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裡有一樣東西,是盈書給我的。”汪雅貝說,“和與濃有關,我想三少應該會有興趣。”
“哦?”齊靖州和路與濃不約而同地挑眉。
路與濃緊緊地皺起眉頭,嶽盈書給汪雅貝什麼了?
心裡煩躁得不行,剛纔還想去找人現在卻恨不得那個人不要再回來。快五十歲的人了,嶽盈書什麼時候才能學會辨別是非?
“三少不信?”汪雅貝說,“那我們還是找個時間見一面吧,我讓三少親眼看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嶽盈書手中並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齊靖州腦子一轉,就猜到了汪雅貝手中的籌碼是什麼。汪雅貝根本沒法威脅到他,但是稍作權衡,齊靖州還是沒有拒絕汪雅貝見面的提議。
嶽盈書藏不住事,她有什麼,齊靖州知道,路與濃自然也知道。汪雅貝說的和她有關的事,指的大概是簡司隨。
齊靖州根本沒有答應汪雅貝的必要。
從齊靖州懷裡掙脫出來,路與濃說:“你想知道什麼,問我就好,我知道的總比她要多,你何必要繞個彎子去找她?”
齊靖州聞言,目光深沉地望了她幾秒,然後開口問道:“那我想知道你和簡司隨之間的所有,你肯告訴我嗎?”
路與濃睫毛一顫,猛然擡眼,沒料到他會這麼直白。幾度張口,喉嚨裡才發出聲音:“你能拿什麼來換?就算去問汪雅貝,你也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吧?”
“你想讓我用什麼換?”齊靖州問她。
想讓他用什麼換?她想要的,林阿漫手裡的方子,或者離開,齊靖州一樣也不能滿足她。
“你去吧,去問汪雅貝。”路與濃望了望依舊熟睡的路雲羅,下牀離開,“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
齊靖州望着她離開,沒有阻攔。剛纔他還想着要怎麼折騰路昊麟和汪雅貝母女,以討她歡心。提起簡司隨,他高漲的熱情就這麼生生消減了下來——她的反應,無疑是在告訴他,在她心裡,和簡司隨比起來,他什麼都不算。
胸口悶得厲害。
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站立,齊靖州摸出一支菸,還未點燃,突然想起牀上的路雲羅,又將煙放了回去。
……
和汪雅貝的見面,齊靖州不想讓路與濃想德太多,本來想帶她一起去的,路與濃卻說:“我要在家裡看着雲羅,你自己去吧,反正也沒我什麼事。”
齊靖州只得自己去了,臨走前悄悄囑咐周樑,要好好看着她。
見到齊靖州,汪雅貝並沒有直接提電話裡說到的東西,她先道:“孩子沒事了吧?那天君君真不是故意的。只是與濃情緒太過激動,沒法跟她說清楚,她現在肯定誤會了。”
和路與濃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忽然又恢復了原樣,齊靖州心情不太好,對汪雅貝的小心思也懶得拐彎抹角地應付,直接道:“我今天爲什麼會坐在這裡,你應該是知道的。”他望了望腕錶,“時間寶貴,希望汪女士能夠好好把握。”
汪雅貝嫺雅的笑容微微一僵,看出齊靖州是真的不願意聽廢話,她從包裡拿出了一張照片,放到了齊靖州面前。
齊靖州一看,就不由自主皺起了眉頭——和他猜想的一樣,這是簡司隨的照片,就是不知道汪雅貝知道多少了。
“不知道這個人,三少認不認識?”
齊靖州微微挑了挑眉,他還以爲是嶽盈書賭氣,主動將事情告訴了汪雅貝,現在看來,汪雅貝明顯並不知道他已經知道簡司隨的存在了。她之所以能拿到這照片,恐怕是誤打誤撞從嶽盈書那裡誆來的。
齊靖州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說:“你知道什麼,都跟我說說。”
汪雅貝聞言,稍稍多了些底氣,她先是說:“我在路家十幾年了,幾乎是看着與濃長大的,她的事情我知道得比她母親還清楚。”然後才道:“三少是商人。應該知道……”
“先說說你要什麼。”齊靖州不甚耐煩地打斷道。
汪雅貝一哽,直截了當地道:“希望三少能夠出手,救一救路家的公司。”頓了頓,她帶着些許試探意味道:“或許,還可以說成——請三少放過路家。”顯然是已經察覺到,路家公司落到這個田地,和齊靖州有着莫大的關係。
齊靖州點着煙,卻並不抽。他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沉思了一會兒,才道:“我得先看看這場交易值不值得。”
汪雅貝自信一笑,說故事一樣,將她所知道的路與濃和簡司隨的過往,娓娓道來。她從嶽盈書那裡知道,路雲羅根本不是齊靖州的孩子。而是那個簡司隨的。不管齊靖州愛不愛路與濃,只要是個男人,哪個能容忍自己的妻子給自己戴綠帽子,還給其他男人生了孩子?
汪雅貝期盼着對面那男人流露出憤怒的情緒來,然而讓她不安又失望的是,直到她說完,齊靖州臉色都沒有一點變化。
“三少……”
“說完了?”齊靖州有些失望,汪雅貝說的,還不如當初米老師告訴他的多。今天這次會面,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獲,於是本來就不甚美麗的心情更加不好。
直接站起身來,齊靖州說:“很遺憾,你的消息於我而言,一文不值。”
見他這就要走,汪雅貝急了,連忙站起身來,“……三少!”
齊靖州腳步都沒停一下,然而還沒等他出門,路昊麟先出現在了包間門口。他臉色比上次見面更加憔悴,眼中滿是疲憊、不甘和不解,他問道:“我可以不求齊總幫忙,但是請齊總告知,爲什麼要對路家這樣狠?!我女兒現在可是你的妻子!”
“正是因爲你女兒是我妻子。”齊靖州說,“所以我想爲她出出氣。”
“爲什麼?!”路昊麟目眥欲裂,“我是她親爹!養了她二十多年!她就這樣回報我嗎?!她是不是非得看着我死,才能解氣?!”
知道他是將該顧起背的賬都算在了路與濃身上,這也沒什麼,齊靖州本來不想管,可是念頭一轉,他還是說:“濃濃沒有做什麼,儘管對你這個父親很失望,但她從來沒有過報復的行爲。倒是路先生,我一直很懷疑,你是不是濃濃的父親。”
說完,齊靖州邁步離開。
路昊麟站在原地,怔怔失神。
同樣的意思,路與濃也跟他表達過,他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這些話在齊靖州說來,卻彷彿有千斤重,字字都像錘子一樣狠狠砸在他心上,讓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他忽然想起,路與濃也問過他,到底是不是她的父親?爲什麼什麼都要偏袒路君君?爲什麼從來不問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只聽信別人的一面之詞就定了她的罪?
“不是濃濃……不是濃濃……我就知道不可能是濃濃!我是她爸爸,她肯定還念着我的,不會對我這麼絕情的,是我對不起她……”
“昊麟哥。”汪雅貝抓住了他胳膊,他這隱約有些癲狂的狀態,讓她有些擔憂,從他口中吐出的話,也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那麼多年了,也沒聽他說過一句悔改的話,這時候再說自己錯了,有什麼用?她女兒又算什麼?想寶貝的時候寶貝着,不想搭理了就扔開?
路昊麟抹了一把臉,“齊靖州說這次的事情和濃濃沒關係。就肯定和濃濃沒關係,我們直接去找那個顧起!”
……
才分開半天不到,齊靖州就開始想念家裡那個人,迫不及待想要看見她,想要擁抱她。
在回家的路上,無意間將視線投向車外,正好看見一家雅緻的小店,裡面擺滿了盛放的花。
齊靖州將車停了下來,進店挑選了許久,選了一捧嬌豔的玫瑰。
她應該會喜歡的吧?
他難得有些忐忑地想。
……
齊靖州不在家,路與濃整個人都鮮活了過來。她待在兒童室,帶着已經恢復過來的路雲羅練習走路。
她對那個叫周樑的醫生印象並不怎麼好——在醫院時他的警告她還記得清清楚楚,他說讓她離齊靖州遠點,不要妨礙齊靖州和林阿漫發展。 шшш● тt kдn● C○
就是不知道這個周樑知不知道齊靖州和林阿漫真實的關係。
“需要我幫忙嗎?”周樑沒有敲門。直接推開兒童室的門走了進來。
路與濃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她發現,從齊靖州離開,這個周樑就有意無意找機會接近她,他想幹什麼?
“你是不是在想,我總是靠近你,是想幹什麼?”周樑直接在路與濃對面盤腿坐下,一開口就說中了路與濃心中所想。
路與濃動作頓了一下,而後將被周樑招着,正往周樑那邊爬的路雲羅給抱回來,纔開口道:“我的確是這麼想的,但是我不想問你。”
周樑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聞言挑眉,“爲什麼?我能直接告訴你的答案,難道你非要自己去想。”
“只是不想和你說話而已。”路與濃說完這句話,就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回了路雲羅身上,當真再也不跟周樑說一句話。
周樑自說自話好一會兒,見路與濃當真不搭理,他忽然說:“林阿漫現在在我那裡。”
路與濃擡頭望了他一眼。
周樑滿意地笑笑,說:“你的孩子沒了,你也知道是誰做的,但是齊哥他只是將林阿漫趕出去,並沒有爲你出氣,是嗎?”
路與濃輕輕抿着脣,沒有說話,重新低下頭去逗路雲羅。
周樑眼中閃過晦暗的光,他說:“雖然我不知道齊哥爲什麼要在你身上花費這麼多時間精力,但是我可以確定,他對你纔不是什麼愛情,他最後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周樑這是什麼意思?是說她根本不能和林阿漫比嗎?
路與濃冷冷地望着他,“我也沒說過最後要和他在一起。”看見周樑露出愕然的神色,她語氣淡淡地說:“周醫生,請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待在我的視線,我會覺得——”對面男人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彷彿已經預知到她將要出口的話是什麼。路與濃笑了笑,將要脫口而出的兩個字在舌尖轉了一圈,改了個稍微委婉一些的說法:“不適。”
但是這兩個字在醫生聽來,幾乎和“噁心”沒什麼區別了。
周樑猛地站起身來,還沒等他做什麼,兒童室的門忽然被人踹開。
不約而同望過去,路與濃看見門口站了一個人,他手裡抱着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玫瑰,微微潮紅的臉上掛着笑容,眼底閃爍着星光。他將玫瑰朝她遞出來,說:“親愛的,我回來了。”
“席緒寧?!”周樑錯愕,“你怎麼會來這裡?”
席緒寧壓根不理他,視線全分給了路與濃。見路與濃呆愣住不動,他說:“我是好不容易纔重新見到你——一下飛機我就迫不及待衝過來了,你不開心嗎?”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路與濃還沒完全回神。
席緒寧說:“齊奶奶送我過來的啊,我跟她說我和你是好朋友,我惹你生氣了,但是你不願意見我,她就直接把我送進來了——保鏢根本沒攔我。”
他走近,無視了周樑。單膝跪在地上,與她平視,將玫瑰送到她面前,“送給你的,我猜你會喜歡。上次是我不對,原諒我好不好?”
他的眼神十分真誠,儘管想起他聽顧起的話,將她帶到路君君的婚禮上,導致她差點發生意外,路與濃也沒法再生氣——哪怕她根本不願意接受他當初道歉的理由。
有些遲疑地伸出手去,將玫瑰接過,路與濃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說:“謝謝。”
席緒寧眼眸亮得耀眼,“你不生我的氣了吧?”
路與濃沒有點頭,卻又笑了一下。席緒寧一激動,傾身上前就要擁抱她,被周樑一把提住領子,“不要太過分!他現在是齊哥的人!席緒寧我跟你說——”
“閉嘴!”一把將周樑的手掀開,席緒寧眼中光芒一閃,忽然將路與濃拉了起來,然後擡腳就往外面跑。
“席緒寧!你做什麼?!”路與濃一驚,想要掙脫手。席緒寧回頭,眼中滿是乞求,“和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路與濃還沒回答,席緒寧已經拉着她繼續狂奔。
周樑在身後大喊,想要追上來,忽然聽路雲羅嘶聲裂肺地哭了起來,只得又轉身去看孩子。
路與濃也聽見路雲羅的哭聲。想要回去,席緒寧頭也不回地說:“周樑不是還在那裡嗎?他還是醫生,孩子不會出事的。你就跟我走,好嗎?”
話裡還在問她,卻沒給她任何選擇的餘地。
被席緒寧拉到車上時,路與濃還沒放棄回去的想法,在她想要拉開車門下車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席緒寧與剛纔完全不同的落寞嗓音:“今天是我生日。”
路與濃的動作一頓。
席緒寧說:“我的工作還沒做完,我是偷偷跑回來的——因爲想見你。”
路與濃的心顫了一下,這些情話,齊靖州有沒有跟她說過?她想了想,腦子裡空白一片,根本想不起來——但是席緒寧是說過的,她還記得。
“孩子有周樑看着,真的不會有事,你爲什麼不願意陪我去呢?”他的聲音有些悶。
忽然想起路錦時鄭重地警告過她,不要和席緒寧走得太近。路與濃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能說得出來。
“你還有什麼顧忌呢?又不必在乎齊靖州的想法,還是你覺得……我名聲不好,你不想跟我混在一起?”
路與濃有些不自在地牽了牽脣,終是道:“不是這樣……”
“那你陪我去吧。”
“……好。”
路與濃很豁達地想,名聲這種東西,對她有什麼用?
……
齊靖州抱着那捧火一樣熱烈的玫瑰,有些緊張地回到家裡。
沒在下面看見路與濃的身影,他擡腳就往樓上兒童室走。在兒童室門外就聽見路雲羅的哭聲,他想她果然在這裡。
擡手想推門,卻又遲疑着不敢推。
這還是他頭一次送她花。
在門外站了有一會兒,終於做好了心理建設。齊靖州佯裝鎮定,將門推開,卻只看見裡面周樑有些狼狽地將孩子抱在懷裡。
路與濃不在。
地上還躺着一捧和他手中一模一樣的花。
“……齊哥?”周樑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呢?”齊靖州皺着眉,盯着地上的花。
張了張嘴,周樑將腦袋垂下去,纔有勇氣小聲開口:“那個……席緒寧來了,她跟席緒寧走了。”
於是地上的花哪來的,還需要解釋嗎?
齊靖州向來不愛將憤怒擺出來,然而在聽見周樑的話之後,他還是沒能忍住,猛然握緊了拳頭。在怒氣瀕臨爆發的時候,怕嚇着路雲羅,他急忙轉身離開,在經過垃圾桶的時候,毫不猶豫將手中的花扔了進去。之前手中輕輕撫摸着的一朵,被他那一握拳,弄得破敗得不成樣子,扔的時候也沒能扔進垃圾桶,而是被扯出來,落在了地板上。
周樑懷抱着嚎啕大哭的路雲羅,久久沒有動一下,只覺得剛纔那一瞬間冷到了骨髓裡,讓他好一會兒都緩不過來。
……
路與濃被席緒寧帶着去了一個小型的演出廳。
演出廳不大,已經裝了百十來個人,顯得熱鬧又莫名溫馨。
席緒寧直接將路與濃拉到後臺,又從後臺直接上了舞臺,於是等路與濃停下來,終於可以踹口氣的時候。發現她已經面對着一百多個一臉茫然的觀衆。
她轉了轉腦袋,看見左邊掛着橫幅,似乎是席緒寧的粉絲寫的,祝他生日快樂。
席緒寧湊近,帶着笑容在她耳邊低語,“粉絲和朋友爲我辦的生日會,每年都有一次,我很喜歡,我想帶你來讓他們認識一下,開心嗎?”
路與濃的心情和“開心”一點搭不上邊,她受到了驚嚇。
席緒寧旁若無人的親暱舉動,讓突然安靜下來的觀衆臺上忽然爆發出尖叫聲,有人大聲問道:“寧寧,她是誰啊?”
路與濃下意識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意外地發現那並不是什麼粉絲,她認出來,那個女人是娛樂圈裡一個當紅影星。沒想到和席緒寧的關係竟然不錯。
路與濃又往旁邊看去,發現前面竟然坐着不少圈中名人。她這個不怎麼關注娛樂圈的人,甚至還認出兩個是娛樂圈中的知名導演。只有坐後面的那些她不認識,應該都是席緒寧的粉絲。
路與濃表情更愣了。
席緒寧一看她,就被她的表情給逗樂了,他笑着,肆無忌憚地牽住她手舉起來,跟下面的人介紹說:“她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人——”
心裡最重要的人。
路與濃聽見這句話,腦子裡轟然一響,有些茫然,有些無措,席緒寧後面說了什麼,她全都聽不見了。等她回過神來,已經是席緒寧問她:“你就站在旁邊,看着我爲你表演,好嗎?”
然後她被席緒寧拉到舞臺邊上,那裡有一個特殊位置,顯然是提前留好的。路與濃被席緒寧扶着肩膀,在那位置上坐下了。
她怔怔地看着舞臺中央席緒寧的身影,看着他和臺下的觀衆互相調侃互相祝福,一時間竟然什麼都聽不清,只知道那一切正在發生——就在她眼前。
席緒寧說完,就下了舞臺。他站在臺下,笑望着她,眼中浮動着細碎的光。
席緒寧的那些明星朋友顯然是準備了節目的,他們一個接一個在並不寬敞的舞臺上表演。間或笑着望她一眼,眼中的好奇和調侃太過明顯,路與濃想裝作看不明白都不行。
最後的表演者是席緒寧,他站上來,就沒有看向臺下,目光專注地落在她身上。他問她:“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路與濃還沒出聲,臺下已經響起熱烈的迴應。
舞臺另一邊放着鋼琴,席緒寧彈琴時根本不看琴鍵,他直直望着路與濃,眼中是化不開的癡迷。路與濃被他歌聲裡的癡纏和些許莫名的瘋狂驚嚇到,不由自主掐了掐手心。
就算不愛聽歌,路與濃也知道,席緒寧唱的歌曲用於表白。
她忽然覺得心跳劇烈得不正常。
下面的人喊出慫恿的話,席緒寧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將她拉起,說:“他們要我親你啊,你說怎麼辦?”
手被他微涼的大手包裹住,路與濃身體顫了一下,下意識要退開,卻忽然被抱住,席緒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說:“我想吻你。”
“別……別這樣……”路與濃這才感到驚慌,剛想掙扎,一聲巨響忽然在演出廳中響起——
“砰——”還伴隨着玻璃碎裂的清響。
“啊——”尖叫聲接踵而來。
竟然是舞臺頂上一盞做裝飾用的吊燈忽然掉了下來!
路與濃被席緒寧護着疾速後退,才倖免於難,沒有被砸中。
臺下坐在前面的一些人受到了波及,被飛濺的燈的碎片割傷皮膚。但好在都傷得不重。等看明白是怎麼回事,漸漸地都鎮定下來。
“緒寧,你們沒事吧?!”
席緒寧沒有回答,他維持着將路與濃護在懷裡的姿勢,緊緊將她抱着,一點要鬆開的意思都沒有。
路與濃的視線和他落在同一處——演出廳正門門口。
那裡站着一個人。
“不想鬆開?或者……我再讓你們嘗試一下驚心動魄的滋味?”說着,手中的槍微微偏移,指向了路與濃和席緒寧頭頂另一盞吊燈。
路與濃從來沒有看見齊靖州這個模樣。他挺拔的身影站在門口,因爲逆光而看不清面部表情,但她能看見,他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舉着槍,一副閒適的姿態,好像正在做的。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認出了槍,人羣中有人尖叫出來,拔腳就要往側門跑,卻忽然傳來幾聲巨響,竟然是幾道門被人忽然拉開又瞬間關上了!
數十?衣保鏢守在門邊,面色冷峻一動不動,沒人敢湊上去。
有人拿出哆哆嗦嗦地想要報警,卻發現沒了信號。
緊接着演出廳裡的燈亮了起來,照亮了門口舉着槍的人俊美的臉龐。
前面幾個明星中有人認出齊靖州,錯愕驚叫:“齊……齊總?!”
齊靖州沒分別別人一絲目光,他注視着臺上仍舊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說:“我給你們三秒鐘時間。”
席緒寧彷彿存了必死的決心,仍舊死死地抱着路與濃,望向齊靖州的目光中不僅沒有一絲懼怕,還流露出毫不遮掩的挑釁。
路與濃推了推他,席緒寧卻一把捉住她手,說:“我不想推開你,可以嗎?”
路與濃的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她不知道那是因爲恐懼還是興奮。
臺上兩人的互動,讓齊靖州眸光又沉了幾分,他開始倒數。
三聲很快就要數完,席緒寧當真不願意推開她,在齊靖州那聲“一”快要出口的時候,路與濃連忙大喊:“等等!”她出聲的同時用盡全身力氣,將自己從席緒寧懷抱裡掙脫出來。
齊靖州沒有扣下扳機,嘴角忽然微微勾起,其中意味不知道是愉悅還是嘲諷。
席緒寧的眼中滿是失望與難過,路與濃一眼都不敢看。她向後退了兩步,又離席緒寧更遠了一些。
齊靖州說:“下來。”他向她伸出手。
路與濃慌忙下臺,忐忑不安地,在各異的目光裡,一步一步往齊靖州那裡走。
身後席緒寧忽然喊她:“濃濃……”他的聲音很輕,但在圍觀者誰都不敢說話的演出廳裡,清晰得不像話。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在喊出她名字後,再也發不了聲。
路與濃走到齊靖州面前,垂着腦袋,不敢擡起。
齊靖州用手中的槍勾起她下巴,問她:“你說,我是你的誰?”
路與濃淚眼朦朧,想要別開腦袋,卻被他忽然捏住下巴,力道大得彷彿要將她骨頭捏碎,“不想說?”
“你是……”路與濃流下一行眼淚,“我的丈夫。”
她第一次,這樣害怕這個男人。
“大聲點!”齊靖州忽然喝道。
路與濃咬了咬脣,指甲緊扣住掌心,稍稍提高聲音說:“我的丈夫。”
齊靖州並不是很滿意,但是他沒有繼續執着這個問題,他說:“我還以爲你是忘了我纔是你男人,所以纔會丟下自己的孩子,跟着其他男人跑。”
周遭鵪鶉一樣縮着腦袋看戲的人,恨不得捂住耳朵,卻又忍不住爲聽到的話語而興奮。這可比電視劇精彩多了,要是沒有門邊守着的明顯配了槍的保鏢威脅着生命,那就更好了。
將槍收起,齊靖州將路與濃攔腰抱起,轉身就走。
從路與濃下來後,他就壓根沒給席緒寧一個眼神。
齊靖州走後,那些保鏢並沒有立刻撤走。一箇中年男人從齊靖州離開的正門出現,對演出廳中鬆了一口氣的衆人說:“今天發生的事,衷心希望各位不要散播出去——就當爲了自己和家人着想。”這威脅一點都不委婉,中年男人的意思——不管是三人的糾葛還是齊靖州明目張膽的持槍,要是有人敢向外透露消息,都必須接受懲罰。
懲罰是什麼?
這裡這麼多人,齊靖州都敢明目張膽地來,自然是有足夠的自信和倚仗,誰敢去試探這懲罰是什麼?
……
齊靖州將路與濃帶回別墅,就直接放到了牀上。他站在牀邊,俯視着她,一邊解開自己的扣子和領帶,一邊問她:“你想好要怎麼滅掉我的火氣了嗎?”
路與濃擡起滿是淚痕的臉,有些害怕地往後縮了縮,卻仍是道:“我沒有錯——你只是頂着我丈夫的名頭,我從來沒承認你是我的男人!我不會再和你繼續這樁婚姻了!”
“又要提離婚?”齊靖州低沉一笑,“我有說過要同意嗎?只要我不鬆口,你就根本沒法離開,你信嗎?”
沒等路與濃迴應,他已經壓了上來。
撞進他眼眸,看見其中隱約的紅色,以及瀕臨爆發的怒焰,路與濃先是僵住了身體,繼而開始狠狠地掙扎,“放開我——你放開我!”這次恐懼開始滲入骨髓,她隱約能夠預料到,這次的歡愛不會同於以往任何一次。
她甚至有種錯覺——他想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