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排放雖然心裡面也犯嘀咕,但看上去小白臉還算是個正直之人,特別是他說的那些話,聽上去不但不壞,聽上去還蠻有人情味兒。
如此一來,就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去幹預了,躲在暗處觀察便是。
只見杏花情緒激動,渾身微微顫慄,做出了一個令陳排放瞠目結舌的舉止——
猛然撲上了小白臉,把掛滿淚珠的臉龐深深埋在了溫熱的懷抱裡,緊緊貼着,忘情依偎着。
範小碩被動就接納着,輕輕摟抱着她,很男人地說了一聲:“別害怕,有我呢。”
“嗯。”
“我剛到學校就聽說了你們家的事兒,這事的確有些鬧心,但你放心好了,無論如何也不至於鬧出太壞的結果來。”
“沒辦法,我就是覺得害怕。”
“其實你用不着怕他,你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你了,問過身邊的王老師,才知道你是李小龍的媽媽。又聽王老師說你去了校長的宿舍,這個混蛋色膽包天,我怕他對你存心不良,所以才找藉口過去敲了他的門。”
杏花雙手摟得更緊了,臉在範小碩的懷裡蹭來蹭去,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太晚了,趕緊回去吧。”範小碩催促說。
“嗯,這就回。”杏花溫柔地答應着,離開了範小碩的懷抱,抹一把臉,攏一攏頭髮,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範小碩一直尾隨在後面,中間隔着幾米遠的距離,好在一路上沒遇到一個熟人。
等到了大門外,杏花轉過身,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低聲相邀請道:“進屋坐一會兒吧。”
範小碩原地挪動了幾步,思忖了片刻,然後擡起頭說:“太晚了,不方便,我還是回學校吧。”
“還有什麼不方便的,這才幾點啊?”
“回去晚了不好,人家會說閒話的。”
“說啥閒話呀?又沒人看到你來我家。”
“可萬一……萬一……”
“你傻呀,回去早了纔不好呢,那個老色鬼肯定會找你茬的。晚一些回去,等他睡死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天一亮就啥事都過去了。”
說話間,杏花早已轉過身,一把抓住了範小碩的手,嘴裡唸叨着,“你就聽我的好了,絕對沒錯,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呢。”
範小碩的手被抓得生疼,他趔趄着身子,亦趨亦步地跟在後頭,像個被牽引着的木偶。
進屋開燈後,杏花又想起了什麼,翻身走了出來,把裡裡外外的門全都關嚴了。
等她返身回屋時,見範小碩手足無措直立在那兒,神情慌亂地無處安放,便玩笑着說:“你找啥呢?丟了啥東西似的。”
“你家……你家孩子呢?”
“哦,小龍啊,你就放心吧,我把他送嬸子那兒了,夜裡不回來,就住在他們家。”
“住別人家合適嗎?”
“有啥不合適?我一個人在家,忙裡忙外的,實在沒辦法,只得把孩子託付給別人家。再說了,託付的又不是外人,是自家嬸嬸,還有啥放心不下的。”
“那就好。”範小碩應一聲,接着又關切地說:“你以後儘量離那個操蛋校長遠一點,有事的話就白天去辦公室談,他這人就這德行,聽別人說在教育系統沒人不知,無人不曉,簡直是臭名昭著了。”
說着話,杏花脫掉鞋子,上了牀,側着身子倚在被子上,眼睛直直盯着範小碩,說:“你是說他和女人的那些
餿事吧?”
“是啊,我也是聽在縣教育局的一個同學說起的,說他這個人本來是很有能力的,學歷很高,教育學碩士,曾經是教研室的主任,就因爲個人生活作風不檢點,太亂,才被下放到這裡的。”
“他是不是有毛病啊?來這裡後,賊心不死,繼續跟村裡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攪合在一起,幸好沒弄出多大的動靜來。”
“怎麼說呢,我覺得吧,這種事也不能說就是毛病,只是他自己把握不好,沒有節制罷了。”
“是啊,人天生就是這樣,誰心裡還不貓啊狗啊的亂想過,只是有心無膽罷了,你說呢?”
“是啊,人人都有那個本能慾望的,天性使然嘛,只是被道德、理性啥的給約束限制了。”
“有時候束縛得太緊,的確也很難受,你說呢?”
“我……我還沒想過。”範小碩臉紅起來。
杏花這會兒一改之前惶遽的神色,昏黃的燈光下,面色紅潤如嬌豔之花,目光灼灼,卻又含情脈脈。
範小碩意識到了什麼,顯得躁動不安,嘴上說着:“我……我該回去了,太晚了。”嘴上說着,身子卻不動。
“看你那傻樣吧,怕啥呢?我會吃了你啊?”杏花嬌嗔道。
“不是,不是,我沒……沒怕啥。”範小碩支支吾吾地應道。
“看模樣倒像個大男人了,怎麼就那麼膽小怕事呢,你對我這麼好,我打心眼裡感激你,留下來說說話還不行嗎?何必急着走呢。”杏花邊數落着邊翻着白眼瞅他。
範小碩羞赧地笑着,咧咧嘴,說:“男女有別,授受不親,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
“瞎扯,我啥時候讓你親我了?”
“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說,男女之間不能隨便親近,連那種想法都不能有。”
這時候,杏花嫂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之前的煩惱,傻傻一笑,說:“小東西,又在說假話,你要是對我沒想法,上午在路上的時候能那樣?”
範小碩支吾道:“我……我哪樣了?”
“這還用得着問我了,你心裡面最清楚。”杏花嫂潑辣地說,“不但手上沒深沒淺,心裡也花哨得很,連……連那個小人都愣頭愣腦,還有臉說呢。”
“杏花嫂子,你別……別那麼直白好不好?”
“我是不想揭穿你,是你逼我說的,我不但知道你有想法,並且還很強烈,你承認不承認?”
範小碩搖搖頭,說:“沒……沒……真的沒有。”
“虛僞!”杏花坐直了,往前挪了挪身子,把臉貼在範小碩胸前,說:“你以爲我傻呀,我清清楚楚感覺出來了,心跳得那麼快,還死死摟着我,瞧那一陣胡亂摩挲吧,真不要臉!”
範小碩面色赤紅,站在那兒扭捏不止,低垂着頭,嘴裡喃喃着:“沒……沒有,那是無意中蹭上去的。”
“小壞蛋,讓你有心無膽,讓你不承認。”不知道是故意嚇唬範小碩,還是真的情不得已,杏花嫂竟然旁若無人地脫起了衣服。
範小碩頓時傻在了那裡。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欣賞一個女人,這哪兒還是一個簡單的身體啊,明明是個天仙下凡——
身體圓潤豐滿,白皙光鮮,美得令人心碎。
不諳男女之事的範小碩被徹底震撼了,他雙眼發直,嗓子眼裡發乾,拼命吞嚥了幾口口水,嘴上卻言不由衷的說着:“你別那
樣,我……我是爲孩子的事情來的,不是爲這……真的不是。”
操,膽小如鼠的東西,皮毛事兒都不懂,笨得像個幼熊。
杏花嫂心裡罵着,本來想爬起來好好說會兒話,身子卻成了一灘泥,鬆軟得無法收拾了。
“你……你……”範小碩手足無措了,愣了片刻,突然說了一句,“嫂子,你身上的味道好香。”
“香嗎?”
“恩,噴香噴香的,比鬱金香都好聞。”範小碩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就伏了下去,一把摟住了杏花。
靠你二大爺,你還敢玩真的!
陳排放心裡罵着,隨手抄起倚在牆上的一根木棍,高高舉在手上,衝到了門口。
突然,聽到小白臉範小碩哎喲喲怪叫了幾聲。
陳排放被嚇住了,貼到窗櫺上一看,連杏花嫂也已經恢復了理性,坐直了,傻傻地盯着站在牀前的小男人。
範小碩殭屍一般,直挺挺立了一會兒,然而地說:“嫂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又犯錯誤了。”
令陳排放大感意外地是杏花嫂不但沒有責怪他,反倒滿含愧疚地說:“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是情願的,你用不着埋怨自己。”
“不……不是,我啥也不懂,沒……沒那個意思。”
杏花淡然一笑,說道:“小傻瓜,我只是考驗你一下,看你是不是個木頭疙瘩。”
“嫂子,你的意思是你……你在捉弄我?”
杏花沉吟一陣,然後擡起頭望着小白臉,說:“我要是真心喜歡呢?你能大大方方給我嗎?”
哇靠,真不要臉,看來金剛哥說得沒錯,嫂子真的是變壞了!
陳排放心裡面又恨又急,卻又不忍當面揭穿她,那樣的話,自己以後就成杏花嫂的敵人了。
可總不該看着她這樣墮落下去吧?
這也太對不住金剛哥了。
怎麼辦?
管還是不管?
……
正在糾結着,聽到範小碩懊惱地說:“不,是我混蛋,一時失控了,不該這樣……不該這樣……怎麼會……”
話沒說完,扭頭就朝外走去。
杏花急了,外衣都沒顧得上穿,咕咚一下跳下牀,一把扯住了範小碩,從後面緊緊抱住了他,嚶嚶哭了起來。
“嫂子!”範小碩沒了主意,傻傻地杵在那兒,半天才嘆息一聲,痛不欲生地說:“怎麼一來就這樣呢?嫂子,是我不好,對不住你,真該死,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
“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是嫂子我混賬,故意勾引了你,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你很特別,一點不像我們這裡的男人,你真的讓我動心啊,所以纔在你面前失去了控制。”
範小碩嘆息一聲,說:“怎麼就成這個樣子了呢?我這號爛人,丟死人啦,真的不該發生這種事啊!”
兩個人擁在一起,就像一尊合體塑像,靜靜地立在夜色之中。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杏花才慢慢平復下來,鬆開手,扳過範小碩的身體,緊盯着他的眼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覺得吧,咱這也是前世的緣分,該來的早晚要來,想躲是躲不掉的。雖然不會有結果,但已經有過了,我也就知足了……知足了……”
“可我還年輕,還有自己的前程,傳出去就全毀了。”黯淡的燈光下,範小碩一臉迷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