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雲是極其不願意在陣前呈這種口舌之快的,但是這一次實在是沒有辦法,他必須爲劉封爭取時間,而這樣說也能將自己面前的許褚激怒,他知道自己多半不能與許褚在數招之內就分出勝負,所以只有將許褚激怒的情況下,才能夠讓許褚與自己在陣前長久的纏鬥,這樣一來,劉封也就會有從容的時間在洛陽城中行事,他與周瑜已經制定了一系列的計策,而這,只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
趙雲說完之後,撥馬就回了自己之前所在的地方,這顯然不是他懼怕許褚,而是他不能冒險進入護城河的對岸去和許褚爭鬥,而是要將許褚一步步的引誘到距離城門越來越遠的位置,這樣一來,就算是劉封暴露在了洛陽城中,也不至於許褚一轉身就回了城中,他要保證的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劉封創造出哪怕是多一個呼吸間的時間。
趙雲的這個細節並沒有讓許褚放在心上,他見此情形只是冷笑一聲,他心中所想,自然也是讓趙雲等人越是距離城門遠一些越好,城頭已然被許褚的副將佈置上了不少弓箭手,所以趙雲將軍隊擺在護城河之外也是有情可原。
許褚此時也是將手中的長刀高高舉起,向前一揮動之下,隨着自己出城的將士便幾乎同時跟隨着許褚邁步向前,跨過了護城河後,與周瑜,趙雲二人所率領的軍隊對壘起來,戰場上的氣氛頓時比之之前有了不少不同之處,許褚於趙雲二人各自相對而立,顯然一場大戰避無可避。
這直至漢末還在大行其道的將領單挑的傳統,乃是自春秋時期的‘致師’演化而來,漢朝各類弓弩器具還並不十分強悍,所以若是直接便開始廝殺,不但並無甚章法,體現不出將領的價值,還會造成十分之大的傷亡,對雙方都並非良策,故而這陣前單挑的傳統便延續了下來,至少到漢末之時,還是十分盛行的。
兩將單挑,獲勝或是直接將對方的武將斬落馬下乃是十分提升己方士氣的一個方法,一旦自己的將領獲得了勝利,那麼身後的衆人也多半會一擁而上的掩殺過去,這一場戰爭的勝利自然也就隨之而來的,再加上這個時代所特有的窮寇莫追的觀念,一場戰鬥下來,除非有着什麼深仇大恨,不然一般情況之下很難造成太大的人員傷亡,這樣的戰鬥方式也是得到了這個時代的默認,不然中原有多少青壯年都是不夠這殘酷的戰爭摧殘的。
在許褚想來,對方此番只有趙雲這一個像樣的猛將,只要自己抓住這次機會將趙雲戰敗,那麼周瑜和趙雲此番帶來的人馬定然會不戰自退,不但如此,自己在中原大地上的名聲又會上升一個檔次,到此時,許褚的身體已經是到了開始走下坡路的年歲,一直癡迷於戰鬥的他,自然要趁着自己還拿得動自己手中的大刀之時多戰勝一些有名的將領,趙雲自然就是這其中的一員。
各懷心思的二人列開陣勢之後自然也是不再言語,各自策馬到了兩軍陣前的一片空地之上,在日光的照射下,身形十分碩大的許褚就像是一尊戰神一般,遮天蔽日的策馬立在趙雲的面前,相比較之下,趙雲的身形就要瘦弱許多了,乍一見到此種情形,劉封軍中的將士們不由得爲趙雲捏了把汗,他們知道,若是站在許褚面前的換成是他們自己的話,怕是還沒有交鋒就已經被許褚的氣勢嚇得使不出力道來了。
但趙雲的面上依舊是那副無喜無悲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的壓力,直到率先出手的許褚手中的刀鋒已經到了趙雲面前。
話說分頭,當許褚匆匆將自己身側靠譜的將領全部都調遣到了南門迎敵之時,其他數個方向的城門自然是守衛十分薄弱,並且不少城中的富商聽聞劉封大軍破了南陽已然到了洛陽城下,紛紛從洛陽城北門向其他附近的重鎮轉移,這樣的情形,守城的軍士也自然都是見怪不怪的,因爲洛陽四周地勢的緣故,劉封的軍隊絕無可能在北門設下埋伏,任何超過百人規模的軍士出現,都是會被守軍發現的。
而在往來穿梭的百姓之中,不時夾雜着一個個身形矯健之人,身着粗布衣衫混入了城中,但此時留守在城牆上的守軍全部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南門外的大戰之上,哪裡有閒情逸致去看那城下往來穿梭的百姓。
就當許褚披掛往南門去的時候,他不知道的是劉封已然是到了城中,並且將近三十餘名飛羽衛聚集到了自己的身側。
他們此時所在的位置,正是羈押着劉協的宮牆之外,在外面看去,這宮牆雖是高聳,但牆外卻並沒有什麼士卒守護,顯然,多年的安逸並沒有讓劉協得到非常高規格的守護,而許褚的侍衛此時也不過是在劉協所在的房間隔壁守護着,在他看來,看着劉協這樣一個膽小如鼠的傢伙,這樣就足夠的,至於許褚之前對其所言的一旦不敵周瑜,趙雲所率之兵便帶劉協撤回鄴城,在他看來更是不可能之事,以許褚的勇武,只要拖住周瑜和趙雲兩日的時間,鄴城的援軍自然趕到。就算是洛陽城破了,他從北門將劉協轉移出去,也是綽綽有餘之事。他其實心中最爲期盼的,是在現場見證許褚於素有勇將之名的趙雲之間的戰鬥。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幻想着許褚將趙雲斬落馬下之時,這座十分空曠的宮殿之中,一個他萬萬想象不到的人已然是潛入了進來。
來自後世的劉封,自然深知策略的重要性,他在潛入之前便給那三十名跟在自己身側的飛羽衛分配好了任務,三十人剛剛自在高聳的宮牆進入宮殿之中便四散開來打探消息,不一會,便從一個嚇得半死的小侍從口中得知了劉協此時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