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入夏的季節到了,天地之間的氣溫都在不斷的上升,白天的陽光已經是很猛烈了,照耀在人的身上,有些讓人感覺滾燙滾燙的。
大明宮。
大戰的氣氛之下,整個大明宮的腳步聲都是緊張的,每一個官吏都盡力的爲這一場戰爭,做好準備。
九層樓上。
牧景坐在椅子上,手握毛筆,正在不斷的批閱奏本,臨近大戰的大明朝廷,事情特別多,而且這一次他是要親臨戰場。
作爲一國之君,御駕親征雖看似威風,其實風險很大了,遠離中樞太久了,造成的影響也會非常大的。
所以他必須要做好後院穩固的工作。
一上午的時間,牧景不斷的批閱,批閱了大概好幾十份地方政務的奏本之後,到了下午,直接把政事堂的一羣頭頭給召來訓話。
這是考慮他出徵之後的事情,一旦他御駕出征,中樞就少了一些震懾力,這時候只能靠政事堂來穩固人心了。
政事堂穩固,就是朝廷穩固,大戰士氣,朝廷穩固,對於前線而言,就是最大的支持了。
“今日讓諸君前來,是要交代一些事情的,大明馬上進入戰爭時期的,在戰爭的時期,政事堂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去穩固朝堂的安穩,特別是在民心之上,要有適應的引導!”
宋山看着蔡邕劉勁,還有各部尚書,低沉的說道:“戰爭,必然帶來的是損耗,而且戰場上隕落的將士,也會引動很多家屬的躁動,民心是需要引導的,不能因爲戰爭帶來的損耗,將士們隕落之後的悲痛,而引起各州各縣的動盪,一個穩固的朝堂,對於前線,纔是最好的支持!”
“陛下請放心,政事堂會竭盡全力的去穩住地方秩序,撫平民心的動盪,不會讓戰爭影響地方的安穩!”
蔡邕堅定的說道。
他對一統天下,已盼望良久,所以對於大明主動爆發的這一戰,他也是極力的支持,而他能做的,就是爲大明在一統天下的階段,守住大明的後院。
“陛下,有胡相和蔡相在,政事堂當上下一心,絕不會給陛下增添負擔的!”
劉勁輕聲的補充了一句。
“好,朕對汝等,皆乃信任,信任汝等能爲朕守住這江山社稷!”
牧景點點頭,他對蔡邕劉勁都是比較信任了,蔡邕沉穩老練,劉勁精明能幹,兩人配合起來了,除非前線出現的大規模的潰敗,不然後院不會有問題。
他交代了政事堂不少的任務,然後又把都察院的人召上來了。
大明朝堂的權力結構,目前來說是比較清晰的,昭明閣是最高中樞,由昭明閣統治朝堂議政,而在昭明閣之下,政事堂,樞密院,都察院,算是三架並駕齊驅的馬車。
政事堂負責地方政務,樞密院負責軍務,而都察院是一個監察系統,官吏執掌權柄,若無人監督,那本身就是一種動盪。
在牧景離開朝堂的這段時間,都察院變得非常的重要性,他將會是牧景的一雙雙眼睛和一雙雙耳朵。
“子柔!”
牧景的眸子有些深沉,他看着蒯良,低沉的聲音開口說道:“這一次朕離開朝堂而親自趕赴戰場,朝堂之上肯定會有一些端倪,大明朝堂雖然團結穩健,但是也少不了魑魅魍魎,政事堂負責穩固地方秩序,保證民生安全,而你們都察院的任務,就是盯住朝堂的安穩,都察院有彈劾天下所有官吏,上至朕,下至一個九品官吏,都可以彈劾,朕希望你們能加強你們的監督能力,只要大明的官吏不亂,大明的朝堂就會穩固,你們的責任可不輕啊!”
蒯良本身在經驗和能力上,都是天下謀士之中的佼佼者,他自從投靠明朝廷之後,雖無赫赫之功,但是兢兢業業的態度,坐鎮都察院而震朝堂官吏的那一份威望,也是難得的忠心。
所以牧景對他,基本上是比較信任了。
而且朝廷也不能一方獨大,嫡系要成爲中樑砥柱,可其他大臣,也需要有影響力,比如荊襄一系的文武大臣。
帝王術在於平衡,牧景對這點,倒是有些的感悟,所以他也需要平衡朝堂權柄,用蒯良,與公於私,都是的最好的選擇。
“陛下,臣當竭心盡力,讓都察院盯住朝堂的每一個官吏!”
蒯良身軀筆直,雙手拱起,真誠的說道:“都察院只要還存在一天,那麼就決不允許任何人,在陛下親臨戰場,在暗中搗鬼,攪亂民心,影響前線,如若發現,絕不姑息!”
牧景聽聞這句話,笑了笑,點點頭,表示對蒯良的認同,蒯良這個位置,其實是一個燙手山芋,他敢做,就已經是一種忠心了。
“這個給你!”
牧景把一面令牌留下:“朕的景平令,放眼大明,沒有幾面,景平令就如朕親臨,有先斬後奏之權,朕非常清楚,大明朝堂遠還不到穩固的地步,朕的新政就已經得罪了不少人了,朕不在朝堂,是他們唯一的機會,所以他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有人動亂,無所謂,但是如果有任何官吏敢輕舉妄動,那麼你們都察院就給真立刻南下,絕不姑息!”
“是!”
蒯良畢恭畢敬的把景平令接過來,這個令牌,如同萬斤之重,不僅僅代表的是一種權力,更是信任,牧景對他的信任。
………………
傍晚,牧景又把張火叫來了。
“叔父,近來可好?”
牧景對張火非常尊敬的,不僅僅是因爲張寧,還因爲當年張火對他的支持,更因爲張火能夠在適當的時候急流勇退。
這是一般人做不到了。
他本有機會登頂樞密院的,不僅僅是資歷和能力,都是數一數二的,還是牧景親衛大將出身。
但是他在這時候急流勇退,更多是因爲張寧,張寧入了後宮,他就是外戚,這時候不急流勇退,容易授人以柄。
“陛下,臣的日子比較輕鬆,還算是過的不錯,有勞陛下的關心了!”張火畢恭畢敬的行禮,如今亦非當年,當年在景平村,那個舞陰城外的小村落裡面,他可以看不起牧景,但是現在,作爲作用半壁江山霸主,哪怕他也不得不給予尊重。
“叔父,六扇門還需要加把勁才行!”
牧景輕聲的道:“大軍出征之後,大明境內唯一能維持秩序的,只有六扇門,你是唯一一個執掌兵權的人,也是朕最相信的人,但是六扇門的影響力不足,據我所知,目前還有一些縣城,居然沒有六扇門官衙?”
“陛下,這是臣的失職!”張火連忙說道:“六扇門之前擴建的很快,但是後來軍隊擴建,我們失去了兵員,就滯留了一些速度,我已經加快那個江湖上募集一些遊俠,希望能增加六扇門緝捕的能力!”
“六扇門關乎地方秩序,所以事情比較重要,不可輕視!”牧景道:“朕其實知道,上面對六扇門的支持力度不行,不管是從武器配備,還是人員補充,甚至經費上補充,都差的很遠,你能做到如今的規模,已經不錯了,但是還是不夠!”
他嘆了一口氣,道:“朕出征之後,大明境內未必太平,有些人心懷叵測,也有些人恐怕被漢室的一些諸侯給收買了,總會鬧出來一些動靜的,到時候能依靠了,只有六扇門!”
“臣會小心翼翼,決不允許讓這些事情發生!”
張火說道。
“朕自然相信你!”牧景笑了笑,他就是提醒一下張火,然後交代一下張火:“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大軍出征之後,六扇門的兵權至關重要,朕只給你一句話,若強行調兵,非昭明閣令而不出!”
“臣遵命!”
張火點頭,他自然知道牧景的意思,不是昭明閣的軍令,如果他調動了六扇門的兵力,等同造反。
連續數日,牧景都在安排朝廷的事情,召開會議,召見官吏,政事堂,都察院,包括留守的樞密院參將。
把計劃做的最好,減少錯誤,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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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各路諸侯的消息,也通過景武司傳回給了牧景。
“江東的兵力調動情況,摸清楚了?”牧景看着譚宗,幽幽眯眼。
“江東變得有些謹慎起來了!”
譚宗拱手說道:“他們調動兵馬,用了不少虛晃一招的手段,而且我們在江東的消息網雖然建立的一些,但是之前損毀的差不多了,所以滲透力不足,沒辦法準確的提供消息!”
“那就說一個大概!”
“目前江東的兵力,一方面在壽春,一方面在柴桑,對我們防備之意,非常的嚴謹!”
“有主動開戰的心思嗎?”牧景詢問。
“暫時來說,並沒有看到這種情況的出現!”譚宗說道:“他們的兵馬調動,都是中規中矩,以防禦爲主,沒有越境半步的考慮!”
“繼續打探!”
“諾!”
牧景來回走了幾步,目光看着戲志才,陳宮,問:“燕軍動向,把握的如何?”
“文遠將軍已經北上了,斥候正在打聽,目前燕軍的主力,已經開始往幷州集結了,南下恐怕很快!”
戲志才說道。
“總有先下手爲強!”
牧景想了想,說道:“傳令黃忠,準備對魏軍進行佯攻!”
“是!”
“傳令水師兵馬,全力進攻江東!”牧景道:“不管是內河水師,還是南海上的水師,他們只有一個任務,拖住江東主力,可進攻,不可死戰!”
“是!”
“命令後勤部,儘快把糧草武器運送北上,朕沒有太多時間給他們的浪費了!”
“是!”
連續一道道軍令下達,大戰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而牧景北上的日子,也開始議論起來了。
牧景是天子,是皇帝,他御駕親征,對於朝廷而言,可不是好事情,需要必須要安排好時間。
昭明閣召開會議,連續兩天的商討之下,牧景的行程已經定下來了,五月十七日率神衛軍北上,因爲行程保密,所以不對外公佈,會盡可能寂滅無聲的悄然北上。
不過在北上之前,牧景還要確定一件事情。
這一日,牧景趕赴南山。
南山縣是渝都城三座縣城之一,也是一座大明的工業縣城,這裡最多的就會工坊,小的工坊數十日,多的工坊上千人。
這是當今時代,一種可怕的現象的存在。
因爲這些工坊,越來越多工人出現,整個南山開始變得熱鬧起來了,一座座以市集和工坊爲中心的小鎮出現。
牧景走在南山的道路上,看着這一番繁榮的現象,心裡面還是有些驕傲的,這是他超越時代的一種試探。
工業的發展,將會如同歷史的車輪一樣,滾滾而來。
而這一次,炎黃子孫不會在落後西方多少年,而是提前走在了歷史的潮流,成爲了地球文明發展的中心。
越過一座座工坊,走到了最偏僻的一座山坡之上,這上面是一排排的房舍,乃是將士的軍舍。
這是一座軍營,大明最神秘的一支兵馬,大明火炮軍所在的大營。
“臣馬肅!”
“臣劉曄!”
“臣皇甫堅壽!”
“拜見陛下!”
科技院院主,工部尚書,火炮軍中郎將,都已經在這裡恭候良久了。
牧景走上來,擺擺手,笑着說道:“朕乃微服而來,汝等無需多禮,都起來把!”
“是!”
三人帶着手下的人站起來了,連忙迎上來,擁簇着牧景,走進了軍營。
“朕要出征了,所以朕要知道,火炮軍的戰鬥力!”
牧景很直接的說明來意了。
“陛下,火炮軍如今登記在冊軍籍將士,一萬五千二百將士,分十二個戰鬥營,擁有第一代火炮五百門,第二代火炮三百八十門!”
皇甫堅壽拱手稟報說道。
“八百門火炮?”
牧景眸子微微一亮。
“第二代火炮標準線太高了,對於目前我們的冶鐵技術,哪怕軍工司增加四個工坊給我們,還遠遠不足!”
馬肅以爲牧景有些不滿意,連忙苦笑的說道:“能有八百門火炮,已經是工部和科技院聯手之下,最大的努力!”
“做的不錯,朕已經很滿意了!”
牧景輕聲的道:“八百門火炮,加上充足的彈藥,這一場戰爭,或許能堅持下來了!”
你能不能,他也說不好,現階段來說,他還真不能完全依靠火炮,戰場上,更多的是交戰,只是關鍵的一些關隘,一些戰場,可以利用火炮強大的摧毀能力。
火炮還是他手中最神秘而且最強大的武器。
“現在火藥工坊已經在擴大了數倍,正在日夜不斷的營造炮彈,希望能維持戰場上的消耗!”工部尚書劉曄輕聲的說道。
“子揚,這件事情,就由你們工部來負責,你親自督促,雖朕知道,有些強人所難,但是如今一統天下,你是關鍵時刻,不容有錯!”
牧景看着劉曄,低沉的說道。
“諾!”
劉曄點頭,道:“當不會讓陛下失望!”
“皇甫!”
“末將在!”
“火炮軍準備北上,但是要保持神秘,儘可能的低調,速度可以慢一些!”牧景道:“戰爭之初,火炮軍不會上戰場,但是也要候命,等到朕需要火炮軍的時候,必須要迅速的出現!”
“是!”
皇甫堅壽點頭。
“長空!”
牧景轉過看着馬肅,問:“一年前你們立過軍令狀的,朕今天就來看看,你們的成果如何,哪怕是一個失敗的成果,朕也需要看到!”
“是!”
馬肅面容有幾分激動,他親自帶着牧景,越過軍營,走到了兩座山峰之間的山澗之上,這裡是火器研究基地。
這一次不是火炮,而是火槍。
一年多錢,馬肅立下過軍令狀,會造出一直火槍來了,後來牧景又根據記憶,給科技院畫出來了一些圖紙,給了他們不少的啓發,最少能讓他們簡短數百年的研究。
火槍還是營造出來了。
而且是跳過了歷史階段的火繩槍,直接進入了燧發槍的階段,這是科技院集合了無數人的研究結晶。
“陛下,這就是我們目前營造出來的火槍!”
馬肅把一支火槍遞給了牧景。
牧景仔細的觀察,在這方面,他不是行家,能給出了意見,也只有一些侃侃而談,正所謂沒有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啊。
燧發槍是火器之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所以牧景也知道一些,他畫出來一些模糊的圖紙,然後讓科技院的科技員進行研究。
不得不說一點,那就是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僅憑着牧景那些模糊不清,看似大概,卻又根本摸不着頭腦,憑藉着記憶而畫出來的圖紙,居然把燧發槍造出來了,科技院的人,真是牛的讓牧景有些意外。
燧發槍在東方大地出現了比較晚,等到十七世紀好像纔出現,如今能在三世紀裡面出現,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
牧景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手中的槍法,再對比一下記憶,燧發槍的基本結構如同打火槍,即利用擊錘上的燧石撞擊產生火花,引燃火藥。
“有效射程多遠?”
牧景瞄準了一下,問。
“大概六十步!”
六十步,就是差不多六十米左右,一個普通弓箭手也就是這個距離,好一些弓箭手,八十步能射中人,再好一些弓箭手,百步穿楊。
要是如同黃忠這樣的射手,那就是神射手了,放眼歷史上,都是少只有少的。
“不錯!”
牧景點頭,對手中燧發槍,有些愛不惜手,能在這個時代,看到這樣的產物,他心裡面是有一種特別的感受。
“砰!“
他射出了一槍,中規中矩,沒中,但是也沒有偏向多少。
裝彈的時候就比較麻煩了,裝填彈丸時,需將彈丸放到膛口,用木榔頭打送彈棍,推槍彈進膛。
這是非常浪費時間的。
可如果想要改進,後裝上彈,那需要技術支持,最少牧景沒有這樣的技術,他的想法,只能給馬肅這些研究人員一些啓發,不能拔苗助長。
“能量產嗎?”牧景深呼吸一口氣,問。
“難!”
馬肅苦笑:“不管是槍管還是對於擊錘,還有其他的零件,要求性都太高了,一點點偏差,都會出現的變形,目前我們的冶鐵標準,遠遠不夠,除非我們能改良我們的冶鐵技術,打造出更加精細的鋼來!”
牧景聞言,有些惋惜,不過也能理解,要是張口就能來,那就簡單多了,大漢的冶鐵技術,本來就落後太多了,需要一步步的進步,不可能一口吃掉一個大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