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戰場之上,氣氛已經是一陣的劍拔弩張了,魏軍兵力在增強,源源不斷的主力從官渡和許都南下。
明軍景平暴熊兩大主力軍團也在不斷的推進前線,壓近魏軍的軍營。
雙方的戰場對持,已經不足五十里。
大戰隨時都能爆發出來了。
而在江東境內,作爲漢廷三大諸侯之一的吳國兵馬,吳軍主力也開始了調動連連,一支又一支主力在的調動,一次又一次的糧草的運輸,這無疑表明,吳國也要參戰了。
孫策從青州沿海路,乘坐江東最好的樓船,直接從長江口進入了建業都,返回江東不需要太長的時間。
他返回建業都已經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他倒是很低調,並沒有太大的動作,只是暗中調兵而已。
除了調動主力兵馬,還把一些主力大將給召喚回來了。
然後就是耐着心來處理一些之前堆積的政務。
作爲大吳的君主,孫策只要把持吳國大方向的發展就行了,吳國在政務之上,還是有不少能臣的,張昭,張紘,吳景,顧雍,呂範這些皆爲名臣。
有他們在,這也是孫策敢離開的江東,北上許都,更是參與了官渡之戰,參與了瓜分河北的戰役的原因。
不過也有一些事情,大臣們沒辦法處理的,必須要他這個大王親自處理了,很多細微的事情,他不在就沒有人去理會,積少成多,也容易對整個吳國有波動。
比如孫權的事情。
作爲王族,孫權乃是他孫策的弟弟,除了他孫策之外,吳國境內還真沒有人能管得住孫權。
他不在建業都,不在吳國的這一段時間之內,的確也造成了一些人心的動亂,吳國境內,已經有不少人開始考慮後路了。
前後不少大臣,甚至軍中的將士都在隱隱約約奔向來孫權。
孫權是他孫策之後,最有資格成爲吳王的人,一旦孫策出現什麼意外了,整個吳國上下,肯定都會屬意孫權上位。
孫策的性格是屬於那種比較豪的人,所以他不會太過於在意自己的弟弟和自己爭權奪利,但是如今的天下局勢卻不允許吳國出現任何的動亂。
吳國,在這時候,不能出現兩個聲音,所以如此處置孫權,已經成爲了他如今最頭疼的事情。
哪怕他不願意,他也必須要處理。
…………………………
吳王宮。
這一座宮城已經重新的修繕過了,比之前的王宮更加的輝煌一些,不過戰爭留下來的痕跡卻依舊抹不去一樣的。
在寬闊的大殿之上,孫策雙手揹負,高大的身軀屹立在一個屏風前面,目光銳利,正在盯着一副巨大的輿圖在看。
他背後站着的是周瑜。
江東雙壁,孫策周瑜,他們乃是絕世搭檔,有孫策的勇猛,就會有周瑜的智慧,他們聯手之下,纔有瞭如今的吳國強大。
“公瑾,孤這一次和曹孟德劉玄德結成聯盟,但是心裡面卻沒有多少底氣啊!”孫策有些感嘆。
“大王,明軍雖強,卻非天下無敵!”
周瑜勸諫了一聲,聲音很輕,但是卻很堅定。
“在戰場對上,孤倒是不怕,可……”孫策轉過頭,目光看着周瑜,幽幽的說道:“吳國比不上明朝廷的底蘊!”
“可如今明朝廷要對上的不是我們吳國一地,而是整個漢室朝廷!”周瑜道:“明軍很強,可兵力上比我們差距太多了,真打起來,我們的迎面很高!”
“你真的這麼想?”
孫策眯着眼眸,眸子閃爍。
“呵呵!”
周瑜苦澀的笑了笑。
他這話也只能自欺欺人的。
“攘外必須安內!”孫策突然說道。
“大王說的是孫仲謀?”
周瑜眼神微微有些動容,他沉思了一小會,問:“還是大王意在向那些江東四大門閥拔劍啊?”
“孤還沒有膨脹到這個地步!”孫策搖搖頭。
“那就是仲謀了!”
周瑜敢直呼孫權的名字,那是因爲他和孫家的親近,要是別人,那是蔑視吳國王族,但是放在他身上,更多的是一種的親近人的稱謂。
“公瑾,這段時間,仲謀在吳國發展的很好,不管是朝堂之上,還是軍隊之中,他好像都有一些涉及,你怎麼看?”
孫策對周瑜,不需要拐彎抹角,問的非常直接。
“大王!”
周瑜想了想,拱手行禮之後,纔回應,道:“你親自北上,雖有幾分信心能全身而退,但是江東大多人,都不認爲你能活着回來江東,所以他們想要提前找一些依靠,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仲謀在這方面的確有些出格了,有違他一個二王子的身份,而且這些人未必只是投靠,暗地裡面好像還有不少人在慫恿和利用他,希望他能分裂吳國朝堂,甚至那些世家門閥,都在暗地裡面支持他,以對抗大王的威勢,大王強勢,他們不敢觸怒,但是大王很多政策過於強勢,反而讓他們覺得,觸犯了世家的利益,所以支持仲謀,甚至扶持仲謀上位,讓仲謀成爲他們的手中的傀儡,以保住世界權勢,這應該是他們最好的選擇了!”
孫策是一個非常之強硬的人,但是他越是強硬,越是會導致整個朝堂之上,那些的世家門閥對他的不滿。
孫堅當年打下這江東天下,可謂是浴血奮戰,而且拉攏了很多人東吳的江山不算十分穩固,但是也沒辦法輕易的推翻。
所以對於這些自認爲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江東士族,他們更希望能換一個主公,這樣或許能讓他們重新掌控朝堂。
“孤倒是不怕仲謀成才,就怕他不成才啊!”孫策嘆了一口氣,輕聲的道:“空有野心,卻只能淪爲傀儡!”
“這倒不會!”
周瑜聞言,卻搖搖頭,然後笑着說道:“仲謀其實比你我想象之子紅可能還要有城府一些,甚至更沉得住氣,這些人想要掌控他,沒這麼容易,他也有他的想法的,那些世家門閥在利用他的同時,他何嘗不在利用這些世家門閥!”
說着,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仲謀的野心不可小覷!”
“也對!”
孫策聽着周瑜的評價,最後不得不承認的點頭,道:“他從小就是一個心思詭譎的人,不顯山水,卻能在關鍵的時候有擔當,若孤出了事情,他可能是吳國最好的選擇,至於野心,有野心不是一件壞事,孤也有野心,孤的野心希望能超越父王當年成就,不在侷限江東一隅之地,能讓大吳一統天下!”
他說着,有忍不住用力捏捏額頭,嘆氣說道:“他有野心其實對孤來說,是好事,只是如今吳國,容不下他的野心!”
“所以大王的選擇,其實是最好的選擇,不必過於糾結,讓他去青州把,他若是有野心有能力,必能在青州闖出一番天地!”
周瑜輕聲的道:“而且他離開了江東,等於釜底抽薪,也能打斷一些人的念想,如今有不少人都在希望仲謀能和大王抗衡,這樣不管仲謀心思如何,最後在他們的推波助瀾之下,免不了走上兄弟相殘的局面!”
“發配他去青州倒是問題不大,爲大局着想,爲孤和他的兄弟之情,這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了,只是母后那邊……”
孫策想到了母親,不禁有些頭疼起來了。
他和孫權,都是男兒,男兒自己的事情,當承擔起來了,不管日後怎麼發展,不過就是一較高低而已。
但是這裡面涉及親人,親情,就是剪不斷理還亂。
他是一個純孝的人,孫權很得母親的疼愛,如果自己發配孫權,恐怕會招惹母親的怨念,這是他不願意的。
“大王,解鈴還須繫鈴人!”
周瑜輕聲的道。
“什麼意思?”
“你頒旨,自然是發配,但是如果是仲謀請戰,那就另當別論了!”
“你的意思是讓仲謀主動一點?”
孫策聽明白了,他咬咬牙,卻有一些猶豫:“仲謀未必會啊,孤這是發配他,流放他,必引起他的怨念,他在這時候,還願意和孤爲兄弟乎!”
“他會的!”
周瑜拱手說道:“大王,此事你莫要操心了,交予臣來負責,臣會和仲謀溝通,臣相信,仲謀是深明大義的!”
“那行!”
孫策雖然有些猶豫,但是最後還是點點頭,道:“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好好說,不要給他太大壓力,青州未必不是一個好地方,他若能闖出一番天地,孤允他自立!”
青州懸浮在的江東之外,若孫權能在青州立足,他就算反出去了,孫策也不會在意,這亂世之中,吳國的野心也只能被局勢所限制,能穩住這一畝三分地,都已經艱難了,所以一統江山,有些強求。
“大王,仲謀哪怕去青州,這吳國境內,也未必能太平!”周瑜提醒說道。
“不能太平,孤就殺出來一個太平!”
孫策的聲音有一份戾氣在的蕩然,他冷聲如雷:“孤雖非父王,但是也並非他們拿捏,他們若敢亂來,孤就敢把他們抄家滅族!”
江東境內的世家力量很強大,四大世家爲首,士族的力量如同潮流,一旦爆發出來了,能席捲王國。
孫策對他們的容忍度也是越來越少了,更是受到了一些明朝廷新政的影響,對這些世家門閥有了不一樣的殺意。
他嘴角微微翹起一抹冷厲的弧度:“牧龍圖在起家之初都敢把這些世家門閥殺了血流成河,如今更是一步步政策把這些世家門閥,士族豪族,趕盡殺絕,孤難道不敢嗎!”
兵權在握,他雖忌憚這些世家門閥的力量,但是不至於害怕,爲了穩定江東,他可以忍讓一些,但是不代表他可以無條件的容忍這些人的得寸進尺。
真惹怒了他,他不介意大開殺戒的。
“大王,能忍則忍!”周瑜搖搖頭,說道:“江東境內和明朝廷不一樣,牧景是殺坯,他是殺出來的天下!”
“誰又不是殺出來的天下!”孫策不忿的說道。
“不一樣!”
周瑜輕聲的道:“吳國建立之初,還是依仗這些世家門閥,士族的支持才能讓先王在江東立國,但是牧景,他每一步都是直接殺出來了,從當年牧相國鎮雒陽,直接屠戮了天下第一世家的袁氏一族,牧氏這種寒門出身,賊寇底子的人,動輒就是殺人滅族,若是換一個人,難成大事,畢竟放眼天下,士族方爲主流,執天下權柄八成,但是牧景偏偏成勢了,他是殺到士族變得恐懼,雖然他未必殺了多少人,但是他的殺性足以讓天下士族,萬千世家門閥皆恐慌,這一點,我們誰都做不到,所以他有資格鎮四方門閥,可不管是魏王,燕王,還是我們江東,對士族的依賴性,依舊非常強!”
孫策聞言,雖依舊不忿,但是卻有些沉默了,周瑜說的對,牧景殺士族之名,從當年屠戮四世三公的天下第一世家袁氏開始,就已經成爲了一種名聲,所以他做事情根本不需要顧忌所謂的士族門閥。
相對而言,那些世家門閥也對牧景天生帶有一種恐懼感,所以他們哪怕不願意投靠,也不得不臣服。
“孤只是感覺有些憋屈!”
孫策幽幽的說道。
“吳國不是明朝廷!”周瑜輕聲的道:“咱們只能忍,哪怕心裡面不願意,還得重用他們,朝堂若不穩,乃是自取滅亡,地方若不平,如能有賦稅支持大軍征戰!”
“公瑾,你放心,孤雖然不甘心,卻也不會在這時候自掘墳墓!”
孫策平復了一下心情,道:“江東的事情,還是交給張昭去掌控,張昭有度,能平衡一二,孤也懶得面對他們,省的忍不住對他們動手!”
這時候,江東必須要穩固如山,所以哪怕他對這些世家門閥都不忿,他都必須要忍住這一口氣。
要是以前,他不會忍,他會直接殺,因爲江東還有孫堅來鎮壓天地,可如今,他是大王了,做事情就不能如同以前那般的隨意了。
“大王英明!”周瑜笑了笑,吹捧了一句。
“孤現在也去想這些糟心事了!”
孫策擺擺手,然後目光有落在了巨大的輿圖之上,他的眸子幽幽,光芒閃爍,心思在起伏不定:“暗探有情報回來了,明軍的主力恐怕要動了,他們肯定是要開戰的,大軍壓境的時間不會很短,孤擔心的是,他們的目標是誰?“
雖漢室朝廷三大諸侯已經締結盟約,共同進退,聯手禦敵,但是誰將會面對明軍主力,這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誰都不願意面對這號稱天下第一強軍的明軍主力,可遇上了,也只能死戰。
到了這個地步上,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甚至會導致直接的亡國滅種。
“這一點,我也沒主意!”
周瑜搖搖頭:“明軍主力目前還在調動之中,出現在那一個戰場,這是誰也說不好的,我們是三面壓制明境,可明境未必需要三面禦敵,他們只要禦敵兩方,可以選擇一方主力出擊,明軍很強,而且最擅長的不是防禦,是進攻,他們自然不會捱打,主動出擊是非常有可能性的!”
“東海上有消息嗎?”
孫策來回踱步,問。
“賀齊已經送回來一些消息了,目前來說,還算是穩定,明軍水師的主力,還在南海徘徊,並沒有越境的想法,而且最近這段時間,很少見到他們!”
周瑜面容有些苦澀的說道:“其實根據賀齊這一年時間回傳的一些消息來看,明軍在南海駐紮的水師並不在少數,而且大部分主力都在哪了,可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表現出對東海的進攻,反而是一直往外海而去!”
“外海?”
孫策冷笑:“那些荒蕪的不毛之地,有何用處?”
“難說!”
周瑜道:“或許有不少我們想不到的利益,也說不準,就算拋開利益,這也體現了一點,那就是明軍主力戰船,恐怕已經遠遠超越了我們江東的戰船了,江東船塢這一年,下水三艘樓船,增加鬥艦五十餘艘,艨艟三百餘艘,戰鬥力增加不少,但是我確認爲和明軍水師的差距,已經被拉開了!”
“是我們拉開了他們,還是……”
“他們拉開了我們!”周瑜面無表情的說道。
孫策想要反駁,卻說不出那些自欺欺人的話,明軍水師在奇襲建業都的時候,戰船就體現出了比江東水師更加優越的航行能力,不然也不可能在江東水師的追擊之下,逃之夭夭。
“那也只是海上!”
孫策想了想,道:“在內河之上,我們江東水師,還是天下第一,傳令,命各部戰船,儘快集合柴桑之上,一旦開戰,孤必親臨柴桑前線!”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振奮軍心的消息。
“其他所有水軍,包括建業都的水軍,都可以調動,但是我認爲,賀齊的水師,暫時留在東海!”
周瑜提醒:“我們吃過一次的虧,不能有第二次!”
“善!”
孫策想了想,也就應了,他也怕明軍從南海奇襲江東,打響第二次建業都的戰役,那就真丟臉丟到全天下去了。
“九江方面?”孫策沉思了一下,道:“你認爲該如何應對!”
“九江北上,就汝南,汝南肯定是戰場,豫州也會打起來,而且魏軍徐州兵力的調動,也讓壽春的吳軍避不開了,畢竟我們已經簽訂了攻防一體的盟約,魏軍請援,我們就必須打!”
周瑜說道。
“那行,先把九江的兵力從壽春往北,直入邊疆!”孫策道:“孤雖希望牧龍圖不會選擇我們江東作爲主戰場,但是如若當真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也得有準備,求援之餘,必須血戰到底!”
“是!”
周瑜點頭,目光堅定,戰意冉冉而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