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呂布策馬威武地奔殺向黃忠的時候,幷州軍也在火速避開左翼長槍營,而黃忠的神臂營卻聯合曹洪的騎兵大隊一起貼了上去。方纔急衝衝地來,擋都擋不住,現在拍拍屁股就想走,呵呵,不留下點兒什麼,說不過去啊
三股人馬『混』雜在一起,一片雪白的刀光『亂』舞,兩片殷紅的血光飆飛,四處人馬轟然落馬。砍人如切菜“嚓嚓”,馬刀碰撞連帶火星猶如作坊勞作。馬頭攢動,人頭『亂』飛,好一個修羅『混』戰場
而呂布黃忠卻縱馬直驅,無視撞擊在一起、廝殺成一團的兩軍騎兵大隊,在兩馬鐵騎踏起的黃塵飛龍『交』纏一處、齜牙撲爪騰飛惡鬥的時候,兩人已經揮刀舞戟戰到了一起。
霎那間間,黃塵滿天、刀光閃動如電,『混』沌之中之見人影晃動,只聽雷鳴閃電,兩個後世都聞名遐邇的名將就戰了十個回合。
呂布自幼拜訪名師,雖然沒學幾年就下了山。但憑着他對武學過人的天稟和狂熱,西北十幾年,殺出了偌大的威名,更是磨練了一身紮實高超的戰陣本領。
一人一馬,人是人中之龍,馬是馬中王者,再加上一杆罕見的『精』鋼由曠世名家鍛造的方天畫戟,策馬揮戟,征戰四海,有誰能跟他爭鋒
呂布是孤傲非常的人,對於武藝,他自信不輸於任何人。他自認天下第二,就沒人敢稱是天下第一。但童淵卻莫名其妙搞出來了個高手榜,他只列在了第六位,這讓呂布如何容忍
在那一刻起,呂布就發誓要講高手榜上所有上榜的人都給打敗除名,童淵趙雲之流,都是他必須砍掉首級的對象。
至於那些上榜的『女』流之輩,尤其是隻比他低一位,高居高手榜第七位,人稱霹靂火的徐州吳穎,他更要讓她們萬劫不復『女』人,不配跟他呂布同列高手榜
高手榜,有他呂布一人,就足以
而黃忠,名不見經傳,一生落寞飄零。靠山山倒,渡水水乾,卻也高舉高手榜三十一位,此刻更是毫不畏懼地單刀匹馬向勇冠天下的呂布挑戰。
於是,呂布笑了。
狂戰到第十五回合,黃忠就有些吃力了。對於騎戰猶如第二生命的馬,差呂布太多。武器,差呂布太多。跟高手陣前作戰的經驗,差呂布太多。更沒有呂布少年時,就定下的科學的鍛鍊計劃,沒有他海量金錢和物質堆積出來的強韌肌『肉』和六識感官。
所以,當呂布越打越瘋狂,十招之後更是以爆發似掃『蕩』的氣勢欺負人的時候,黃忠感到速度跟不上,力量跟不上,就連座下的馬兒也是四肢打顫、哀鳴不已,黃忠咬緊牙關,死死防守,眼前時眩目的狂風暴雨,心中更是苦笑不已:“呂布這廝,果然蠻力過人”
黃忠見到力敵不得,自然不會以及之短自尋死路,立刻飛快地搜尋機會脫離戰團。打不過不丟人,大丈夫輸得起
就當呂布獰笑着收回方天畫戟,準備再次加大力道似乎是想最後一擊,一舉將黃忠連人帶馬擊斷的時候,就見黃忠雙目爆圓,青筋虯起,面『色』如血,同時大喝一聲,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內力,這是武者緊要關頭多數採取的的冒險保命措施。
這一擊力道驚人,往往能打得敵人措手不及,但這樣做等於是瞬間透支了海量的連綿後勁。這一擊若不湊效,底下就等着受死吧。這是最後無奈的舉動,平時鮮有人願意這樣胡來。
呂布正殺得興起,對於黃忠這驟然狂擊毫無思想準備,就算他此刻又是越來越明顯,但面對似乎是強擄至莫,五招之內就能斬首的黃忠的悍死反擊,也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呂布只覺得手腕微微一麻,赤兔馬就低聲嘶鳴了一聲,倒退了一步,而黃忠就趁着這短暫的一霎那,猛踹馬肚子,穿過早已瞄準的縫隙,“嗖”地一聲穿了過去。
呂布暴喝一聲:“可惡”
然後呂布就一挽繮繩,赤兔馬通靈一般不待主人踹他,自己就揚踢狂奔,直追黃忠而去。
“攔住他”呂布個人武藝的強悍深深撼動了神臂營的士兵,見到自家統領不敵疾走,呂布窮追不捨,隨着副將倪龍(阿妮那龍套)的一聲呼喝,自有一羣勇士舉刀匯聚,擋在了呂布前行道路的前端。爲黃忠贏得寶貴的時間。
呂布冷笑一聲,大喝道:“擋我者死”
同時他一踹馬肚子,倪龍等人還沒來得及將兩邊的人馬合龍,截擊呂布,就感覺眼前一晃,一到火紅的影子閃過,呂布就策着赤兔馬從他們的縫隙之間穿了過去
而同時,兩側的士兵被呂布閃電般的出手,挑的落馬一片,飆起一片血光。倪龍也是瞬間感到窒息的殺氣閃過,等到呂布過去,他還感覺得到方纔他狂舞方天畫戟帶起的那撲面而來的像刀子一樣鋒利的刀風臉頰還火辣辣的生疼
個人武藝,高超到一定程度,殺傷力是很恐怖的。
此刻戰場上除了長槍營需要嚴格的隊列來保持殺傷力之外,其他的都『亂』成了一團漿糊,誰也顧不上誰。
而且自家人馬總數不到呂布的一半,能打成如今膠着的局面已經很不易了,黃忠也就沒指望像剛纔副將倪龍那般組織人馬幫他堵截呂布。人,一定要靠自己
黃忠深吸一口氣,猛然轉身奮力一擲,手中那柄被磕的全是豁口,就像吊了牙的老翁一樣難看的長刀,就“嗖”地一聲呼嘯着朝着不過二十幾步之外的呂布飛去。
呂布揚起方天畫戟,掄臂一擊,與長刀相碰,戟身卡住長刀口上的密佈豁口,然後手腕靈巧地一抖,戟就擦着長刀的表面而過,一陣尖酸刺耳的聲響過後,長刀就像接觸到球拍表面的乒乓球一樣,被方天畫戟卸去了巨大的力道。
然後呂布雙臂一震,長刀就打着轉朝着黃忠反着飛了過來
黃忠在馬上側身一閃,長刀就“嗖”地一聲從身側飛過,狠狠貫入前方一匹騎兵坐騎的肚子裡。而他,已經趁着呂布耍『花』槍的時間,從馬背上取下硬弓,同時搭弓上箭,此刻再返身,五支利箭就連珠一般三位一體,從各個刁鑽的方位向着呂布襲殺而去。
利箭猶如流星一樣快,呂布心裡大驚,慌忙發動內勁,一陣臂膀,方天畫戟就仰天圓舞,帶起的殺風頓時組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圓形防禦陣。只聽“叮叮”幾聲脆鳴,黃忠的流星箭就擦着火星被擊飛出去,只有一箭看看擦着呂布的左內肋刺穿了披風飛過去。
黃忠知道,這一箭若不是赤兔馬通人『性』地關鍵一跨步,呂布的左『胸』就被『射』穿了這就是英雄配好馬,一匹好馬關鍵時刻總會帶給人不一樣的驚喜和感動,甚至是救命之恩。
呂布感覺到了左肋下瞬間的一涼,不用看就知道若非赤兔馬就中招了。所以,呂布分廠震怒。
他厲喝一聲:“卑鄙小兒,拿命來”說着赤兔馬又是一個大步超越,黃忠的後背已經在他一個探身就能刺穿的距離了
而黃忠慌忙一『摸』馬背上的箭壺,卻是空空如也。他心裡暗叫一聲苦,而同時身側一股凌厲的殺氣已經涌動而來
黃忠一個快馬側翻,呂布這一刺便嗚鳴着擦着馬背而過,而黃忠抓着馬背上的座墊,吊在馬身上,繼續向前奔走。
呂布一刺不中,冷笑一聲就補了第二槍。
只聽一聲“噗哧”,黃忠的坐騎就被鋒利的方天畫戟刺穿『胸』腹,黃忠一驚,因爲方天畫戟已經刺透了馬肚子,觸到了他的身體
“斷”呂布暴喝一聲,方天畫戟側面鋒利的『精』鋼刀面,就如庖丁的廚刀一樣,將馬身切開,隨着一片血雨飆起,黃忠的坐騎就成了前後兩段奔跑的東西。
黃忠雙目一縮,在坐騎悽婉地哀叫聲中,鬆開抓着座墊的手,一個猛撲着地,然後一陣黃塵捲起,黃忠就滾到了十步開外的地方
呂布還想策馬撲過去對黃忠最後一刀,就聽遠處雷奔的騎兵傳來,黃忠望過去,喜道:“主公的人馬到了”
方纔吳穎一路前行卻遇到了宋憲騎兵的狙擊,耽擱了功夫,直到張揚大部隊感到,一舉擊潰宋憲人馬,幾乎隻身而去的吳穎這才一起前來。
“是呂布”張飛、吳穎、皇甫嵩齊聲驚道。
張揚看到『亂』成一團的鬥陣『交』匯處狼狽不堪的黃忠,又見到殺神一樣衝過去的呂布,大喝一聲:“翼德,穎兒,快去營救漢升”
兩人不帶張揚說完,就已經一紅一黑兩匹馬,卷着狂風向着呂布奔突而去。而吳穎座下的是同樣神駿罕見的追風,還沒等張飛加速,她就已經奔到了呂布的前面
呂布看着這員面如冠『玉』、俊美如斯的小將,心中只覺得瞬間似曾相識,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哪裡見過。
但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事情了,因爲吳穎已經快馬如電,擦身之間,百鳥如風、槍影幢幢,猶如『亂』『花』漸『欲』『迷』人眼的吐『性』毒蛇,帶着『肉』眼無法測別的速度和殺機向呂布而去。
呂布眼前一晃,暗驚一聲:“好犀利的槍法,竟然比箭還快鐵定是高手榜上的人物”
同時他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發足內力,手中的方天畫戟就如注入了靈『肉』一樣,瞬間活了起來
只見方天畫戟一震鋼韌的身軀,以詭異的速度顫抖着,晃出一片幢幢的虛影戟牆,竟也快的『亂』人眼睛
百鳥『亂』舞轟擊如牆防禦,一陣火龍迸濺橫飛,密集的幽鳴脆響,瞬息之間兩人就『交』鋒了十幾招。密集的就如啄木鳥猛啄樹幹一樣,讓旁觀的人看的眼『花』繚『亂』,讚歎不已。
這纔是真的高手的較量
呂布暗暗吃驚這將的實力。但對於他這種藐視天下英雄的強者,向來是不懼怕遇到高手,而是有種高手寂寞,一生無敵的寂寞,如今吳英的出現,讓呂布不怕反喜。
與高手打,是呂布夢寐以求的事情。打敗一個個高手,用一次次的勝利來證明自己,看着敵人最後俯首求饒的瞬間,是最讓人陶醉的事情。
遇強則強,呂布的鬥志頓時又昂揚了三分
張飛本也想攙和進戰團,卻見吳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一個人就夠了”
張飛癟癟嘴,隨手將身側殺來的兩個幷州騎兵挑飛,然後掩飾『性』地厲喝一聲:“張翼德在此,誰敢前來受死”
然後他一人一馬就如黑旋風一樣,在犬牙『交』互的陣中橫衝直撞,所到之處非死即傷,毫無章法的犀利打法,卻是讓幷州軍短時間內陷入了『混』『亂』之中。但馬上,他就遭到了無數人馬不要命地圍攻。
而吳穎和呂布兩個實力超羣的武將,策着同樣赤紅如火的神馬,已經奔出狹小『混』『亂』的戰團,旁若無人地酣戰起來。
皇甫嵩驚訝地看着雖然力量不如呂布,但招式的靈巧迅捷更勝一籌,耐力纏綿不落下風的吳穎,幾乎失聲對張揚道:“如一,穎兒竟然強悍如斯”
曹『操』也是眯着眼,望了一眼嬌叱揮毫颯爽絕倫的身影,瞥了一眼張揚笑道:“義真老哥不知,吳將軍乃是槍神童淵的高足,高手榜第七位的絕世高手,只比呂布座次低一位,實力跟呂布也在伯仲之間。光拼武藝,天下男兒都要汗顏了——”
吳穎已經跟呂布打了七十餘回合,隨着呂布後面的爆發越來越強勁,吳穎也感覺有些吃力了。但童淵師『門』一派,除了槍法的『精』妙之外,最見長的就是對耐力和內勁的訓練了。
所以,可能爆發力她比不過張飛,前面會吃虧,可是到了七十五回合以後,隨着張飛爆發力的逐漸衰竭,就是吳穎反攻,並擊敗張飛的時候了
爆發力不足,那就用柔韌和過人的耐力來彌補。一點點地承受,一絲絲地讓對手的神力耗盡。就算最後自己也無力擊殺對手,但卻能有餘力保證自己能撤離戰鬥,不至於力竭身亡。
這就是吳穎,乃至趙雲這些師兄弟共同的戰鬥理念
暴風驟雨的猛擊之下,吳穎看起來就像是帶海中飄搖的舢板帆船一樣,似乎下一個海『浪』就能將她打入萬劫不復之地。可是,呂布此刻已經徹底驚怒了。
這樣強韌的身手,除去力道,絲毫不輸於他,如今將近一百回合,還沒殺將建功,簡直是他呂布的恥辱
這時他就聽身邊傳來敵將清冷的嬌叱:“幾年不見,你的武藝可沒見長進啊”
呂布一震,再凝目望着這白甲小將無暇的容顏,他才驚愕道:“是『女』的”
呂布停住惡鬥,用方天畫戟指着皺緊眉關,『迷』『惑』地凝視着吳穎問道:“你是何人?”
吳穎吸了一口氣,緩和了一下『胸』腹間的氣悶,譏諷地對呂布笑道:“五年前,軒轅山下,你縱馬踩斷了我們師兄弟辛辛苦苦種下的櫻桃樹,不僅不認錯,還仗勢欺人。當日師父過壽不便與你計較,但這筆賬現在也該算算了。”
呂布再看着吳穎,這才幡然醒悟過來,原來自己真的跟她認識,而且是老冤家了她就是當年那個敢跟自己叫板動手的小姑娘啊。沒想到多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而且……還是個萬里無一的大美人
呂布想起當年那個兇巴巴的『女』孩兒,再看着眼前颯爽『玉』立的『女』將,只覺得這五年時間,人事變化的太快了。
他是急着從兗州趕回幷州給義父丁原過壽,路過軒轅山下一座莊園時,無意馬兒踩斷了幾株樹苗,就被幾個少年糾纏住了,那個最小的『女』孩子最厲害,嚷嚷道不賠的話,抓去見官。
呂布一個大將,哪裡會把幾個鄉野間的少年放在眼中,加上急着趕路,就傲慢地丟下一個銀錠算是賠償了。但卻被那幾個師兄妹當成是對他們的侮辱,然後一言不可,沒有自控力的血氣年輕人就動起手來。
那個紅衣服梳着丫丫髻的『女』孩兒一杆長槍倒也着實不錯,不過畢竟太小,呂布讓了她幾招就把她給擊敗了。
卻不想,吳穎卻把這件事當成是恥辱,從此發奮圖強修習武藝,五年後再次『交』手,那個豆蔻少『女』已經在武學造詣上可以與他比肩了。
吳穎在長大,武藝在猛進,他呂布也從五年前幷州刺史丁原的義子變成了董卓的義子,並親手殺掉了丁原,成爲人人不恥的白眼狼。若是當初沒有走那條路,今天又該是怎樣的光景呢……
咳,真是時光飛逝,沙場歲月催人老啊。
望着眼前還在爲當年的小事斤斤計較糾纏不清的如『花』少『女』,呂布只感覺心中萬般感慨,當年的事兒如今想起來實在是幼稚好笑。
呂布眼中閃過一絲追憶的竟然吳穎拱手笑道:“當年的事情,實在是呂布的不是。沒想到多年過去,小姐還沒忘記那事兒啊。嗯,『春』天快到了,等有空呂布讓人給小姐送去五千株櫻桃樹作爲賠禮,還請小姐原諒這個。”
吳穎驚愕於呂布的態度這麼和藹。但眼前的人可是人人不恥的三姓家奴,爲虎作倀,無惡不作的大魔頭,就算那幾株櫻桃樹可以不計較,但他犯下的罪惡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饒恕
“呂布,當年你急着趕回去爲你義父丁原祝壽,冒犯了我,孝心之下情有可原。但現在丁原都死在你手裡了,這祝壽也跟送終差不多了。孝義節『操』,你都一無所有。你這樣的人,也配我吳穎的原諒?”
吳穎可沒功夫在戰場上跟呂布這廝敘舊,於是長槍一舉,柳眉一豎就向呂布發起了挑戰。
丁原,就是呂布的逆鱗,是他心裡最忌諱的傷疤,如今吳穎毫不留情地揭了他的傷疤,呂布頓時臉『色』鉅變,變得紫紅猙獰,很是可怕。
“你要打,我就跟你打到底來吧”呂布暴喝道。
但是還沒等他策馬舞着方天畫戟上前,發泄自己內心的憤怒,就聽遠處一陣雷動,然後是一片歡呼海嘯。
只聽魏續臉『色』慘敗地喝道:“將軍,敵人的援軍到了,是孫堅陶謙的人馬”
呂布臉『色』一變,但就見魏續『激』動地叫道:“將軍,我們的援軍也到了,是徐榮和胡軫的人馬”
望着四面無邊無際滾滾而來的大軍,再看看眼前一片狼藉自己人馬死傷不清的戰場,呂布最後望了一眼吳穎,一咬牙振臂喝道:“撤離與援軍合兵一處”
張揚望着疲倦不堪,相繼而來的孫堅、徐榮的大軍,一皺眉頭。而曹『操』此刻卻是聲音顫抖地叫了一聲:“元讓——”
張揚順眼望去,望着陷陣營陣地前,卻是驚住了。
歷史的車輪果然是沉重的,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