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與許汜都驚了。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這話果真不錯。
嚴氏爲呂嫺考量,眼界所限,頂多是爲她找一夫婿,過好下半生。可是呂布不入心則罷,一入心,竟什麼都想到了……
陳宮與許汜道:“此書,臣等立即下發下去!”
呂布點點頭,笑道:“還有郭娘子,嫺兒雖說只讓她從軍,布卻讓她組建娘子軍。女娘軍就很不錯。”
這也是爲做呂嫺的親兵做準備了。以後有了天下,有了女帝,宮裡的人,自然得有女兵啊之類的,比較私密的場所,女兵就方便多了。
“公臺家的小娘,還有高順家的二孃,就也不錯,以後學成了,從武從文皆可,以後多爲嫺兒助手官職,”呂布道:“許汜,以後考試錄用女子,要公平錄用。布不得不爲百年後考慮。強行給與嫺兒的,總叫她遭受天下非議而難安,唯有一步步的,水到渠成,那時,嫺兒才真正的能坐穩位置。而權力也能平衡過渡。方無驚無險。布希望嫺兒有朝一日繼位時,能名正言順,名至所歸!”
“是!”許汜應了。
張遼,曹性等人都呆了,也都拱手稱是!
這件事現在得保密,可是呂布就已經開始爲呂嫺繼位做打算了,這一步步的,如此周全!
而現在之所以不公開立,是爲了保護呂嫺吧,爲了不讓她現在就被天下人罵。
這樣的安排,若非不是因爲親生之子,誰會如此周全,事事考量?!
衆人出了帳,心中還是震撼的,當下也沒說什麼,只是相互交換了個眼神,手捧着書各回府去了。
如此安排也好!至少以後是心定了。
呂嫺見晚上呂布並未回府,有點無奈,徐庶到了晚間這才和賈詡一併離開了溫侯府,賈詡現下還住在客棧,要安排宅邸,還得收拾出來纔好安頓。好在二人相見恨晚,晚上一併用了飯食,便出府到徐庶府上喝酒談天去了。
第二天一早,衙門便貼出了考試錄用之時,男女同等,不限的文書,一時都將徐州上下給驚着了。
這是怎麼說?!
科舉一事,已將士族與寒門放到了同等,如今卻連職業考試都男女同等了?!
這時候門第觀念,男女有別還是很緊張的,所以衙門口是到處吵吵嚷嚷的,有不服的要尋太守說話。
許汜只好親自出來說了,道:“此是溫侯親自下的文書,不可更改!還請諸位多加餐,好好考試,千萬莫要輸於女子方好!”
此話一說,可捅了馬蜂窩,一時吵嚷起來,這些男子哪肯承認自己低於女子?所以,是真的吵嚷個沒完沒了。
從衙門吵到茶肆,從街上吵到各府,成爲徐州城又一大奇事!
陳珪聽到此事,腦子便嗡了一聲。陳登也聽說了,慌忙跑進府,道:“父親,呂布怎麼突然下這一文書?!他不怕捅破了天去嗎?!”
“徐州捅破天的事還少嗎?!”陳珪嘆道:“讓我做初一,他再做十五,呵呵,也差不離的事,反正都得罪了,不如得罪個透頂!這呂布,生來就是捅破天的!”
陳登腦子裡嗡了一聲,臉色青白的厲害。
“你又怎了?!”陳珪不大耐煩,講真,現在呂氏父女忙的很,回徐州這些日子了,也沒來見陳登,枉陳登還小人之心呢,結果人家根本沒空理他,沒拿他當回事呢!
“昨晚做了一夢,不祥!”陳登道。
“何夢?!”陳珪問陳登道。
“東邊日出,印透半天,冉冉升起之狀……”陳登喃喃道。
陳珪默然無語。東,不就是呂布?!日,又是什麼,還不清楚嗎?!
“昨夜這一夢,今早又得這一事,父親以爲,這,這……”陳登道。
“這還不分明嗎?!”陳珪道:“呂布要爲呂嫺上位作準備了。”
“他瘋了?!呂嫺是女子……”陳登驚愕道。
陳珪倒是挺平靜的,這事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發生的時候,是有點快,但是,倒也不是無所預料。
所以才說,再瞧不上的人,其實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的。呂布這人,在此大事上,如此決斷,是真的很厲害了。
“我們陳府已綁上呂氏的大船,呂氏興旺,與陳府來說,是水漲船高之好事,所以,元龍,你莫要誤了,斷了我陳府前程!”陳珪敲打道。
陳登臉色一白,不語了。
陳珪看他嘆了一口氣,他雖老了,可徐州什麼事能瞞得過他的眼睛啊?!前腳有人勸呂布稱帝,後腳呂布就弄了這麼文書出來。什麼意思?!就是這個意思。
只怕呂嫺若是知道了,怕也快來找陳登了。
勸呂布登基這事,若說與陳登全無干系,陳珪自己都不信。連他都不信,呂嫺自然就會疑心上他。
都這個時候了,何必呢?!
早上出了這麼大的事,賈詡和徐庶知道了,也是相互一笑,兩個人精,連陳珪都料到的事,二人若不知道纔怪!
呂嫺也知道了,她在府上琢磨着,有點不對啊。便出府去尋陳宮了,也不問那文書是怎麼回事,只道:“最近軍營中可有怪事?!”
陳宮知道她問什麼,但都默契的不主動提,只道:“有一名爲魏中正的人勸主公稱帝……”纔有後來的文書一事。
呂嫺樂了,道:“看來我父腦子還挺好使,這一次,沒被別人給忽悠了……”
陳宮頷首而笑,道:“徐州大事定矣,基業定矣,主臣一心,斷無所失!”
呂嫺也猜到了,心裡挺感動的。不過她沒急着去找呂布,而是告別了陳宮,跑到陳珪府上去了。
這個時候,這個敏感的時候,呂嫺突然跑到陳府上去了,自然引起各方的猜測。這啥意思?!
尤其是各大豪門士家的,也不罵街了,只灰溜溜的看信號呢。
呂嫺自回徐州就一直懶懶的窩在溫侯府,現在一出門就來了陳珪府上,這,不得不引人猜測。
陳珪一聽呂嫺這麼快就來了,苦笑一聲,道:“又被她給坑了……她是來找元龍的,可她順便把老夫又給坑了。”
光他知道她不是爲他來的不行啊,外面的人不知道啊,關鍵外面的人都以爲她是來找他陳珪的。
所以才說這女公子行事,早已經是個風向標了呢!
她絕對是故意的,偏不在衙門裡尋陳登,偏來陳府上,哎……
反正整個陳府是綁在呂氏的船上不可能下來的了。
陳珪擺了擺手,管家戰戰兢兢的退下去了,果然呢,呂嫺只是來見陳登。管家只好領他去了陳登那。
陳登見到她,頗有些緊張。
兩人頗有舊怨,又向來言語不睦,十分有隙,一見面就要吵架互懟,可是以往與如今,可是完全不同了。自呂布大勝曹操歸來,份量就不一樣了……
“聽聞元龍頗有閒,不僅去見了楊弘,還見了郭嘉,只是這二人之主,皆是我父手下敗將,不知元龍緣何如此?!”呂嫺笑嘻嘻的,又道:“看來種地也不安份,可是如此?!竟還有空與劉備勾搭,勸我父稱帝,其心爲何?!元龍啊,如今陳府已被綁在呂氏身上,不知我父若有閃失,你陳府當如何!?”
陳登默然無語,辯無可辯,臉色不太好看,乾脆當蚌嘴,竟是一聲也不吭。
“其實說句實話,就憑你想算計我父,還不夠看!連袁術,曹操,劉備都耐我父無可奈何,你陳元龍,又算老幾!?”呂嫺悠閒的很,笑中帶着刺,扎的陳登心一抽一抽的,偏她平平淡淡,既無怒色,也無憤語,只是平淡的平輔直敘,道:“這一次,果然出乎你的意料了吧?!其實,你發現了沒有,你越不看好,我父越是出色。你可以不上我們呂氏的船,可是,你卻不能阻止你自己逃出呂氏的掌手。不上也好,就好好看着,我們父女,如何平步青雲!登風化龍!”
陳登的手開始抖,嘴角也開始抽動起來。
呂嫺連坐都沒有,只是淡笑着道:“繼續好好種地,這一次流民安置好了,許汜出了大力,你呢,就管好糧種之事,司農官嘛,就好好管農事,若是傷了流民,和遷來的下邳城民的利益,你陳府上下,不用我呂氏出手,外面那些人,就能把你們撕了,只要我點了頭,就行!”
陳登這下子,氣的胸膛起伏,一個字也無法說!
“上了青雲好啊,以前我與我父想要殺人,那得真槍真刀的殺,累啊,現在不同了,指一指,自有無數人爲我們效力,所以,爲何權柄一事,向來爲人所迷呢,就是因爲它有如此獨特而迷人的魅力!”呂嫺敲打他一通,笑了一聲,彷彿他是個蟲子蹦達似的,但她樂的不踩死,又走了!
呂嫺哪會在陳登身上浪費太多時間,雖想用他,但不馴,便不怎麼上心了。但殺也真用不着。她出了陳府,就去軍營找呂布了。
而陳登呢,卻彷彿自己像個跳樑小醜一般。
原來在她眼裡,他是如此的透明而無形,她全部都能猜透他的謀劃,一葉知秋,其人若是下一代,呂氏怎麼會不強大興旺!?
這個女子的政治天賦,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