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書箋

雲巒聽得明白便接着道:“若是弟子犯懶,午時前未能抵達後山谷底,便會錯過當天的教導,進步的慢,便愈發要在谷底待多些時日,若是有那勤勉有加的,便也會進步的快些,這便是雖同年入門,但並未在一處練功的原因?”

巖谷點點頭“正是。”

雲巒眼睛滴溜溜一轉,問道“那若今日已知必是要遲了,我便乾脆不去,豈不更好?”

巖谷聽如此說,登時愁容滿面,左右看了一眼,嘆着氣衝她三人示意道:“看見那位師兄沒有?林圖師兄,火宗的弟子,今年負責前三區的點卯。中三區輪值弟子待會你們下去便會看到,應是土宗的洪瑕師姐。至於後三區…從今日起,便是你們師兄我來輪值點卯了”

三人猛然想起今晨進入木屋門前,那位師姐跟巖谷兩人打的啞謎,雲巒開口問道:“莫不是今早上?”

巖谷深吸一口氣,面帶愁容:“可不就是爲着這個,今天早晨咱們見到的那便是土宗負責中三區點卯的洪瑕師姐,和後三區負責點卯的風宗風渺繆師姐。

偏着我今日是最後一個到的,按着本門的規定,門派大會凡最遲到的,便要接任本次輪值的任務,從來掌門都是每半月便論道一次,輪值弟子便半月更替一個,可偏偏這次掌門是閉關一年,這一年內,都得是我這個倒黴蛋來輪值了。”

雲巒、阿蘅、慄兒三人對視一眼,今天可確是因爲她三人嬉鬧誤了時辰。一年時間對習武之人來說可算得上十分寶貴,若這一年都要點卯輪值,影響不可謂不大。

三人面露愧色,雲巒道:“不如我們四人平分,每人應上三個月,這樣便無甚妨礙,師兄若有事,也可交由我三人輪值,也無礙的。”

巖谷聞言笑了“哈哈,師妹好意我心領了,若讓紗師姑知曉我讓她寶貝徒兒替我應值,怕不是要一劍戳死我罷。”見阿蘅又想張口,便張羅起來“快些往後山走了,眼瞅着晌午了,再不走怕是晚上要回不來了。”

幾人直走到後山谷底,果然是沒再遇到棉元元,谷底此刻已有五人在等着,巖谷一一點了卯,交代了他幾人幾句,便回了。剩下八個人目目相覷,其中一個年紀看起來要比衆人大上兩三歲的少年開口道:“我叫殷翎,你們呢?”

大家紛紛自報姓名,原來阿蘅與另一殷翎同屬土宗,雲巒與一少年都是火宗弟子,水宗只慄兒一人,餘下三人則是金木二宗。

八人少年心性,稍時便熟絡起來,有人便道“咱們今年應是有十人過了試煉,除風遙少俠已是木宗宗主外,應還有一人,怎的他還沒到?”

就有人說:“那應該是水宗白清,今早大會散了之後,便沒有再見他的”

聽聞是水宗的,幾人便都看向慄兒,慄兒自是不理,衆人也並不在意,便又聊起些家習功夫,雲巒更是按捺不住,嚷嚷着不如操練起來切磋一下,谷底無聊,雲巒的提議一呼齊應,少年人紛紛抽出自個兵器招架起來。

阿蘅不會武功,慄兒更懶得與人應付,兩人找了塊巨石坐下,慄兒坐定便閉上了眼睛,阿蘅知道她自有修煉之法,便由着她去,自己只看着衆人發呆。此處雖在谷底,但陽光卻是充足,暖洋洋的陽光曬在身上,阿蘅不自覺的困了“陽光真好…師父爲什麼不讓我曬太陽…是因爲我曬太陽便發睏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初春時節白日還不長,不多會兒,幾人便回程了,晚上雖不用練功,但卻有一個時辰的晚課,是要聽各自師父講學,因此倒拖延不得。

待到終於散了,已是皓月當空,阿蘅看看天上的月亮,長長的嘆了口氣,她還睡不得,果然又回到後山,風遙和慄兒已經在等着了。

見她來了,慄兒口中喊着蘅姐姐小跑幾步過來,風遙笑嘻嘻跟在後面,也學着慄兒的腔調喊了聲蘅姐姐,慄兒回頭瞪他一眼,風遙正色:“小丫頭,你可別忘了是本‘宗主’救了你的命,這事還沒了呢,你就要翻臉不認人嘛?”

他雖板着臉作出一臉正氣之態,偏又把宗主二字念得極重,阿蘅便衝他拜過“見過宗主。”

風遙見她這樣,直襬手“你這小姑娘,分明一肚子壞水,偏要作這樣無趣。”

阿蘅不知自己何來壞水一說,更不知如何與他分辨,便只能就着宗主一事問道:“不知木宗主接下來待如何?”

風遙知她所問之意,便道:“之前恩師提起被妖物盯上的那青冥異寶,那時我不知是何物,可如今既知青冥山能掩蓋陶慄兒那小丫頭的妖氣,必是此寶所致,且此寶應和妖族有關。那黑衣人不過是偶然追隨慄兒入陣,若真被他們知道青冥有如此異寶,不可能善罷甘休。

我說與掌門火陽之年陰物不敢過於人間,此雖不假,但普通火陽之年也只能限制道行不夠的精怪,即便甲子年爲一甲子之初火陽最盛,仍能有通天巨妖不受其限。可陣中那黑衣人絕無此等深厚道行,卻依然能在人間行走,定然有古怪,這古怪需得及早探清,若不然,等其成了氣候,必是大患。

但此事並非一般武林之事,青冥衆人面對妖魔根本沒有絲毫招架之力,可陶慄兒這小丫頭不可踏出青冥半步…不知她的好姐姐…月蘅女俠,可否一同下山,咱們也替天行道一次?”

天色本就晚了,阿蘅幾夜不曾好睡,聽着他一番話下來直要發睏,朦朧中似聽他說起下山,便點頭應了,口中道:“一切聽宗主安排,我隨時候命。”

風遙似是早就預想到了她會答應,便從懷中拿出一張書箋交於阿蘅手中,上寫着“奉我命下山歷練,不須回覆其本宗宗主,即刻放行。”

“明日清早我便會下山,先去保定府取樣東西,這張書箋是掌門親自所寫,你拿着它便可順利下山,六月初一那日,我們在南泉村匯合。”

阿蘅將書箋小心收好,幾人又商議了一陣。翌日果聽得木宗新任宗主風遙下山遊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