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成德城外的荒郊之中,魏延帶着幾分興奮的神色搓了搓手,開口朝着身旁之人問道,“打探的怎麼樣了?城中可有敵軍動靜?”
聽到魏延的詢問,身旁的屯長開口說道,“都尉大人,今日成德城中敵軍有些反常,不論我等怎麼挑釁,就是龜縮城中不出!也不知道他們在醞釀什麼陰謀詭計!”
魏延嘴角輕輕抽了抽,帶着一抹難以掩飾的狂傲說道,“召集全軍隨本將集合,全力進攻成德!”
知曉魏延脾性的屯將,自然明白魏延的性子,當下毫不猶豫的跑去傳令,不消一刻鐘功夫,千餘大軍就聚集在一起,魏延也一改以往的性格,當下全軍大張旗鼓,聲勢浩大的向成德奔去!
成德城中,有陳蘭、雷薄二人設宴,軍中大小將校,悉數到場,無有一人膽敢不來,雖然衆人都感覺到了那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可面對惶惶軍威,也無人膽敢怠慢!
如今戰事緊急,漢軍已經數次襲擾成德,雖然衆人不解這個情況下陳蘭、雷薄二人不僅不思慮戰事,反而大擺筵席,但想到軍中律法,也無人膽敢去質詢二位將軍行事是否有暇!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雷薄這才帶着幾分質詢開口說道,“今日召集大傢伙前來,是有要事需要商議!”
聽到雷薄的話,麾下一衆將校紛紛踊躍起來,雷薄當即毫不猶豫的給自己帳下這些將校潑起冷水來,“某家剛剛得到消息,張勳、紀靈兩位將軍在當塗被曹孟德大敗,如今袁公下令召集我等回援壽春!”
聽到雷薄的話,一衆將校不由得驟然一凜,如果說沒有張勳、紀靈二位大敗的消息傳來,要讓自己等人回援壽春的話,這羣人是巴不得回壽春去,畢竟比起成德這即將變成前線的小城來,壽春要安全上七八分!可如今張勳、紀靈大敗,命令自己等人回援,就足以說明壽春形勢是危在旦夕,好歹現在成德還算是安穩,要是讓這羣人回壽春去羊入虎口,恐怕沒有誰會樂意!
陳蘭當下就配合着雷薄開口了,“如今朝廷大軍雄踞廬江,成德乃是我九江門戶,不容有失,爲報袁恩重恩,本將欲與雷將軍死守成德,與成德共存亡!諸位之中有人要是有意率軍回援,那某家就撥付一部人馬,交由其統率,回援壽春!不知諸位可有意?”
陳蘭拋出來的果子不可謂不重,統率一部人馬,說白了就是將此人強行向上捧上一階,到時候也算是袁術帳下大將,袁術就是捏着鼻子也得認了!可想到如今壽春城兵危城險,雖說給出了重賞,可還真沒誰膽敢接這個果子,都是戰場上的老兵油子,誰不知道這是在去送死!
一時間,衆人紛紛明白過來二位主將的意思,分明是這二位想要呆在成德,不想回壽春去送死,看似荒誕的宴席,實際上是一出讓人咂舌的鴻門宴啊!
一時間還算有幾分熱絡的宴會霎時間冷了下來,頗有幾分淒涼之感,一衆將校互相之間眉眼相動,卻無人膽敢出言質詢。
雷薄目光一凜,在廳中諸將身上掃了一圈,“莫非爾等無人願率軍回援壽春不成?”
雷薄的逼迫讓廳中衆人紛紛膽寒,當下就有軍中將校帶着幾分試探開口問道,“末將想問一句,不知道兩位將軍可有把握倚靠成德抵擋得住朝廷兵鋒?”
陳蘭搖了搖頭說道,“並無把握,當年孫文臺都抵擋不住朝廷大軍,如今本將與雷將軍能有什麼把握?唯有死戰,爲袁公拖住朝廷大軍而已!”
當下那位出言發文的軍中小校毫不猶豫的抱拳道,“陳將軍高義!末將願隨陳將軍左右,隨陳將軍死戰到底!”
有這小校的話,一衆將校紛紛反應過來,一個個毫不含糊的向陳蘭二人表忠心,陳蘭雷薄二人對視一眼,互相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當下雷薄放聲大笑道,“敵軍勢大,若是我等拒守成德而守,恐怕遲早淪爲朝廷大軍帳下亡魂,成德毗鄰芍陂,某家意欲率領你等佔據芍陂,牽制朝廷大軍的兵鋒,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陳蘭的親兵帶着幾分惶恐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帶着幾分驚恐叫道,“將軍,將軍,不好了,漢軍打上門來了!”
陳蘭當下輕咳一聲道,“有什麼事情,慢慢說不遲!”
那親兵這才緩了一口氣說道,“將軍,漢軍大張旗鼓殺到城下,城下有一員悍將,帶着千餘士卒殺到,自言是漢軍先鋒大將,正在城下叫陣!”
聽到那親兵的話,看到自家親兵欲言又止的模樣,陳蘭瞪了自己親兵一眼,喝問道,“有什麼好隱瞞的,那敵軍還說了什麼,還不速速道來?”
那親兵額頭流出了一抹冷汗,輕咳着說道,“將軍,那漢軍大將說,要我等順應天命,開城投降,還能寬恕我等,饒我等一命,要是等到大司馬大軍前來,絕不寬恕我等!”
陳蘭當下和雷薄對視一眼,二人放聲喝道,“來人,爲我等披掛!”
成德城下,魏延一身鎧甲,放聲大喝,“成德城中的鼠輩,可有膽出城與本將一戰?”
過了好長時間,城頭才傳出一道喝問聲,“何人敢在城下放肆?”
魏延放聲大笑道,“某家章陵都尉魏延,現如今忝爲軍中先鋒大將,奉命征討不臣!城中鼠輩,還不棄城投降?”
雷薄放聲喝道,“魏延賊子,焉敢犯我大仲國土?”
魏延放聲笑罵,“這大漢十三州,俱是我大漢領土?此地也是我大漢的淮南,大漢的九江郡!何時成了你大仲的國土?爾等賊子逆天而行,懷不臣之心,在我大漢治下封疆裂土,僭越行不軌之事!如今大司馬奉上命,弔民伐罪,以討不臣,肅清我大漢疆域!爾等從賊之衆,若是棄暗投明,願爲我大漢效力,本將不追究爾等從賊之罪!若是爾等冥頑不靈,就休怪某家手中刀qiāng無眼!”
陳蘭當下開口說道,“將軍莫怒,我等願棄暗投明,爲朝廷效力!且請將軍稍待一日,明日我等就開城投降!”
魏延也不逼迫,當下朗聲喝道,“那某家就寬限爾等一日!若是明日爾等不願開城投降,那就休怪某家手中刀qiāng,從賊之罪與背信棄義之罪並罰!”
看着魏延率衆退去,陳蘭抹了一把額頭漢水,訕訕道,“這股漢軍雖然人數不多,可各個都是精銳,看着身姿背影,已然讓人望而生畏,若是同如此軍伍作戰,恐怕我等帳下兒郎生不起半點士氣!”
雷薄緩緩開口說道,“陳將軍所言不錯!漢軍如此兇威赫赫,我等收下這點壯丁如何抵擋得住?想想當年劉表帳下兒郎尚且不如我等手下士卒精銳,袁公都能被那位打敗,如今那位更是攜裹着如此精銳甲士進攻淮南,袁公哪裡抵擋得住?我等又何必去陪袁術那廝送死!”
陳蘭當下開口說道,“事不宜遲,我等速速去準備一番,今夜就出城,給漢軍將成德留下,到時候漢軍將目光分到袁術手上,我等尚有苟活之機,可若是我等留在成德城中,那漢軍明日攻城,到時候讓這漢軍大將記住我等,那我等可就安寧不下來了!”
成德城外,看着隊伍如此浩浩蕩蕩而來,稍作盤桓又不做絲毫留戀的離去,副將帶着幾分不解開口問道,“將軍,爲何如此虛晃一qiāng,要是讓成德城中敵軍有了防備,那可如何是好?”
魏延含笑道,“今日敵軍守在城中,想來城中多多少少有些其他變故,或者是袁術有了新命令,或者是城中二將另有圖謀,既然敵軍心有圖謀,那某家就扯着大司馬的大旗,給成德城中敵軍施壓,讓他們繃緊神經,鬆懈不下來!”
魏延頓了頓說道,“分出一百人馬,潛伏在成德四周,要是有敵軍斥候出城刺探軍情,那就將敵軍斥候留在城外,不要讓敵軍知曉城外虛實!”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大早,魏延還沒有準備出兵,就聽到一名潛伏在成德城外的士卒回報,說是成德城中有一大票人馬出城,隨後城門洞開,無人應聲!
魏延絲毫不猶豫,帶下朝着副將命令道,“速速率領二百人馬,前去佔據城門!”
那副將心中雖有疑問,可還是不敢違抗魏延軍令,當下毫不猶豫的點了兩百人馬,佔據了成德!毫無疑問,魏延沒有任何疑問的佔據了成德,面對如此輕而易舉的佔據了成德,下到士卒上到副將,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可思議,只有魏延心中疑惑更甚,那股出城的敵軍人馬,到底跑去了何處?
魏延當下緊守成德,派人去向劉奇傳令,魏延心中也是揚眉吐氣,自己,終於立下了一樁不算小的功勞,以一千兵丁,擊退了袁軍數萬人馬,佔據成德,想來定然能入得了劉奇法眼,最重要的是,佔據城的,算是一樁不小的功勞!
潛縣城中,徐璆一番天人交戰之後,終於開城投降,將潛縣交到了劉奇手中,自率着幾名親隨,帶着一股飄飄然之感,向九江行去!
佔據了潛縣之後,劉奇心中終於多了一抹安定之色,看着文聘和蔣欽等人連接不斷傳來的捷報,劉奇終於鬆了一口氣,就在這個關頭,戲志才面帶喜色的走走了進來,笑着說道,“主公,那位魏文長,果真是人傑,帶着千餘人馬,竟然將袁術帳下大將陳蘭、雷薄二人率領的兩萬人馬擊退,還順道佔據了成德,雖說不知道魏延用了什麼手段,可能做到如此,已然有名將之姿了!”
劉奇點了點頭說道,“本侯不懷疑魏文長的手段,但此人着實有些桀驁不馴!此人就是一把雙刃劍,若是用好了,足夠犀利,能讓敵人防不勝防!可若是用不好,那隨時候有可能傷了自己!”
戲志才笑着說道,“主公,魏文長也是聰明人,主公今日提拔起來,日後想想我軍中大將不少,單憑一個魏文長,想要翻起什麼風浪來,那還差了些許!”
劉奇笑着說道,“回頭本侯就給他一個好差事,若是他能辦好,那本侯定然不會虧待了他!可此人着實有些難以捉摸,讓人放心不下啊!”
戲志纔開口問道,“主公打算何時進擊壽春?”
劉奇笑眯眯的說道,“不急!不急!可有魯子敬的消息了?”
戲志才點了點頭說道,“那位魯子敬,着實可以和徐元直媲美!手段端的不凡,可能是長相太過憨厚了,在主公帳下良久,屬下雖然有所試探,可此人多少有幾分狂傲,屬下也未曾放在心上!可此番孤身入巢湖,此人卻着實攪動了滔天巨浪!”
戲志才匝了匝嘴說道,“聽說此人甫一出手,就滅了張多,更是將張多手下剿除的一乾二淨,旋即和那劉曄攛掇着鄭寶兼併了許乾和陳策,一時間威風無二,頗有幾分笑傲淮南,同袁術爭鋒之感!”
劉奇笑着問道,“那志才倒不妨猜一猜魯子敬接下來會怎麼做?”
戲志才緩緩開口說道,“若是屬下行事,定然好生調.教一番,讓那鄭寶成爲一條好狗,好省委主公效力!可魯子敬手段畢竟稚嫩,多多少少有幾分循規蹈矩,若是屬下所料不錯!那魯子敬定然會聯合劉子揚除去鄭寶,到時候栽贓嫁禍到道門頭上,到時候淮南豪族與道門自生嫌隙,藉着淮南豪族的手,既能清剿乾淨道門餘孽,又能削弱淮南豪族的勢力,等到日後劉子揚在廬江行事,要容易上不少!”
想到歷史上鄭寶就是死在劉曄的算計之中,劉奇並無意外的點了點頭說道,“一條未曾馴化的狗,死也就死了!更何況這鄭寶本就是狡黠之輩,貪財漁色少義,若是以利誘之,終究落了下乘,可要是好生算計,那也忒費工夫了些,本侯隨便挑個人出來,調.教一番也不比這傢伙差!說白了,這傢伙除了在淮南有幾分名望之外,並沒有多大作用!”
戲志才反問道,“屬下聽聞那位劉子揚也是漢室宗親,大司馬就不怕……”
劉奇含笑道,“若是說如今漢室宗親,有野心的人不少,可若要說聰明人,那劉子揚可是排的上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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