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靖州一下午都心不在焉,工作效率創了新低,讓進來彙報的幾個秘書都忍不住側目。
四個秘書從總裁辦公室出來,悄悄聚在一處,“齊總這是怎麼了?我之前進去他在看那份文件,這次進去看的還是那份文件!不太對勁啊,難道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了?”
“別亂說!”蔣秘書一拍孫秘書的腦袋,“要是齊總家裡的事,我們怎麼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收到?這多半是齊總自己的事。”
“什麼事能讓齊總這麼在意?”吳秘書推了推眼鏡,“難道是因爲林小姐?可是林小姐不是被周醫生照料得很好嗎?”
“聽說林小姐這幾天一直鬧着要見齊總,一點以前的高冷範都沒了,可能是失去了,終於知道要珍惜……”
“既然林小姐都這麼主動了,齊總沒道理這麼心不在焉啊,難道爲的其實是網上那視頻?可是齊總是什麼人啊。怎麼可能將這種小事放在眼裡?”
“也不算小事吧?這次事件的背後推手並不止陳達一個人,還有不少齊總他父親的政敵。那些老傢伙抓到一點小把柄都忍不住化身瘋狗,這次的事情恐怕是不太好辦……”
“別這麼悲觀,也不看看我們公司是幹什麼的!這種事情遇見得還少?我們公關團隊王牌的名聲是撿來的?”
猜了半晌,三人發現楊秘書從頭到尾沒說話。“嘿,老楊,你怎麼不說話?就沒有什麼消息要分享?”
“你們這些愚蠢的凡人。”楊秘書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既然提了林小姐,爲什麼就不能猜一下路小姐?”說完,將眼鏡往鼻樑上一架,悠悠然走了。
……
到了五點,路與濃還沒出現,孫秘書進來問:“齊總,您今天想吃些什麼?”他已經拿着準備點餐。
齊靖州想。要不再等等吧,或許她只是有事耽擱了,並不是不來,於是他說:“不用管我。”
一個小時後,齊靖州從文件堆裡擡起頭。一看腕錶,已經六點了。孫秘書又小心翼翼地探着腦袋問:“齊總,您還不餓嗎?現在要不要……”
齊靖州往椅子上一靠,揉了揉眉心,正要開口,電話忽然響起,是前臺打來的,“齊總,總裁夫人來了。”
齊靖州握着電話的手微微一緊,嘴角忍不住揚起一個弧度。將電話放下,他直接站起身來就大步往外走。孫秘書一看,就知道不用自己操心了。雖然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電話裡又說了什麼,但是光看着齊靖州那副高興樣,哪還用得着擔心他會虐待自己的胃?
路與濃提着食盒,剛出電梯,就被齊靖州一把扯進了懷裡。
“啊——你……放開我!”她摔倒在他的懷抱,差點就將手中的食盒摔在了地上。
“你讓我等了很久。”絲毫不顧忌是否嚇到過往的員工,齊靖州蹭了蹭路與濃的發頂,拉着她直接進了辦公室。
“給我帶了飯?”經歷失望之後得來的光明。總是讓人覺得格外珍貴。齊靖州就是這樣,若是五點鐘的時候路與濃出現在他面前,他儘管會高興,卻不至於這麼情緒外露。
他這態度弄得路與濃有些摸不準,網上都已經鬧成那樣了。他難道就不恨她怨她嗎?爲什麼還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將食盒放到桌子上,路與濃態度略顯冷淡地應了一聲。
齊靖州也不在意,他一邊將食盒打開,一邊問:“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
食盒一打開,齊靖州就愣了一下,“你這飯是在哪裡買的?”
路與濃坐在沙發上,神色有些緊張又有些僵硬,“路邊隨便買的,如果不喜歡就算了,讓你的秘書重新給你訂。”
本來只是覺得菜的賣相有點不像飯店裡的,路與濃的反應卻有些異常。再仔細一看,齊靖州就發現餐盒有些熟悉,好像是之前劉嫂買在家裡備用的,只是很少拿出來用。
她無疑說了謊,飯菜是從家裡帶的。再聯繫她的反應,齊靖州可不認爲,這會是家裡傭人做的。
背對着路與濃,齊靖州忍不住微微揚起嘴角,他說:“不,我很喜歡。所以才問你,想要下次自己去買。”
路與濃悄然鬆了一口氣,語氣冷淡地說:“來得有些急,隨便找了家小飯店就進去了,記不得是哪家了。”
齊靖州說:“沒關係,待會兒我們回去的時候慢慢地找一遍,總能找到的。”
路與濃不說話了,她心裡的緊張一點都沒有緩解——齊靖州的態度實在是太古怪了,就好像……他根本不知道視頻的事情是她搞出來的一樣。
“錦時只有小半年就要高考了吧?”齊靖州關切地問道,“路家最近不太平靜。他成績有沒有受到影響?”
他這樣問是什麼意思?是試探?還是他真的沒派人跟蹤她,以爲她真去給路錦時開家長會了?
路與濃摸不準,手心滲出一層薄汗。
“錦時很少回家,”她說,“那些事情也影響不到他。”
“哦?是嗎?可我怎麼聽說他最近一次模擬考名次降到了第二名?”齊靖州好像只是單純的疑惑。
路與濃的心一緊,強笑道:“你不是很忙嗎?哪裡聽來的這些話?”
“今天中午遇到一個合作伙伴,他家孩子好像就在裡城一中,聽說這次考了第一,原來的第一落到第二去了。”
這樣試探有什麼意思?耍着她玩很有意思嗎?想說什麼直接說不好嗎?反正他手中肯定已經掌握了證據,她根本就沒有辯解的機會!她也根本沒想過要辯解什麼。只要他問,她肯定承認!
路與濃臉色微白,她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齊靖州忽然語氣淡淡地說:“我好像記錯了,他家孩子在二中,不在一中。”
路與濃胸腔裡那顆心臟忽上忽下,臉色也是陣青陣白,她緊緊捏着拳頭,“齊先生——”
“濃濃。”齊靖州的聲音幾乎和路與濃同時響起。完全蓋過了她那聲疏離的稱呼,他也好像沒有聽到一樣,擡頭對她笑得溫柔,“你要一直陪着我直到我下班,會很無聊。給你解悶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就在休息室裡,你自己去拿,好嗎?”
一直陪着他直到他下班?路與濃正想拒絕,他似乎看穿了她想說什麼,搶在她之前說道:“畢竟你還要跟我一起去認認這飯菜是在哪家買的——我是真的很喜歡。”他直直望着她的眼睛,語氣那樣真摯。
路與濃瞥向那食盒,那是她在廚房裡翻了好半天才翻出來的東西,避過外面放着的食盒沒有用,就是不想被他認出來。今天只是莫名被他電話裡的溫柔聲音所蠱惑。衝動之下進了廚房,花了兩個多小時燉了湯,又拾起廚藝親手做了兩個菜。她也清楚自己的廚藝還沒好到可以和酒店廚師一拼的地步,他卻一連說了兩次喜歡,難道是看出什麼來了?
路與濃進了休息室。看到了上次見過的玩偶和ipad,旁邊還多了幾樣東西,學校裡的小女生或許會很喜歡,但是一點不對她胃口。她剛進裡面沒幾分鐘,就聽外面齊靖州接通了一個電話。
不知道是誰打來的。說了什麼她也聽不見,就聽見他聲音冷淡地說:“……不會是那孩子做的,我是他姐夫,他沒有要針對我的原因……我今晚會回來,但是現在還有很多工作必須要做完……”
姐夫?提到的是路錦時?路與濃已經能猜到。電話大概是齊家那邊打來的,說的或許就是網上正在鬧的事。可是怎麼就和路錦時扯上關係了?他們查到了什麼?
猶豫了下,路與濃還是走出了休息室。齊靖州已經掛掉了電話,她幾度張口,終於出聲:“出了什麼事了嗎?”觀察到現在,她發現齊靖州似乎是真的不確定那事情是她做的,那她就當作和她沒關係好了。
齊靖州回頭,“沒事。”他吃飯速度很快,好像在爭取時間。路與濃出來之前,他已經將文件重新搬到了面前,聽見路與濃聲音,他卻又將那東西給推到了一邊,好像一點也不急。他朝路與濃伸出雙手,“過來,讓我抱抱。”
路與濃不動。
齊靖州卻彷彿沒有察覺到她的冷淡,他徑自站起身來,一把將路與濃拉進懷裡,然後兩個人一起摔進沙發裡。
他笑着說:“你不願意靠近我,我就只能主動一些了。”
望着他那雙裝着她身影的眼睛,路與濃沉?着,沒有反抗。
他說:“濃濃越來越乖了。”說着就低頭去吻她的脣,“放心,爺爺他們只是誤會了一些事,和你弟弟沒什麼關係,我不會讓他受到牽連。”
緊緊地將她禁錮在身下,彷彿要將她揉進身體裡,她的溫順讓他感到開心——儘管他察覺到她態度的真正軟化,是在他保證過不會牽連路錦時之後。
卻在這時,紙盒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齊靖州動作一頓,他循聲望去,看清是什麼東西之後,神色漸漸地冷了下來。
路與濃察覺不對,下意識去摸自己的口袋,發現裡面的東西已經不見了——顯然掉到地上的是她的東西。
避孕藥。
她驚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