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杏花又否定了自己,人家可是一村之長啊,大小也算是個幹部嘛,怎麼可能做出那麼卑鄙下流的事情來呢?
再說了,他也用不着冒那麼大的風險呀!主動往他身上貼的女人多了去了,等着盼着的想跟他那個啥。
看上去他也不是個隨隨便便的男人,對於女人來說,還是有所選擇的,甚至還挑肥揀瘦,看不上眼的,連心思都不動,更不用說親密接觸了。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連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都不放過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杏花找來了食鹽,用開水稀釋了,然後沖洗起來,裡裡外外,一絲不苟。
正洗着,突然聽到門外有人在喊她。
趕忙停下來,側耳細聽,是棗妮的聲音。
杏花答應一聲,隨手把盆推到了牀底,來不及擦拭,帶着滿腿的水,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出來開了門。
“幹嘛呢你?大白天價關着個門,鬼鬼祟祟的!”棗妮站在門外,不懷好意地打量着杏花。
杏花臉上微微泛紅,說:“鬼你個頭啊!不是被你折騰的一宿沒睡好嗎?這不正在補覺嘛。”
“拉倒吧你,睡覺怎麼還會有水聲?”
“啥水聲?”
“嘩啦嘩啦的,不是水聲是啥?”
“你渾身哪兒也不好使,就數耳朵靈,人家不就是洗了洗身子嘛,都好多天沒洗澡了,不洗洗睡不着。”
“是不是想挨炮了?流口水了吧?”
“去你的吧,你以爲都像你呀。”杏花邊說着,邊往後退後了一步,說,“你叉在外頭幹嘛呀?還不進屋來。”
“屋裡不會有野男人吧?”
“死棗妮,你以爲我像你呀,整天放臊,招惹男人。你進來找吧,找不出來,看我不禍害了你!”
棗妮進了屋,隨手拿個凳子坐下來,問杏花:“你去告訴村長了?”
杏花心頭一緊,隨回問道:“你怎麼知道?”
棗妮稍加沉吟,說:“他去我家了。”
“他去幹嘛?”
“問情況唄。”
“問啥了?”
“還能問啥,就是問那個過程唄。”
“咋問的?”
棗妮瞪她一眼,說:“你羅嗦不羅嗦呀!不就是問什麼時間進的人,怎麼糟蹋我了,又怎麼被嚇跑的,還……”
“還怎麼了?”
棗妮把嗓子眼裡的半截話又咽了回去。
“他是不是要看你下邊的傷口了?”
棗妮無語,沉下了臉。
“你給他看了?”
“沒。”棗妮搖了搖頭。
“這個老色鬼,還幹部呢,就想借機佔你便宜。”
棗妮咧一咧嘴,哭笑着說:“男人嘛,還不都一個熊樣子,天生就那樣德性嘛。”
杏花緊盯着她,逼問道:“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他真的沒動你身子吧?”
“看你,兇啥兇?真的沒動,他想動手動腳,我就喊着肚子痛,要去找醫生,捂着肚子就躥出來了。”
“你還算聰明,別讓那個死東西佔了便宜就好!”
“就算佔了便宜又能咋樣?女人嘛,就那麼回事,從孃胎裡出來就是給男人耍的,耍了白耍,啞巴吃黃連,
誰也沒有辦法,都是天意呀!”棗妮一副自認倒黴的腔調,看上去倒也平靜。
“放屁!怎麼就沒辦法?男女之間的事,要你情我願,要是強來就不中,那就是犯法!”杏花滿臉悲憤。
“呸,杏花你也就是個嘴上緊,不中又能怎咋樣?連老天都不公平,要不然怎麼會給女人做個洞,給男人捏個棒,你說這不是天意是啥?”棗妮說得一臉無奈。
杏花心裡一沉,細想想,覺得棗妮說得也不是全沒道理,便不再說話,轉身到了竈前,動手做起飯來。
“杏花你幹嘛?”
“做飯呀,不是都沒吃飯嘛。”杏花邊忙邊應着。
一會兒飯做熟了,兩個人邊吃邊說着話,杏花就把話題扯到了兒子小龍被趕回家的事情來,問棗妮:“你對那個孫秀紅老師熟悉不?聽說她不像個正常女人一樣,心理有毛病是嗎?”
棗妮嚼着一口饅頭,含含糊糊地說:“可不是,老早就離婚了,一個人帶個孩子,是挺不容易的。”
“爲啥離的婚?”
“有人說是她把男人給甩了,實際上不是那麼回事。”
“你怎麼知道那麼多、那麼細?”
“她孃家是王家鋪的,就那麼十里八里的地,我妹妹就嫁到那個村裡去了。她的那些個事,都是妹妹告訴我的,說她跟前夫是一個村的,還是打小的自由戀愛,誰想到結婚生孩子後就出事了。”
“出事了?出啥事了?”
“有一天下午,孫老師下了課往回走,走到半埡口時,從樹林裡躥出一個高高大大的黑影,腦袋包裹得嚴嚴實實,一把抱住了她。”
“後來呢?”
“還後來呢,當時她就被嚇暈了,麪條一樣躺在了人家懷裡,讓那個歹人拖到了林子裡。”
“就那麼簡單?”
“那個歹人弄完事以後,立馬開溜了,等孫老師醒過來,直接嚇蒙了,連爬帶滾地走到了路上,幸好有人經過,這才把她給救了回去。”
“打那以後就瘋了?”
“一開始,男人無聲無息地忍受着,也沒怎麼怪她,仍像從前一樣一起過日子。可後來,就變樣了,就出狀況了。”
“出啥狀況了?”
“她男人跟別的女人好上了,聽說還是個大姑娘。可能是爲了孩子吧,男人一直也沒提出離婚來,直到吳校長調到咱們村後,倒是孫秀紅主動提出了離婚,就那麼散了夥。”
“聽人家說孫秀紅跟吳校長有一腿,是真的嗎?”
“可不是嘛,早就有人在背後嚼舌了,說是吳校長跟她好了之後,她才決定離婚的。可她畢竟有點傻,傻得只剩了一根筋,雖然她一心一意跟吳校長好,但姓吳的根本就沒拿她當回事兒,只是玩玩罷了。”
杏花不再說話,埋頭吃着飯,思緒卻亂了起來——
她想到了吳校長的奸猾,想到了孫秀紅的不幸和癡情,但想得最多的還是兒子小龍的未來,在村小學這樣的教育環境下,甭說成才了,就連基本的健康成長都成問題,還有這樣一羣稀奇古怪的老師……
棗妮一整天都待在杏花家,兩個女人不再像從前那樣熱熱乎乎無話不說,悶悶不樂的,像是各自懷揣着心事,大多數時間都是直勾勾緊盯着電視,偶爾蹦出個一句半句的話來,那也是有一搭
無一搭的閒扯。
到了晚上,小龍吃過飯後,便藉機住到二奶家了。
兩個女人又倚在牀頭上看起了電視,顯得無精打采的,蔫蔫的。
看了一會兒,棗妮伸一伸懶腰,打一個哈欠,說聲累了,咱睡吧。
杏花就起身關了電視,兩個人各扯一牀被子,並排躺下,熄燈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突然聽到窗子上有篤篤的敲擊聲。
一開始杏花以爲是做夢,側耳細聽,卻很真切,就一骨碌爬了起來,扭頭望向窗口,見一個高高大大的黑影清晰地印在窗玻璃上。
“誰啊?”杏花禁不住失聲叫了起來。
“是我,開門。”一個男人夾着嗓子迴應道。
大概是因爲有了昨夜裡被驚嚇的緣故,平日裡大大咧咧的棗妮這時候被嚇得縮成一團,慌忙拽過被子,蒙在了自己頭上。
杏花慌亂一陣後,就慢慢平靜了下來,她知道外面的男人肯定不是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採花大盜,而是與自己“有一腿”的某一個男人。
可他會是誰呢?
難道是黃順昌?
不可能是他,自己早已經告訴他了,說棗妮今夜要住到自己家,他不可能再來自找難堪的;
更不可能是小白臉範小碩,他正在縣城培訓呢,不可能深更半夜的趕回來;那就一定是校長吳德羣了……
杏花絞盡腦汁想着辦法,不管他是誰,都要儘快把他打發走了,覺得不能讓棗妮看出破綻來。
想來想去,她衝着窗子大聲喊道:“棗妮……棗妮……你快起來,外面有壞人,趕緊把桌上的菜刀拿來,看我不劈死他!”
棗妮兒早就被嚇破了膽兒,立起半截身子,直往牆根靠,結結巴巴地說:“那……我……我……”
不等棗妮把話說利索,窗口上的黑影已經沒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杏花回過頭,望着仍在顫抖不止的棗妮,一時間哭笑不得,禁不住嘲弄她說:“棗妮啊棗妮,你平日裡的本事呢?說大話的時候不是也挺能耐的嗎?嘴皮子那個利索就別提了,咋一到關鍵時刻就屁滾尿流了?”
棗妮撩開被子,喘息着說:“你……你說得倒輕巧,這可不是好鬧着玩呀,弄不好要把……把小命給搭上的,我可實在是沒那個膽了!”
“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其實那些壞人都心虛,你越是怕他,他就越兇,你若是硬起來了,他也就軟弱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棗妮嘆一口氣,說:“唉,別忘了,咱是女人,女人在男人面前是翻不了天的!”
“就是你這種熊女人,先滅了自己的威風,再助長那些臭男人的志氣,傻……傻透了!”
棗妮突然想到了什麼,問杏花:“杏花,我怎麼覺得有點兒不大對勁啊。”
“啥不對勁了?”
“這個壞人有點反常,他竟然敢對着窗口說話,你覺得這正常嗎?”
“你聽到他說啥了?”
“我當時都被嚇懵了,沒太聽明白,好像是喊你名字了吧?”
“胡說八道,我咋就沒聽到!”
“沒錯……沒錯……喊的就是你的名字。”
“滾,你也瘋了吧?”
“你才瘋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