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青說完話時,右眼皮不經意的跳了一下。接着他聽到了響箭的尖嘯聲。這響箭的聲音,樑軍兵士都熟悉,這是外圍遊騎告警的信號。
典青一下便從地上站立起來,喝道:“有敵來襲了!速速查探清楚,敵軍來了多少人馬。”此時典青心裡還在祈禱來的只是一支敵人小規模的巡邏隊。但飛馳而來的一騎輕騎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
“報!有敵騎來襲,約兩千餘騎,皆爲魏軍的重裝虎豹騎。”
未等這令兵說完,典青已看見遠處地平線上騰起的滾滾黃塵。沉着臉的典青立刻說道:“傳令,集結戰騎,戰車,水手戰兵將岸上的物資儘快轉移到船上,然後登船!”
他身邊的令兵,有的向四周跑開傳令,有的取出牛角號,嗚嗚的吹了起來。那些本在樹蔭下乘涼的水手戰兵們也起身向岸邊跑動起來。本撒在四周的遊騎戰車在號角吹響前,就已向典青這飛速馳騁而來,很快就聚集在典青周圍。
此時兩千魏軍虎豹騎的馬蹄聲已如同夏日奔雷般轟然而來。典青再次下令道:“戰車撒到左翼,輕騎撒到右翼,對魏軍騎兵進行狙射攔截。虎豹騎在與魏軍正面對衝!延滯他們到達岸邊的時間!”
近兩百樑軍車騎聞風而動,三十餘乘長弓戰車向左翼兜去,五十騎輕騎飛羽則是向右翼兜去。剩餘的那隊重裝騎兵排起一字騎陣,迎着魏軍騎隊的正面緩步行去。那些水手戰兵們則七手八腳的將簡易碼頭周圍的物資向船上搬運着。
典青自己則是帶着十幾名親兵,駐守在岸邊簡易碼頭前。典青的親兵也善用長弓。他們在身前兩仗處蘆草叢生的位置栽下一根根兩頭都削尖的木棍,構成了一道簡易的拒馬,防止敵軍騎兵的直接衝擊。
此次領軍突襲樑軍的將官是號稱“千里駒”的曹休。他之所以在魏軍中得這個綽號,是因爲他非常善於長途奔襲,這也是司馬懿派他出來打這一仗的原因。他所率領的這兩千虎豹騎正是從三萬北平軍遼東軍中抽選出來的。
此時,曹休已經看清了樑軍的臨時營地,似乎那已成爲他唾手可得的功勞,心中已是興奮不已。不想此時,空中突然傳來咻咻的箭矢破空之聲。稀稀疏疏的箭矢從兩翼向他的騎隊飛射而來。
這些箭矢雖然看上去稀疏,但幾乎每一支都射中了一名騎手或戰馬。部分箭矢能被虎豹騎披掛的甲冑所彈落,但有一種尺寸更大的箭矢,卻是無甲不破,即使射中甲冑上最厚最硬的部位,也是一箭透甲,在馬嘯嘶鳴中將騎手射落馬下,或將馬匹放倒在地。
曹休冷不丁的聽到噗噗兩聲響,感覺自己似乎被人猛推了一下。低頭一看,原來自己也中了兩箭,所辛的是這兩支箭矢都是輕騎飛羽所射,射中的位置也恰好是曹休身上甲冑硬厚之處。所以箭矢雖然破甲,但卻最終沒有穿透甲冑,射入身體。
他擡頭放眼望去,看快發現了出現在魏軍騎隊兩翼的戰車和遊騎。曹休吼道:“分出兩隊戰騎,將左右的敵人擊殺。其餘人繼續衝擊樑軍營寨!”
隨即,魏軍騎隊中分出兩股,分別向左右殺去。剩餘的魏軍繼續向前衝刺着,他們距離正面那些還在緩緩踱着馬步的樑軍重騎還有五十仗遠。這些樑軍重騎也加鞭打馬,挺起騎槍,開始衝刺起來。如同一道高達仗餘的銅牆鐵壁向魏軍壓來。
兩股騎隊很快撞擊在一起。樑軍重裝騎兵的騎槍幾乎槍無虛刺,與魏軍騎隊前鋒錯馬而過後,每一枝騎槍上都至少竄着一具屍體。其中一名重裝鐵騎的騎手正順手取下狼牙大棒時,後一排的虎豹騎卻已衝了上來,手中騎槍霎那間就刺穿了這樑軍騎手的胸膛。
不過,這虎豹騎騎手還未來及收槍,一支重箭便射入了他的腦袋,他便如同一個秤砣般從馬鞍上摔落下來,立刻被緊跟在後方的戰馬踩踏的稀碎。這一箭正是來自典青和他的那些親兵,此時他們正以每六七息一發的速度,高速狙射着重箭。幾乎是發發必中目標。
曹休將他的騎隊排列成危險的密集陣型,此刻卻得到了回報。按常理,魏軍的虎豹騎單騎與樑軍重裝騎兵做戰,戰力相差五倍不止。採用密集騎陣,卻能兩三騎就換樑軍一騎。樑軍的重騎組成的這道銅牆鐵壁,如同撞擊在正在奔涌的洪流上。洪流的勢頭霎那間被頓住,魏軍騎兵接二連三的掉下馬來。但“銅牆鐵壁”也不斷的被衝出孔洞,續而擴展爲裂口,最後被衝擊成碎片,逐漸的被淹沒在洪流之中。
但是魏軍的騎隊也隨之速度放緩下來,渾身浴血的曹休再次迅猛的刺出一槍,從一名樑軍重騎的背後刺入了他的身體。那重騎騎士舉着狼牙大棒與其餘幾名最後的重裝鐵騎幾乎同時落下了戰馬。
曹休收槍,將騎槍向空中一舉,高喊道:“衝”,話音未落,只聽噗的一聲響。他看見一支重箭從前方一名親兵的後背鑽了出來,緊接着又射了他的肩胛窩中。痛的他悶哼一聲,差點摔落馬去。
曹休嘶吼指揮着,讓騎隊們繞開那道拒馬,再次向碼頭衝來。此時天空中又有稀稀疏疏的箭矢向他們疾射而來。原來,那些長弓戰車用風箏流將追擊他們的虎豹騎擊潰,重新殺了回來。
虎豹騎接連不斷的倒地,讓曹休的騎隊又亂了片刻。此時,典青等人已跳上船隻,向河中間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