想在世族和士人這個集團裡邊混了。
一位正妻,兩位平妻,四位妾室,當然,這是漢代地禮法規定的,而陳祗,既然生活在這個時代,想要做些什麼,就得先順應潮流。貞兒聽到陳祗的問話,連連搖頭,似乎又覺得不妥,點了點頭,看到陳祗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不由得低吟一聲,那張嬌媚的臉蛋幾乎埋進了陳祗的胸膛:“奴婢願意。”
正在此時,陳祗卻聽到了門外傳來了刻意的乾咳聲,貞兒嚇得飛快地直起了身子,退避到了一旁,倒把陳祗惹得險些笑出聲來,這丫頭,人前膽子小,可人後的,嗯,不說了,因爲陳祗已經看清了來人。
“我說怎麼有人在門口鬼鬼崇崇地那麼久,原來是士元兄。”陳祗扯了扯發皺的長衫,一臉袒然地道。聽到了陳祗這話,那原本就臉頰滾燙的貞兒不由得低訝了一聲,捂着燒紅的臉蛋就竄進了裡屋。
原本一臉猥瑣笑容的龐統頗有些尷尬地笑道:“統還不是擔心奉孝在房中有事,所以,就在外等候,莫非,汝覺得統應該不告而入不成”
“若是你早咳上一會,祗便會當士元兄是君子。”陳祗白了一眼這個厚臉皮。龐統老臉微紅,乾笑了兩聲自顧自地坐到了榻上:“可有清茶,某家可是趕了一早的路,早就渴了。”陳祗笑着給龐統倒上了一杯清茶,遞上了前去,隨後笑着支開了話題:“士元兄,汝弟在左將軍府如何”
“還行吧,吾弟士珍在玄德公帳下,爲從事郎中。”龐統笑道。這是一個月之前,陳祗薦甘寧與劉備不久。經由龐德公首肯之後,龐林在徐庶的引薦之下,入了劉備幕府。龐統在劉表屬下,而龐林,則於劉備部下任職,雖然是悄然而入,但也代表了荊州大族龐氏地一個態度。
陳祗心裡邊有譜得很,這不過是世家們最爲慣用地手段,遍地撒網,總有撈着魚的,況且,龐德公,這位德高望重地龐氏家主,雖然成天自言不管事,笑傲山野,可實際上,冷眼旁觀荊州之勢比誰都清楚,他一向就不看好劉表,讓龐統入仕在劉表帳下爲官,不過是一種妥協,而現在,龐林入了劉備的幕府,同樣代表着龐德公已經開始有所動作。
日後,荊州若是發生大變,只要那劉玄德能掌控荊州,那龐氏,就能有先入之功,其他幾大氏族,只能看着乾瞪眼。說來說去,還是一句話,家天下。陳祗雖然敬佩龐德公的治學之風,但更佩服這老爺子的謀算。
龐統飲盡了清茶,長出了一口氣,望向陳祗。“今日某來,是要告知奉孝一個消息。”
“哦,什麼消息能勞動士元兄”陳祗頗感興趣地道。“諸葛孔明,已經下山了。”龐統望着陳祗,緩緩而言。陳祗一聽此語,不由得眉頭一揚:“下山”
“十日前,玄德公前往南陽,賀孔明得子,而後,孔明便攜家眷出臥龍,已於兩日之前,入了玄德公府中。”龐統摸着案頭的竹簡,淡淡地道。陳祗微微一呆,旋及笑了起來:“看來,孔明是在那臥龍崗上坐不住了。”這一次,不過是劉備第二次前往拜訪諸葛大神,可就在這個時候,諸葛亮就已經被請出了山來,諸葛亮出山的時間整整提前了一年多,這讓陳祗頗有些感慨,想不到自己的到來,還真讓這歷史出現了變動。
龐統點了點頭:“是啊,孔明入玄德公府,已成定局,倒是賢弟你,意欲作何打算”
“小弟”陳祗擡眼看到龐統,不由得笑了起來:“小弟已經決定,這個月末,便向德公辭行,去其他地方遊歷一番。”
聽到了陳祗之言,龐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兩撇鼠須都揚了起來:“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