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着灰白袍的女先生神色嚴肅道:“山長,往屆考生都有二百多人,我們只需篩選其中三十人即可。今年考生統共才五十人,這該擇多少人合適。”
“就還擇三十人吧。人太少了,這山裡太寂寞。而且都是頂着戰火來的,不容易。”山長道。
“可是這屆考生實力兩極分化,天資高的的確難得一見,天資低的也確實低成一片。”說話的是監督前兩場考試的先生。
“是啊!擇三十人的話,實力偏差太大,良莠不齊。”女先生擔憂道。
“環境越複雜,越磨練人。想要成長,就得能適應各種變化。將來他們所要遇到的只會更加殘酷,現在經歷得多一些,到了那時他們才能夠更好地處理麻煩。”山長認真地說完離開了。
考完後韓曦等人追着問趙瀅沁,數術題怎麼答的。
“其實不用算,只要記住口訣便好。‘一居上行正中央,然後依次斜填。上出框界往下寫,右出框時左邊放,重複便在下格填,右上重複一個樣。’”趙瀅沁回答說。
“原來是這樣啊。”韓曦恍然大悟道,復又皺眉沉思,說道,“看來我需要學的東西還多着呢。”
“是啊。”孫雅櫻目光表示認同,“這不懂口訣算得頭昏腦脹。”
“我都已懷疑人生。”雲樺說道。
“我直接掛樹(數)上了。”趙圓珠翻了個白眼兒說道。
李墨玉皺眉沉思,什麼都沒說。
這時南宮沐雪恰在遠處似乎在看着趙瀅沁,趙瀅沁擡頭恰好撞見。南宮沐雪立刻收回目光離開了。
“錄取榜和宿舍分配已經出來了。”韓白羽招呼着大家過去看。
趙瀅沁、韓曦、趙圓珠、韓白羽、李墨玉、孫雅櫻,雲樺、南宮沐雪、西域少年等人都被錄取了。
“踩着線進了。”雲樺高興地彷彿還在夢中。
“我的天,南宮沐雪和我倆是室友啊。”李墨玉看到宿舍分配震驚道。
“啊?”趙瀅沁也覺得很震驚,“行吧。”
趙瀅沁送走父親回汴京,就帶着行李去宿舍了。
其他兩個人已經住進了宿舍,只是都不在宿舍。
這時韓曦和趙圓珠來了,進來之後,韓曦道:“學宮一共四個科目,武道、陣法、醫道、兵道,可以選學。我打算學醫道。”
“我打算學武道和陣法。”趙圓珠說道。
“你呢?”韓曦問道。趙瀅沁沒說話,而是在思考。
“瀅沁,我知道她肯定不能選醫道了。”趙圓珠非常自信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韓曦問道。
“你別看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樣子,我們小時候一起學女紅,結果王府所有女的,都教過她,愣是沒學會,她要是學醫,你敢找她看病麼?”趙圓珠笑着打趣道。
韓曦連連搖頭:“人還真是,每個人都有屬於他自己擅長的,也必然也有屬於他自己不擅長的,沒必要拿自己的短處和別人的長處較勁兒。雖然醫道並不被重視,但到任何時候,它都是會被需要的。”
趙瀅沁和趙圓珠認同地點點頭。
“學武道吧,天天跟人打,我怕死;學兵道吧,打仗也不要女的,沒啥用;學陣法吧,不會武道,陣法白學。”趙瀅沁拖着下巴苦惱地說道。
“要不我也學醫道吧。”趙瀅沁認真地看着趙圓珠和韓曦。
“別!放過那些病人吧,人家都夠可憐了。好人都會被你治沒的。”趙圓珠好心勸解道。
“走,待屋裡悶得慌,出去溜達溜達吧。”趙瀅沁轉移話題。
此時天還大亮着,晴空萬里,三個人在天女木蘭林子外溜達,此時花已謝,只剩下滿樹綠葉和讓人看不透的白霧了。
看到南宮沐雪獨自一人站在林子外,腰配一把寶劍,一直望着林子裡。
“都是室友,我是不是應該上去打個招呼。”趙瀅沁問道。
這話剛說完。突然一道藍白身影在眼前掠過,她們四個都被踢進了林子內。
突然天空電閃雷鳴,一陣接一陣。
趙瀅沁被踢得懵了,趴在地上剛一擡頭,突然天空打下一道巨大閃電,這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大的閃電,而且離她那麼近,猝不及防,瞬間臉色都變了。
林子外,還有許多新生和老生,都被這麼近的巨大閃電嚇得不輕,到處一陣慌亂。
“有人被雷擊了。”突然有人大聲喊道。這下人羣更加慌亂了。
山長和考場先生站在半山腰的庭院裡,望向山下混亂的人羣。
“從前有人闖陣,也沒見過這陣仗啊?”考場先生疑惑地看向山長,抱住了胳膊。
山長沉默了一陣,說道:“你還記得一句傳說嗎?”山長意味深長地看向考場先生,“政和元年,大理地震,三位神女降世,各護一方。”
“你是說,這閃電打雷是神女轉世引來的?”考場先生大駭,“也對,這屆考生大多是這個年齡。不過我一直覺得這只是個傳說。”
考場先生忽然笑道:“難怪你堅持要留三十個人,若真是神女轉世,身負責任,一定會走上武道陣法之路,人越多這樣就越不容易被有心之人找到利用。不過還是被有心之人惦記上了。”
趙瀅沁和其他三人,從地上爬起來一看,都傻了眼。她們已經在一片廣袤無垠的林子中的一片空地,不是天女木蘭小樹林。
她們三個到處亂走,企圖離開,結果林子樹木不斷變換方位。
“我們互相抓好,別走散了。”韓曦看情況不對,立刻說道。除了南宮沐雪其他三個人立刻手拉手,三人回頭看了看南宮沐雪,南宮沐雪靠近三人身邊。
突然趙瀅沁閉上眼睛,沉思了好久,其他人沒敢打擾她。
過了一小會兒,她睜開眼睛,說道:“走這邊。走十步。”
“再走這邊,二十步。”趙瀅沁在心裡默默計算着,算得心煩意亂,最後說道,“南宮沐雪,你計算力好,算一下,離位在哪裡?”
“爲什麼要算離位?”南宮沐雪不解問道。
趙瀅沁疑惑地問道:“你沒看到剛纔那道閃電下方出現過地圖?”
“我在整理衣服,沒擡頭看天,如果是爲了閃電應該是震位。”南宮沐雪不屑地說道。
趙圓珠回憶着,似乎想起了什麼:“我也看到了地圖,確實不是很清晰,我也不知道畫了什麼,我還以爲自己眼花了。”
“我當時臉磕得疼,就沒擡頭看天,也沒看到閃電和地圖,就聽天上轟隆隆的,有一道聽着特別嚇人。”韓曦也認真回憶着說道。
“我看到了一張淡金色地圖,但是被雷電晃的不是很清晰。地圖上畫着西漢上林苑地圖。”趙瀅沁說道。
“但是地圖上只畫了十一宮,少了一個建章宮。”趙瀅沁復又補充說,目光非常堅定。
趙瀅沁撓了撓頭,接着說:“漢武帝時,長安城內曾起火。粵俗凡有火災,即復起大屋以壓之。建的就是建章宮,所以要找離位,火位。”
四人手拉手趕到位置。這時,突然天地變換,斗轉星移。
她們站在了一座庭園裡。“這就是當年的建章宮?”韓曦話剛落地,突然天空響起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鳴叫,震天動地,擾人心神。四個人都覺頭暈目眩,丹田往外涌着一口血。
接着又傳來猛獸嘶吼咆哮聲,定睛一看,幾條老虎虎視眈眈地看着她們四個,垂涎欲滴。
“你說我們好巧不巧地怎麼就在建章宮西邊虎園裡了呢?”趙瀅沁絕望道。
四個人嚇得拔腿就跑。老虎在後面窮追不捨,咆哮聲振聾發聵,驚天地、泣鬼神。
一隻猛虎向趙瀅沁撲來,一巴掌扇呼下來,趙瀅沁的胳膊就是幾道血痕,摔翻在地。
趙瀅沁迅速調整好姿勢,飛身從猛虎身上翻過去,剛落地,結果被老虎屁股一扭,咣噹又摔在地上。
趙圓珠也快要被一隻老虎攆上,情急之下就近竄上了樹,從小在宮外長大的她,沒少爬牆上樹。老虎氣得張着大嘴飛躍起來夠她。
她像猴子一樣倒吊在樹上,和張着血盆大口騰空躍起的老虎最親近的時候就差那麼一毫釐,老虎也非常耐性十足地一次又一次挑戰高度。嚇得趙圓珠後背冷汗直流。
韓曦個子最高,跑得最快。最後一轉身看到了假山石,藏在了假山石洞裡,老虎就在假山石外到處轉。嚇得韓曦大氣不敢喘一口。
新瀅沁摔在地上,屁股生疼。下意識從胸前抽掏出一把匕首,這還是她當初從小姨張氏手裡搶來的,今天神不知鬼不覺拿出來把玩,順勢揣在了懷裡。
她將匕首握在手裡,將匕首鋒芒對準老虎。肥碩的大老虎囂張地張着大口猛撲過來,生命垂危之下,決定生死一刻,她決定賭一把,看看自己到底命是不是夠大,一把將胳膊伸進張着大口的老虎嘴裡,試圖刺穿老虎的喉嚨。
結果,老虎瞬間消失了。趙瀅沁先是懵了,突然恍然大悟,衝着南宮沐雪喊道,
“寅虎,虎屬木,你的劍克它。”說話間,又一隻老虎竄出朝着趙瀅沁撲來。
南宮沐雪本來已快被老虎逼到湖裡,情急之下忘了腰間配着寶劍,聽到提醒後,立刻躍起腳踏旁邊的垂柳樹樹枝騰空而起,手舉寶劍,翻身而向下落,運起真氣借重力之勢向下揮向猛虎。瞬間老虎消失了。
又騰空躍起,腳踢其他大樹樹幹和假山石借力迅速趕到其他人那裡,揮劍斬向其他猛虎,沒一會兒,老虎都消失了。
“這輕功,這劍法,這內力,絕了。”趙瀅沁大喘着粗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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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撕心裂肺的鳴叫聲依然在,每個人都氣血翻騰地難受。
趙瀅沁繼續掰着手指頭算,算來算去,不對,算來算去,還是不對,越算心越慌,越慌越算錯。
“中孚卦。”南宮沐雪難受地說道。
“上九,翰音登於天,貞兇。象曰:翰音登於天,何可長也。”趙瀅沁說道,“走,去南邊。”
四人朝着南牆跑去,趙瀅沁指着房頂說:“把那個屋頂銅鑄鳳凰下面的樞機卸了就好了。”
屋頂安裝銅鑄風凰,下裝有樞機,可以隨着風向而擺動,相當於古代的風信標。
四人動手卸了之後,果然怪聲消失了。
終於一切歸於平靜,每個人都覺得瞬間舒服多了,都坐在地上喘着氣調理氣息。
“我們怎麼出去呢?”趙圓珠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損卦。”南宮沐雪迅速心算出來,目光透着輕視與自傲。
“‘象曰:山下有澤,損。’出口應該是湖中的三仙山。”趙瀅沁說道。
四人在湖邊轉了一圈沒發現任何舟船。
“游過去吧。”趙瀅沁說道。
“我不會水。”韓曦說道。
“沒關係,我們拽着你游過去。”說着,還沒等韓曦反應過來,和趙圓珠互相使了眼色,抱起韓曦撲通跳進水裡,迅速朝湖中心的島游去,身上的傷口一碰到水,撕拉疼得趙瀅沁心驚,傷口上的血迅速在水中擴散,但是根本顧不上,一來韓曦在水裡待久了會出事兒,二來怕在陣中待的太久又多生變故。南宮沐雪也緊隨其後。
上了岸後,韓曦嗆得一個勁兒地咳嗽。趙瀅沁幫她拍打着後背。
四人起身復又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白光四射,果然走出了天女木蘭陣,回到了現實中。
驚嚇、害怕、恐懼、興奮、高興,都一下子全部涌上了心頭。
“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趙圓珠激動地說道。
“我覺得如果這一次有高人啓動這個陣法,我們都不能活着出來。”南宮沐雪說道。
“我再也不想進這鬼地方了,太嚇人了。”趙瀅沁看着她認同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