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太陽漸漸西斜。船上的樑軍兵將們還是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遠處那些停放在海島海灘上的那些梭子船和竹筏。
突然,一名專門負責瞭望的兵士低聲喊道:“動了,動了。馬韓的船又開始動了。”將官眯着眼努力望去,果然見到幾個小黑點大小的馬韓船隻開始緩緩移動,接着其餘小黑點也動了起來,而且這些小黑點越來越大,顯然是向他們這個方向而來。
將官立刻下令道:“全員退入艙中,狀態改爲船體全潛!”隨即,甲板上的三四個人從一處小艙口中下到船艙中,而後將那個整塊青銅鑄造打磨並裹着橡膠圈的艙門重重拉下。而後,整個船體悄然的沒入到海面之下。
只是這船隻還是沒有真正的全部潛到水底,原來豎着桅杆的地方,還露出一截高出水面兩尺,直徑一尺,被塗成湛藍色的粗大金屬筒。一顆腦袋從金屬筒中悠然露了出來,繼續向馬韓船隻來的方向張望着。
大梁現在只能造出這種原始的潛艇,嚴格意義上說是半潛船。現有的技術條件無法提供能抵抗足夠水深壓力的船殼,無法做到在水中懸浮到任意位置,也沒有條件做出真正的能看清前方几十仗外景物的潛望鏡。青銅打磨的鏡面經過幾次折射後便會讓景物模糊不清。但在這個時代,就是這種半潛船無論在戰術還是戰略上也已具備非凡的意義。
蘇閥都利的船隊從這個金屬銅七十餘仗外的地方行過,卻沒有一個人能發現遠處波濤中,這個看上去與瓜子粒差不多大小的物件。實際上,這些馬韓船隻在樑軍半潛船瞭望兵的眼中,也只如同一個鴨蛋般在遠處海面上一沉一浮的。
樑軍瞭望兵一邊觀察着敵船走向,一邊低聲向艙中的將官報告着。船艙中,八名兵士開始腳蹬輪槳,推動半潛船緩緩前進,而後速度越來越快。舵手則在將官號令下掌着舵不停的調整着方向。
馬韓軍的竹筏滿載着樑軍故意丟棄的火爆彈,再加上逆風而行,所以速度並不比樑軍的半潛船在水中潛行全部“人力”開動時的速度快。如此,樑軍的半潛船能死死的咬住馬韓軍的船隊。
經過三四十里的航行,馬韓軍船隊終於來到朝霞谷所在的那塊區域海岸。他們並沒有直接登陸,而是進入了一條向這塊陸地腹地延伸的峽灣。
樑軍半潛船上,瞭望兵士向小聲對船艙內說道:“頭兒,他們進峽灣了!方位兩點三分方向!”
那將官立刻對舵手說道:“兩點三分方向,跟上去。”
此時,他那名一直在桌案上勾勾畫畫的副手卻立刻說道:“老大,且慢,海圖上並沒有標出這條峽灣,我們水情不熟。進去是不是太冒險了點!”
將官咬咬牙道:“這個風險我們必須冒!”。
很快那個浮出水面的圓筒被圈了一圈雜草樹枝,隨後不久也進入了峽灣,繼續在數十仗外的地方遠遠的跟蹤着蘇閥都利的船隊。
又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的時間,蘇閥都利的船隊又拐進了一條河流。當半潛船的瞭望兵向船艙中報告了這個消息後,將官旁邊的副手又說道:“老大,我們不能再跟了,你知道的我們的船無法潛行狀態進入河道,而且那河道很可能曲折蜿蜒,我們進去了瞭望兵難以觀察到前方狀態。弄不好反而會被對方發現,那樣就前功盡棄了。”
指揮半潛船的將官沉默起來,副手又指着桌案上的地圖勸道:“老大,其實我們現在已能基本確定他們老巢的大致位置。這塊陸地實際上是個四面都環水的島嶼,面積方圓數十里。他們又進入了河流逆流而上,不太可能再通過其它水道重回海中。所以他們的老巢必定藏在這塊陸地的山嶺中。我們只需將這個消息報告給上峰,就算是立下奇功。若是再貪功冒進,反而會雞飛蛋打,前功盡棄啊!”
他的這一番話立刻說服了將官下定了決心。將官一揮手道:“撤!,速速回去稟報上峰!注意撤的時候一定要萬分小心,切莫讓敵軍的暗哨斥候發覺了!”
峽灣海岸邊一處灌木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一會鑽出兩名手持兵刃的馬韓兵士,這兩人是奉上峰的命令在這一段海岸巡邏的。顯然兩人都表現的很鬆懈,這也難怪,他們自從在此巡邏以來,數十天的時間連個樑兵的毛都沒見過。
兩人邊聊邊走,其中一人突然說道:“兄弟,我尿急,你先在這等等,我方便完了就過來。”說罷他便快步走到海岸邊,站在兩三仗高的崖壁上,解開褲腰帶撒起尿來。邊尿邊觀賞着峽灣的風景。
他的視線突然掃過一團漂浮的樹枝雜草,卻沒有在意。從河流衝入峽灣的樹枝雜草鳥巢很是常見。等他系褲腰帶時,總感覺哪裡不對。
他心中正在嘀咕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奇怪感覺時,同伴卻高聲催促他起來道:“你小子尿個尿怎麼像拉屎一樣,這麼墨跡。拉屎也用不了這麼長時間,除非你小子便秘了。快點來,我們趕快換了崗好去吃飯,否則今天又得吃冷飯剩湯了!”
這催促一下打斷了他的思路。他立刻應聲追了過去。實際上他之所以有了奇怪的感覺,是因爲那團不起眼浮在水面上的樹枝雜草,正向着一個方向移動。這在河面上不奇怪,但這是在峽灣的海面上。
不彌城府衙中,張遼與徐榮正在棋盤上對弈着黑白子。半個時辰前,樑軍運輸隊受襲的報告就傳到他這裡。對此,他不僅不震驚,反而慶幸蘇閥都利終於上鉤了。他確信那八車火爆彈會被送往蘇閥都利的真正老巢。但隨即他又不安起來,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盯的住馬韓軍這支船隊。儘管他在各個馬韓軍可能撤離經過的點上都佈置了遊騎,暗哨,維京船隊,半潛船。但這依舊是無法確定的事。
因此張遼表面上很淡然的樣子,實際上心中還在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