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不對,這必然是鬱老賊手下高手使了幻術,我即入此境,該是落到鬱老賊手裡了。”想到這一點,任青青心中即驚且怒又慌,把劍一揚,近身三分,再一提氣,卻覺左肩劇痛,那是中了一刀,然後後心牽着整個內俯也隱隱作痛,卻是捱了一秤鉈,受了內傷,此時提氣,聚攏的真氣不到半時的五分。

她本來還有一拼之心,但察覺了自己身體的狀況,實在是沒有了拼命的本錢,心中頓時就是一痛,哀叫一聲:“爹,娘,女兒無用,替你們報不了仇了。”

劍一橫,便要向脖子上抹去。

這時候於異堪堪看了外面情況閉身進來,一見她要抹脖子,可就嚇一毛汗,急叫:“你做什麼,傻啊你是不是。”他手到快,手一長,一下就把任青青手中寶劍給搶了下來。

任青青爲什麼一失望之下,就急着自殺呢,不是她性子急,而是因爲她女孩子,女孩子相比於男人,先天便有一個巨大的劣勢,男人落到敵人手裡,無非一死而已,遲掉腦袋早掉腦袋都是掉腦袋,所以不要急,但女孩子不同,女孩子落到敵人手裡,死之前,說不定還會受到淫辱,或者說,肯定會受到淫辱,尤其象任青青這樣的美人,若不趁着還有餘力趕緊自殺,真個給敵人拿住不能動彈時,那就生不如死了,而鬱重秋還是任青青不共戴天的仇人,若不但報不了仇反落到鬱生秋手裡給他淫辱,那她真是死都不得閉眼了,所以任青青要急着自殺。

不過就在劍鋒要觸及脖子時,任青青腦子裡突然閃電般生出個念頭:“這地方好生眼熟,我什麼時候來過?”

所以其實就算於異不出手來救,她也不會死,只不過於異恰好伸手,也就算是一方兩便了。

任青青這時已經想到了,這裡自己確實來過,而且住過,就是於異的一個神螺,裡面有法天象地的神通,只是還有些不信,於異怎麼會突然來了這裡呢,而且還恰好救了她,天底下哪有這般好事?

人腦中的思想,那比天下最快的馬還要快上十倍,因此這中間說來羅嗦,其實也就是一閃念之間,而這一閃念,於異便搶下了劍,喝叱聲也到了任青青耳中。

任青青聞聲睜眼,一看,真是於異,頓時驚喜交集,喜叫道:“於大人,真的是你,你怎麼來了這裡。”

“我到是想問你呢?”於異手中捏着劍晃了一晃:“你不是跟林大少去了瓜洲嗎?怎麼來了這裡,又扮剌客又還急火火上吊抹脖子的,玩什麼啊,小命玩玩了就沒得玩了你知不知道。”於異說到後來不免有火,也是啊,他要是遲進來的一刻,任青青就是個死屍了,他可沒本事死人也救得活,活人成了死人,那也太不好玩了。

“於大人,是我拖累了你。”不想任青青沒解釋,卻撲通一聲跪下了,跪下還不算,身子突然搖了一搖,往前一撲,居然暈過去了。

這下於異哭笑不得了,女人啊,還真就是麻煩啊麻煩,急一伸手,扶住了栽倒的任青青,不過任青青這一撲,後背露出來,於異也明白了,不明白不行啊,那肩背上還明晃晃插着一把飛刀呢。

於異忙把任青青抱起來,放到白玉牀上,伸手要給任青青治傷,突然醒悟到不對,他平時眼裡不分什麼男女的,但到底有過幾個女人了,知道女人的忌諱多,要治傷,便要撥飛刀抹藥什麼的,必要看到任青青的背部,這些女人麻煩得要死,看到一點點肌膚,說不定就要死要活的,雖然是救人情非得已,而且任青青好象也不是這樣的人,但於異心裡有定見,女人麻煩,有時糾結起來,比亂麻還麻煩,亂麻一刀可以斬開,女人也一刀斬下去?那脖子到是嫩生生又白又細呢,可斬下去也不要救了啊,所以於異及時收手,叫了蚌妖過來,讓她們給任青青撥刀裹傷上藥,他自己到外面神殿喝酒。

不多會,一名蚌妖出來,說任青青醒了,也裹好了傷,請他進去說話。

於異進去,任青青趴在白玉牀上,一見了他,立刻爬下牀來。

“別動,你別動。”於異慌忙阻止。

任青青卻不聽他的,不但下了牀,卻還又在牀邊跪下了,眼淚也出來了,哭叫道:“於大人,對不起,爲我家的事,拖累你了。”

於異先前只明白她昏過去的原因,就沒明白好話中的意思,這會兒仍然沒明白:“什麼你家的事拖累我了,拖累我什麼了?”

“對不起。”任青青不答,不但眼淚汪汪的,還叩下頭去。

於異耐性不太好,又最煩這種哭哭啼啼婆婆媽媽的場面了,但任青青身上有傷,又不好發脾氣,只得急道:“你到底搞什麼?叩頭有癮是吧,要不送你到外面叩去。”

聽他似乎有些發惱,任青青擡起頭來,淚眼濛濛的看着他,道:“如果大人不爲我家出頭,鬱老賊說不定就不會反,朝庭也就不會因忌憚鬱老賊而把罪名強加到大人頭上,大人之所以丟官去職並給朝庭通緝,都是爲我任家的事,這叫我心裡如何過意得去啊。”

原來顛倒爲了這個,於異終於鬧明白了,可就哭笑不得:“起來起來,我說爲個什麼呢,就這麼個玩意兒啊,那什麼官不官的,我還不樂意當呢,至於說什麼朝庭通緝,哈哈哈,你知道我這個清肅郎是怎麼當上的嗎?”

任青青還真不明白,搖頭:“不知道,大人奉公守法,清正廉明。”

“停。”於異忙止住她:“不是那麼回事,我們也算朋友了,別拿這樣的話噁心我。”看任青青有些發傻,於異到笑了,取出酒葫蘆,吱呀一聲灌了一大口,哈哈一笑道:“告訴你吧,我原先在下界的,因爲撕了人朝的丞相,跑去魔界,結果在魔界找回了七曜沉雷甲的靴子步雲靴,搖光王上稟天帝老兒,就讓我當了個蕩魔都尉,我蕩着魔卻發現,下界神妖勾結,搜刮民財,於是我設一個計,把慶陽府連城隍帶司獄加上搖光王府的一大票高官全給捉了來砍了腦袋。”

“啊。”任青青輕叫一聲,急又捂住了嘴巴。別人可能不明白,但她是官宦之家出身,官場裡面的事卻有所瞭解,於異一個蕩魔都尉,居然砍了城隍和司獄的腦袋,雖然裡面具體的情形於異沒說清楚,但有一個最簡單的關礙,城隍和司獄都算得上高官了,即便有罪要斬首,也要押上神界,有刑部監押問斬,可不是區區一個蕩魔都尉就斬得了的,於異這麼做,可是犯了天條。

而於異接下來的話,果然就是這樣,於異哈哈笑道:“這下可就犯了天規了,天帝老兒派下天兵天將要來捉拿我,嘿嘿,我就跟他們打,三番五次,打死了好幾百天兵天將,天帝老兒拿我也沒辦法了,恰好下面慶陽府百姓又爲我呼冤,天一真人立下血符咒,這下天帝老兒坐不住了,就假模假樣處理了幾個狗官,然後召了我上天,做了這什麼清肅司郎官。”

“原來大人。”任青青低呼一聲,瞪大了眼晴,想要不信,但這是於異親口所說,想要信,實在這事也太邪門了。

“明白了?”看到好杏眼圓睜,於異越發得意了:“我這官帽子,不是天帝老兒好心賞我的,更不是什麼奉公守法清正廉潔,我這帽兒,就是我打出來的,說得不好聽的,就是從天帝老兒手中搶來的,他還不樂意給我,當然我也不樂意要,可他不得不給我,我呢,也只好勉強幫他戴着。”

他還愁眉苦臉的,裝出一幅不情願的樣子,任青青終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此時淚眼未乾,臉上也多有灰塵,但這一笑,如明珠出塵,到是說不出的清新可喜。

雖然弄明白了於異這清肅郎的來歷,不過任青青心裡仍有些過意不去,道:“不過還是因爲我們家的事。”

“好了好了。”於異真不耐煩了:“說了這官當不當無所謂,你再羅嗦,我還真到外面喝酒去了,起來起來,有事說事,你不是跟林公子去了瓜洲嗎,你兩個還沒成親?”

任青青臉一紅,搖頭:“父仇未報,我。”

“哦。”於異點點頭:“林公子呢。”

“他護着林叔叔去了白虎寨。”

“他們去白虎寨做什麼?”於異話一出口,突然想到一點:“鬱老賊發現你在林家了?”

“不是。”任青青搖頭:“林叔叔與我家交好,也一直明裡明暗裡替我爹喊冤,這些鬱老賊都知道的,以前拿林叔叔無可奈何,因爲林叔叔是文官,歸苗州牧管的,鬱老賊雖是大都督,卻管他不到,但這次鬱老賊一反,自然沒了顧忌,林叔叔自也知道,所以一聽鬱老賊扯了反旗,立刻就跟林大哥去了白虎寨。”

“這樣啊。”於異明白了:“他見機算快的,先去白虎寨也不錯,等平了鬱老賊,自然可以回來。”眉頭一皺:“那你怎麼一個人來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