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靖州徑自打着算盤,就等着路與濃主動靠近,然而等了將近一天,路與濃竟然還躲着他。
齊靖州有些坐不住了。
第二天,路與濃的躲避比之前更加明顯,齊靖州明白自己失算了,不得不堵住人,問道:“濃濃,你想好了嗎?”
“我……”路與濃目光躲閃,不敢看齊靖州,她怕看見他的臉,又會想起昨晚的夢——她已經接連兩個晚上夢到那些荒唐奇怪的場景了。
從昨天開始,她就發現,齊靖州開始主動躲着她,雖然有些莫名的失落,但是更多的卻是慶幸,想到那些夢境,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齊靖州。
“濃濃?”路與濃一直低着頭不說話,齊靖州開口提醒了一聲。
他覺得路與濃的反應有些奇怪,總覺得路與濃肯定瞞了他什麼。
“我——”路與濃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來,飛快地道,“對不起。”說完,她轉身就跑,一刻也不敢多待。
對不起。
短短的三個字,是給齊靖州的答案。她知道這樣肯定會讓那男人肯難過,就連她心裡,都有些莫名的鈍痛,不知道是不是受那夢境的影響,但是她是真的不願意跟齊靖州在一起。
她有些害怕。
並沒有什麼原因,這只是一種直覺。
……
下午的時候,路與濃小心翼翼地跟齊靖州提出,想出門逛逛,“我想看看裡城現在是什麼樣子。”
有些忐忑,剛剛纔拒絕過齊靖州,並且她明白,她現在的處境,不知道有沒有自由。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你可以讓人跟着我,我……我不會跑的。”齊靖州沒有沒收她的手機,她是可以聯繫簡司隨的,可是她怕給簡司隨惹?煩,所以至今也不過發了一條報平安的短信。
想來想去,留在齊靖州這裡,竟然是她最好的選擇。
她當然不會跑。
見她眼巴巴地看過來,乞求地看着他,齊靖州好笑又溫柔地說:“我並不會限制你的自由,想出去,隨時都可以。我當然會讓人跟着你,但是不要多想,不是爲了監視你。只是爲了保護你。”怕她不信,又說:“不說要防着簡立明使壞,就是和我扯上關係也並不安全,我怕有人會對你出手。”
並且路與濃雖然失憶了,但是這裡是裡城,很多人都認識她,知道她對他的重要性,他不能不防。
路與濃有些感激地笑了笑,“謝謝。”
齊靖州問她:“要我陪你一起嗎?”
路與濃連忙搖頭。
齊靖州有些失落,卻也沒強求。路與濃之前的拒絕也不過是在他意料之中,其實她答不答應,對他的計劃又有多大影響呢?最慶幸不過是她答應,而後他加倍對她好,疼她愛她。她拒絕,他也不會因此放棄,不過要費幾分心思去打動她,而後依舊是加倍地愛她。
……
路與濃出門的時候。本來想一個人,但是嶽盈書非要跟着,她沒法拒絕,只能將人帶上了。
路與濃先去了曾經的路家,發現那地方竟然還空着,“齊靖州不是說這地方已經被爸爸賣掉了嗎?爲什麼沒人住?”
旁邊嶽盈書已經眼眶含淚,滿面哀慼。她一直以爲她主動放棄這段婚姻,成全那兩個人,他們會過得很好——前幾天她還是這樣以爲的,直到聽見齊靖州跟路與濃說的那些話,她才知道,他們竟然出了這種事。
路與濃身後跟的是楊秘書,是齊靖州特意叫過來的,他根本不放心讓其他人跟着路與濃。見嶽盈書沒心思搭理路與濃,楊秘書就主動開口解釋道:“房子的確被路先生賣掉了,是齊總又買回來的,他說這裡到底是您的家,留着有個念想也好。”其實齊靖州哪會說這種話,這些都是楊秘書自己揣度出來的。
當初路與濃“死”後,齊靖州有多悲痛,楊秘書看得清清楚楚,沒想到如今路與濃竟然又回來了。聽說他們齊總竟然還沒將老婆搞定,楊秘書就忍不住抓着機會給齊靖州刷點好感度。
路與濃聽後,果然面有動容。
因爲猜到路與濃會到這邊來,齊靖州早有準備,將鑰匙都給楊秘書了。楊秘書開了門,路與濃和嶽盈書進去轉了一圈。半小時後,路與濃將哭得梨花帶雨的嶽盈書拖了出來。
“別哭了,媽!”雖然不記得那些事,但是通過齊靖州說的那些,路與濃已經對她的父親失望至極,對汪雅貝母女厭惡徹底,“你到底在哭什麼啊?”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也不知道貝姐他們現在在哪裡?”嶽盈書哭着說。
路與濃立即就閉了嘴,不想接話了。她從齊靖州那裡知道。路昊?和汪雅貝進了監獄之後,又被人給弄出去了,現在無影無蹤。
她一點也不想知道那幾個人在哪裡。
之後楊秘書開車,帶着路與濃在裡城轉了兩個小時。
嶽盈書一直在哭,路與濃被她哭得心煩意亂,只看到裡城和她十六歲那年相比,已經變了許多,根本沒心思去看都是些什麼變化。
“齊總就在前面辦公,您要過去看看嗎?”前兩天路與濃一直在家待着,齊靖州不捨得扔掉和她相處的時間,所以根本就沒去公司,今天路與濃要出門,齊靖州自然也不會在家裡待着,就去了公司。眼看要經過齊氏的辦公大樓,楊秘書就開口問了一句。
“他在前面辦公?”路與濃現在不瞭解齊靖州,不知道他乾的是什麼工作,有些好奇。
楊秘書見她有興趣。立即介紹道:“前面是嘉裕傳媒,是齊氏的主公司。我們齊氏涉獵了不少產業,但一直都主打娛樂業。”說着楊秘書語氣還十分自豪,“要說如今的娛樂圈,其中有將近三分之一的當紅明星都是從外面嘉裕出來的,嘉裕在圈裡掌控着不少資源,說我們嘉裕撐起了c國娛樂圈的半邊天,一點也不爲過。”之後又剎不住嘴,開始跟路與濃細數都有哪些人,還說:“……但不管他們有多優秀,都同樣的是齊總捧起來的,對齊總十分感激。您可能還不知道,在您跟齊總結婚之前,有多少人使手段想往齊總牀上爬,我們幾個秘書專門被齊總傳喚過去處理這種事,看得都快?木了。”
路與濃聽着,忽然問了一句:“他結婚之後就沒有人想往他牀上爬了嗎?”
楊秘書說得正嗨,下意識就反駁了一句:“怎麼可能!”他說:“圈裡那些有權有勢的大佬,結婚的多了去了,有誰不愛偷腥啊?齊總雖然結婚了,但那些個男男女女——”
剛說到這裡,楊秘書的話就戛然而止。通過後視鏡,他看到了路與濃有些驚訝的臉,立即有些訕訕,連忙道:“我剛剛瞎說的……”
“你不用解釋什麼。”路與濃笑笑,“你也沒說錯什麼話,我只是有些驚奇而已,不過想想,他那樣優秀,有人仰慕他,是很正常的事。”
楊秘書仍舊心有惴惴,“您說得對……這很正常,可是齊總和其他人可不一樣,那些爬牀的就沒有成功的,您可千萬不要多想!齊總他是很愛您的!”
路與濃被他說得有些尷尬,怎麼齊靖州對她的感情,誰都知道嗎?
說話間已經到了嘉裕傳媒樓下了,楊秘書減速,問道:“您要進去看看嗎?”他看了看時間,“現在這個時候,齊總可能在開會,我可以先領您轉轉,估計等一會兒齊總就得閒了。”
路與濃卻搖頭,“他在忙,我就不去打擾了吧。”接着她說:“我想去看房子,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看房子?”楊秘書立即就愣住了,“您是想買房子?”
路與濃也不避諱:“對,我想買房子,不需要多大,到時候住的除了我,或許還有我媽。你如果知道哪裡適合的,能帶我去看看嗎?”她身上有一張卡,是簡司隨給她的,裡面有不少錢,簡司隨沒讓她用,說那是她外公留給她的,平時她用的都是簡司隨的錢。
現在知道了嶽盈書和路昊?的時,她哪還能不明白,那些錢根本就不是她外公留的,而是嶽盈書和路昊?離婚分得的,用來買房子綽綽有餘。
楊秘書有些爲難,他不知道路與濃想買房子是想幹什麼,齊靖州也沒跟他說過啊!難道路與濃是不想住在齊靖州那裡?那齊靖州知道嗎?他要是帶路與濃去買了房子,齊靖州會不會弄死他?
想了想,楊秘書還是不敢隨便做主,他故作爲難地道:“抱歉,我並不清楚,不過您可以讓齊總陪您去。”
路與濃笑容有些淡了。她知道楊秘書在想什麼,也沒讓他爲難,而是道:“不熟悉也沒關係,我剛剛在網上查了會兒,大概知道一些情況。”她說了一個地址,“我已經跟人聯繫過了,你送我過去就好。”
楊秘書驚住了,卻不敢再反駁,只好苦着臉將車往路與濃說的那地方開。一邊開車,他一邊分心摸出了手機,迅速單手打了一條短信息,發給了齊靖州。
嶽盈書哭夠了,紅腫着眼睛,終於回過神來,“買房子?濃濃,你要買房子幹什麼啊?”
路與濃直言道:“我想出去住。”
嶽盈書震驚地瞪大眼睛,“出去住?爲什麼?!我們現在住家裡不是挺好的嗎?你爲什麼要出去住?”
路與濃耐心地解釋:“媽。我現在還沒有答應齊靖州,以後也不會答應,我不想和他走得太近,讓他誤會。”
嶽盈書急了,想要訓誡一番,看見路與濃認真嚴肅的臉色,卻說不出那些話來,只吶吶地道:“我明白了,你就是還沒有原諒靖州,可是想出去住的話,去我們原來的家裡住不是很好嗎?那地方空着,又沒人住……”
“那裡現在是齊靖州的地方。”路與濃打斷她,那裡的確是她曾經的家,要是可以,她也想住在那裡,可是房子已經被路昊?賣了,是被齊靖州買回來的,那就屬於齊靖州,她都說了要和齊靖州保持距離,怎麼能再住在他的地盤上?
“濃濃,你這樣……”嶽盈書鎖着眉頭,極度不贊同,“靖州對你多好啊,你這樣不是傷他的心嗎?”
“我以後又沒打算和他在一起,這樣一直吊着,讓他以爲還有希望,就不是在傷他的心了嗎?”
嶽盈書啞口無言,她瞪着眼睛,想要辯駁,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來,急得臉都紅了。
前面的楊秘書已經徹底地垮下了臉來,他剛纔還心存僥倖,想着也許路與濃只是想買棟新房子放着看呢?誰知道她竟然還真的是想搬出去!
發出去的短信還沒有迴音,楊秘書是看過齊靖州的計劃表的,知道他現在肯定在開會。這個會議很重要,他手機多半是關機了,或者就像往常一樣,根本就放在辦公室裡沒帶到會議室去。
抱着一點微小的希望,楊秘書撥通了齊靖州的電話,心裡唸叨着一定要接啊!雖然他不能說什麼,但好歹這個電話能提醒齊靖州剛纔那條短信的存在。
……
齊靖州的確是在開會,他帶了手機,只是開了靜音模式,就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楊秘書的短信過來的時候,他正站着跟衆人講解ppt,那瞬間正好背對着衆人,也就沒看見手機亮了一下。其他人知道這次會議的重要性,也就沒提醒齊靖州。
於是等他回過身來,手機亮起的屏幕已經重新暗下去了。
直到楊秘書打了電話過來,又重新亮起。
齊靖州沒將手機放在辦公室,還特意放在面前,就是因爲怕路與濃那邊出什麼意外不能及時知道。一看見是楊秘書的電話,他立即停了講解,跟衆人說了聲“抱歉”,匆忙拿起手機走到外邊去了。
然而他剛將電話接通,楊秘書竟然就將電話給掛了,齊靖州正欲皺起眉頭,就看見了那條短信。盯着那兩行字看了半晌,他眼神變得暗沉,回覆道:“帶她去。”
而後又轉身回了會議室。
楊秘書得到齊靖州的準允,終於放了心。本來想帶着路與濃轉個圈拖延一下時間的,這下就老老實實地帶她過去了。
……
齊靖州出去不過一分鐘,再次回到會議室,心情明顯的變差了,講解時不復剛纔的耐心和詳細,語氣也冷厲了許多,嚇得一衆還未彙報過的下屬戰戰兢兢臉色緊繃,紛紛羨慕在這之前已經做完彙報的同事。
會議結束。齊靖州沒一句廢話,東西都沒收拾,就急匆匆走了,只留下孫秘書善後。
衆人面面相覷,都忍不住小聲討論齊靖州是遇到什麼事了。
孫秘書走得慢了,不幸地被拖住,“老孫,你知道不少內部消息吧?說說,齊總剛纔是怎麼了?”
孫秘書扶了扶眼鏡,“齊總剛纔怎麼了我不知道,但是我聽說,我們總裁夫人又回來了。”說完提着電腦就溜。
餘下的衆人大驚,面面相覷,“總裁夫人?老孫說的……是以前那個?那位不是……”隱晦地使了個眼色,“怎麼又回來了?”
有人小聲道:“當初不是沒找到……屍體嗎?齊總堅持不懈找了那麼久都沒一點影子,人還活着,不是很正常?”
“真幸運啊……”有人感嘆,“聽說當初可是連車子都炸成渣了,總裁夫人竟然還能活下來。”頓了頓,豔羨地嘆口氣,“不過,也只有這麼幸運的一個人,能得到齊總的全副身心,我在嘉裕這麼久,除了總裁夫人外,就沒見其他什麼人能這樣影響齊總的心情。”那男人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似乎多大的困難都沒法嚇到他,只除了遇到和路與濃有關的事。
有人幽幽地接道:“並且人家似乎還不太稀罕我們齊總……”
衆人的臉色一時都有些複雜。
……
路與濃看的房子離齊靖州的別墅很遠,特別的遠,幾乎是各在裡城的兩端。
楊秘書纔不相信這只是巧合,路與濃肯定是特意選的。
眼見着路與濃跟着人轉了一圈就露出了滿意的神情,楊秘書有些急了,怎麼能真讓路與濃成功買下這房子?於是他也跟着轉了一圈。然後在路與濃已經開始跟人談價錢的時候插進去,皺着眉頭跟那負責人說了一通缺點——有些真是缺點,有些就是故意找茬了。
他得拖延時間,等齊靖州過來。
楊秘書口才好,活的也能說成死的,那負責人跟他扯了沒兩句,就被說得啞口無言,好像他們的房子真是貧民窟似的。
路與濃哪能看不出楊秘書是故意的,她開口道:“這些都不是問題,我也看出來了,但就是我想要的。”
那負責人立即就喜笑顏開,不斷贊同路與濃有眼光。
楊秘書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故意勸道:“這房子也不是不好,但實在太不趁您的身份了,這地方離家裡遠,離我們嘉裕傳媒也遠,齊總肯定不會同意的。”
若單說“齊總”,那負責人或許不知道說的是誰,但是同時提起嘉裕傳媒,哪還能不知道說的是齊靖州!立即就暗自心驚,不由再次打量了路與濃一通,這人和齊靖州是什麼關係?
又聽楊秘書那語氣,齊靖州是不會贊同路與濃在這買房的,想着也是,他們這裡的房子雖然不差,但也不是齊靖州那種級別的人能夠瞧上的,要是齊靖州介入,他估計做不成這單生意。
一轉頭,恰好又對上了楊秘書警告的目光,更是斷了做這單生意的決心。
當下也不敢忽悠路與濃,卻也不好細說這房子隱藏的缺點,負責人有些委婉地道:“您要是有興趣,我們在海浪灣也有房子。比這邊寬敞,其他情況也好,要不您過去看看?”見路與濃微微皺起眉頭,他又立即懊悔地道:“哎喲,我忽然想起來了,這房子前邊已經有人來看過了,我一時竟然沒想起來……”
對上路與濃彷彿已經洞察一切的目光,負責人編不下去了,在一旁訕訕地笑。
從楊秘書擡出齊靖州開始,路與濃就知道他想幹什麼,現在見負責人這種反應,也不意外,只是有些生氣,淡淡說了一句,轉身就走。
楊秘書連忙苦着臉跟上,明目張膽地在路與濃面前耍手段,他也是很忐忑的好不好?
一切都是爲了他們齊總的幸福。
路與濃沉着臉,走得極快,然而還沒走出去,就撞到了一個人。
鼻子撞在對方堅硬的胸膛上,她立即就哼了一聲。
對方將她扶住,順勢摟在懷裡,“怎麼走路這麼不小心?摔倒了怎麼辦?”
擡頭一看,赫然就是齊靖州。
至於齊靖州爲什麼會在這裡,還用得着問?
她回頭狠狠瞪了楊秘書一眼,眼圈以爲鼻子撞疼了有些紅。
楊秘書訕訕地對齊靖州攤手。
旁邊百無聊賴的嶽盈書也亮起眼睛,欣喜地喊了一聲:“靖州!你怎麼過來了啊?楊秘書說你現在應該在開會,你不是應該很忙嗎?”
齊靖州說:“會議已經開完了,聽說濃濃要看房子,我過來陪她一起。”
路與濃一言不發將齊靖州推開。
“撞疼了?”齊靖州發現她帶着水汽的眸子,有些心疼。
看見他毫不作僞的擔憂和關切,路與濃不好意思對他發難,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他的觸碰,“沒事。”
“想買房子?”
“是。”路與濃有些緊張地握了握拳。
齊靖州沉默須臾。忽然笑道:“這事情怎麼不跟我說?這些你又不瞭解,問我不是更好嗎?我正好有幾個朋友是做這個的。”
路與濃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他不反對?
“走吧。”齊靖州牽着她的手,“過兩天選個時間,我親自帶你去看,想買什麼樣的都可以。”
說着帶着她就往外走。
“要跟我去公司看看嗎?”他問。
手被握得很緊,路與濃有些不自在,“不用了,我回去。”
“好,那我們先回家。”
路與濃有些意外地扭頭,“你不是還有工作嗎?”
齊靖州說:“回去做也一樣。”其他的他沒說,但路與濃哪能聽不明白,他是因爲她纔不回公司的。
有心想勸兩句,張了張嘴,卻又覺得,她和齊靖州又沒有什麼關係,他想做什麼決定。是他自己的事情,她不該管。
一路上路與濃都有些心不在焉,齊靖州能猜到她大概在想什麼,只說:“我稍後就和那幾位朋友聯繫,問問他們有沒有合適的房子。”
路與濃正欲開口,齊靖州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接通,卻是齊奶奶。
“靖州,聽說與濃回來了?”齊奶奶小心翼翼地問道,路與濃已經回來三天了,但是因爲前兩天一直沒現身,齊靖州又有意隱瞞消息,齊家那邊一直都不知道,直到今天路與濃出了門,才被人注意到。
掛掉電話,齊靖州跟路與濃說:“奶奶他們很想你,聽說你回來了,想讓你回去一起吃個飯,想去嗎?”他並沒有要強求的意思,路與濃也聽不出他到底想不想讓她去,似乎是她拒絕,他也可以向那邊回絕。
想了想,路與濃說:“去吧。”她不知道齊靖州說的齊奶奶想她,是真是假,但若是那位老人當真掛念她,她不去,倒是不妥。
齊靖州又問嶽盈書要不要一起去。
嶽盈書跟失了魂似的,之前看房的時候在發呆,這會兒還在發呆,路與濃跟齊靖州說了什麼她都不知道。聽齊靖州詢問,她有些茫然地擡眼,眼中蘊着淚。
路與濃說:“她情緒不太好,讓她回去吧。”嶽盈書這狀態實在不適合跟去。
知道嶽盈書爲什麼這樣,路與濃卻不想勸。她能感覺得到,和以前相比,嶽盈書的性格已經好了許多,但是仍舊是個不折不扣的聖母白蓮花,她不打算去糾正了,只等嶽盈書自己“成長”。
嶽盈書情緒不佳,對路與濃這安排也沒說什麼。
於是兩撥人分道揚鑣,楊秘書送嶽盈書回去,齊靖州親自開車,載着路與濃往齊家去。
……
齊奶奶聽齊靖州說路與濃答應過來,高興得放下電話就跑到門口等人。
“奶奶,您慢些。”景纖樂撐着乖巧的笑容,跟過去扶着人。
齊奶奶看了景纖樂一眼,眼神複雜地嘆了口氣,躊躇須臾,說道:“小樂啊,你對靖州什麼心思。我都知道。靖州和與濃的事情,我想你這些日子一定聽過一些,但知道得肯定不全面。”
自從路與濃“死”後,齊夫人就下了封口令,尤其是齊家這邊,傭人親戚,都不敢輕易提起路與濃,以前是爲了瞞着齊靖州,怕他聽見什麼、想起什麼,讓長達半年的治療功虧一簣,現在齊靖州又把路與濃找回來了,傭人們還是不太敢提。景纖樂這些日子一直在想法子打聽路與濃的事,齊奶奶都是知道的,景纖樂性格溫柔善解人意,和齊家這些傭人混得很好,自然就打聽到一些。
聽見齊奶奶的話,景纖樂笑容一僵。低下了頭。
齊奶奶拍拍她的手,望着遠處,“奶奶跟你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你不要多想。只是,我想跟你再說說一些事,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接着她開始將路與濃與齊靖州的過往,事無鉅細全說了個遍,最後道:“靖州有多喜歡與濃,我以前瞭解得不多,直到與濃離開,靖州以爲她死了,看見靖州的表現,我才……”她低嘆一聲,“現在我是明白了,可是靖州他媽媽還沒看明白,我知道她屬意你這個兒媳婦。但是靖州不願意,她又能怎麼辦呢?難道要悲劇再重演一次嗎?小樂啊,你阿姨那些話,你別聽,要是靖州喜歡,我也挺喜歡你的,但是靖州他就是不喜歡啊。”
景纖樂的臉已經白了,她顫抖着脣,說不出話來。齊奶奶這些話聽着溫和,可是是什麼意思,她不會遲鈍到聽不明白——齊奶奶屬意的孫媳婦是路與濃,齊夫人給她的承諾並不能算數。
“奶奶知道你難過,可是仔細說來,你和靖州也沒相處過,沒多少感情,現在抽身還不遲。你放心,就算不嫁給靖州,你也仍舊可以留在齊家,奶奶會收你做幹孫女,以後你就是齊家的人!”
這就是補償了。
景纖樂眼中含着淚,咬着脣沒說話。
齊夫人走了出來,恰好就聽見齊奶奶這些話,神色有些複雜。
她根本沒想到路與濃竟然還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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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路與濃不是不愧疚的,同齊奶奶一樣,也覺得是齊家欠了她,可是跟齊靖州的情況比起來,那點愧疚算什麼?她不會因爲那丁點愧疚,就將她兒子推入可能會毀滅的未來。
景纖樂多好啊,性格溫婉,又喜歡齊靖州,一定會對齊靖州百般順從,不會像路與濃一樣折騰出那麼多事情來。
而且讓路與濃回來,誰知道有一天齊靖州會不會想起什麼?或者就算不想起來,依照齊靖州對路與濃的感情,以及路與濃自身的性格,歷史極有可能再次重演,結果仍舊不會變——齊靖州的情況會復發。
齊夫人在心裡抱怨,這都是路與濃的問題,路與濃沒有出現的時候,那麼多年都過來了,齊靖州也沒出現過失控的情況!
她不允許一個一舉一動都牽繫着齊靖州神經的人陪在齊靖州身邊!
“你給靖杭和浩中打電話沒有?”齊奶奶回頭問,“與濃要回來吃飯,人怎麼能不來齊,只有我們幾個算什麼事?我記得靖杭和與濃的關係好像不錯?”她知道這件事,是因爲當初撞見齊靖州和齊靖杭打架,聽見他們的談話,知道是因爲路與濃。
想到這裡,齊奶奶有些猶疑,她記得那時候齊靖州似乎提過,說齊靖杭對路與濃的心思不單純。
那時候齊奶奶是不信的,但是現在她不得不謹慎,路與濃好不容易重新回到齊靖州身邊,怎麼能因爲其他事情再生波瀾?
齊夫人點頭說打過了,齊奶奶頷首,轉向不知在想什麼的景纖樂,“小樂啊,你還沒見過靖杭吧?就是靖州的二哥,說起來那孩子今年也三十好幾了,就是不結婚,可愁壞我了。要說我們家靖杭,有才有貌有家世,也是個頂優秀的人,現在就在軍區工作。”她誇道,“靖杭這年紀,做到他那個位置的,可不多。你阿姨已經給靖杭打過電話了,他今天會回來一起吃飯,到時候奶奶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齊夫人想說什麼,還沒張嘴,齊奶奶就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登時不敢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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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纖樂笑容有些牽強,“謝謝奶奶,我早就聽說靖州有個哥哥,一直都很想見見呢。”
正說着話,齊夫人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齊奶奶剛好看到屏幕,“是靖杭?”
齊夫人接通,聽見那邊問:“媽,剛纔我有事,是助理接的電話,您有什麼事嗎?”
齊夫人說:“有時間嗎?今天回來吃個飯。”
那邊想都沒想,就回道:“我這邊還有些事沒做完,今天恐怕不能回去了,改天再抽時間吧。”
齊奶奶年紀雖然大了,但是耳力非常好,站在齊夫人身邊,齊靖杭說了什麼,她都聽得一清二楚。聽見齊靖杭這樣說,立即就急了,開口就對着電話道:“怎麼又沒時間?你就那麼忙?每次都說沒時間!你自個兒好好想想,你這藉口用過幾次了!又有多久沒回來了!與濃回來了,今天要回來吃飯,你就說你回不回來吧!”
齊靖杭沉默了數秒,才說:“好,我今天回來。”
掛掉電話,齊夫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她剛纔打電話過去,接電話的是齊靖杭的助理,她本來想事情就這麼揭過了,她是通知過了,就當齊靖杭不回來——前頭那麼多次了,哪次齊靖杭不是找藉口推脫掉?她故意不提路與濃,就是不想讓齊靖杭回來。
她總覺得齊靖杭對路與濃有些不對勁,路與濃已經禍害了她一個兒子了,她不想將剩下的一個也搭進去。
“浩中你也通知過了?”齊奶奶忽然開口問道。
齊夫人回神,說:“通知過了。”
齊奶奶又問:“他答應要回來了嗎?”
齊夫人沒說話,她已經反應過來齊奶奶是什麼意思,肯定是剛纔看出她故意通知不到位,不想讓齊靖杭回來的事情了。
但齊浩中她的確通知到位了,齊浩中到現在都還沒有原諒她,她正愁找不到機會跟他相處,怎麼會浪費這麼好的時機?
“答應了。”她抿了抿脣。
約莫等了二十分鐘,齊靖州的車子出現在視野,齊奶奶露出一個笑容,“總算回來了。”
齊靖州將車開入車庫,帶着路與濃下了車,“家裡人不多,很好認的,現在爸和二哥大概還沒回來,待會兒你要認的就是三個人——爺爺、奶奶,還有媽。”
剛說着,腳步倏地就頓了一下。
齊靖州看見了什麼,路與濃自然知道。她看着遠處站在齊奶奶和齊夫人中間的年輕女人,“那是誰?”
分明不是質問,只是疑惑的詢問,但是齊靖州手心還是忍不住冒汗。
景纖樂的存在和他其實並沒有多大關係,一直都是齊夫人和景纖樂自己在折騰,他根本就沒承認過那女人,也明確拒絕過,但是這會兒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心虛,好像是他幹了什麼對不起路與濃的事一樣。
見他沒回答,路與濃笑了笑,說:“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你不想回答也沒關係。”
“怎麼可能沒關係。”齊靖州握着她手的手緊了緊,“我們是夫妻。”她怎麼可以不在乎有人想挖她牆腳。
齊靖州牽着路與濃走了過去。
謝謝大家投的鑽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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