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還沒靠岸,李如楠隔得老遠就看見岸邊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正帶着兩個年輕人在迎候,想來那老的就是巡海夜叉了。
海船靠岸,放下舷梯,李如楠帶人上了岸,那老者大笑着迎了上來:“這位想來就是李將軍了!果然是小年英雄,一表人才,了得!了得!”
李如楠也不妥大,他倒是不覺得這劉三牧做趕海的營生有什麼不對的,無利不起早,人家乾的就是把腦袋捆在褲腰帶上的買賣,眼紅人家賺的多,有本事你自己也去幹就是了。
李如楠現在就很眼紅這趕海的紅利,那可是無本萬利的買賣,他現在手頭雖然還算寬裕,可說到底,要想把金州衛給發展起來,他那點兒家底根本就不夠。
“老英雄過獎了,時常聽人說起老英雄的威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李如楠上前和劉三牧把臂,相視一笑,基情四射,一個兵,一個賊,那場面和諧的,讓身後的來順等人都看得陣陣眼直,果然是兵匪一家親。
劉三牧大笑道:“不行了!老了!現在也就是在這島上享享清福罷了,這天下終歸還是年輕人的,我們這些老傢伙也早就該讓位了!”
李如楠聽着,也跟着一陣笑,心裡卻是一陣腹誹:你個老棺材瓤子,既然有這年頭,就該早早的活埋了自己,還他娘佔着茅坑不拉屎,說是享清福,可那次海上打劫少了你個老匹夫,你賺足了,小爺可還餓着呢。
“老英雄何出此言,如今正是奮起之時,豈能言老!”
看兩人這模樣,這言語,不知道的還以爲李如楠要拉着人馬過來入夥的。
劉三牧說着,偷眼去看李如楠的海船,見那體形龐大的福船,也不禁一陣陣的眼紅,突然神色一變,瞧見了船上火炮,他是個行家,常與弗朗機人貿易,一眼就看出這是最新式的弗朗機大炮,就是他想要買,弗朗機人都還沒鬆口,李如楠一個小小的指揮使,居然能用的上。
“原來李將軍也是有所依仗,難怪趕在海上和那海狸子對陣!”
李如楠知道劉三牧言有所指,順着劉三牧的眼神轉頭看過去,也瞧見了船上的大炮,笑道:“說來湊巧,在下到了泉州,正巧遇上了一個落魄的弗朗機商人,說自家帶了火器到泉州出售,卻沒遇上航家,在下看他可憐,便給了他個差事,那人感激在下的恩德,便將這火炮拱手相送了!”
劉三牧聞言陡然色變,道:“李將軍可是在那連升客棧遇見的弗朗機商人,名喚博阿斯的!?”
李如楠奇道:“正是,不想老英雄也與那博阿斯相熟!”
豈止是相熟,劉三牧早就盯上了博阿斯的火器,欺負博阿斯沒有背景,便想着低價買入,泉州當地的官府和那些武器商人他都知會過了,他巡海夜叉看上的東西,誰敢去碰,也正是如此,才讓博阿斯落魄的險些餓死。
劉三牧原本打算等那博阿斯走投無路的時候,再將那些火器用廢鐵價買過來,卻不曾想,讓李如楠給捷足先登了。
“李將軍果然好運氣,那弗朗機人的火器原本是老夫先看中的,只是一直俗事纏身,沒有騰出空來交易,倒是讓李將軍捷足先登!”
李如楠一聽就猜到了劉三牧的念頭,暗道:活該!氣死你個老丫挺的!你想要壓低價格,現在東西全都白白便宜了老子。
“還有這等事,如此說來倒是在下的不是了!”李如楠嘴上雖然說着道歉的話,可卻一點兒都沒有把東西讓出來的意思。
劉三牧雖然眼紅,卻也無可奈何,他行事一向求穩,李如楠的背景深厚,他也不敢輕易招惹,這個悶虧也只能忍下了。
“不說這些,李將軍遠來是客,還請入內詳談!”
李如楠也不客氣,帶着人就往裡走,拉着劉三牧的胳膊一會兒也不撒,親熱的就像拜了把兄弟一樣。
雖然是海盜窩子,可這劉三牧倒是會享受,島上被他裝典的格外氣派,還建了一所大宅,裡面應用之物,一應具全,宴席也早早擺上了,劉三牧和李如楠分賓主落座,幾個首領坐在了下首相陪。
吃了幾碗酒,氣氛也變得熱烈起來,幾個海盜頭子吵吵嚷嚷的,李如楠也不覺得煩,反倒是有些喜歡這樣的氛圍。
劉三牧藉着酒勁,半醉半裝的說道:“李將軍!實不相瞞,如今我們這個營生也不好做了,那海狸子威逼過甚,好處都被他給佔去了,剩下的殘羹剩飯,還要養着衆家兄弟,要是能有門路,老夫也想着要金盆洗手了!”
李如楠也裝着附和道:“那汪道倫確實欺人太甚,在下好歹也是鎮守一方的朝廷命官,他居然都敢肆意打劫,待我回了金州衛,奏明家父,定然不與他善罷甘休!”
“好!”劉三牧喝了一聲彩,接着道,“李將軍既然有這志氣,沒啥說的!咱巡海夜叉最好結交朋友,今日與李將軍一見,三生有幸,就與李將軍攜手,剿平了那海狸子,也好給李將軍出氣!”
李如楠心中冷笑,臉上卻是滿臉堆歡,道:“如此,在下就多謝老英雄了!”
劉三牧連連擺手,道:“哪裡話!海狸子膽大包天,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這次須饒不過他,來人啊!將那些大炮都搬上李將軍的海船,助李將軍海上揚威!”
李如楠連忙稱謝:“多謝老英雄仗義相助!”
劉三牧哈哈大笑着說道:“無須謝,李將軍是英雄,能在朝鮮殺得那些倭寇矮矬子哭爹喊娘,咱巡海夜叉最敬重的就是英雄,十門大炮,全不當緊!”
正喝着,劉三牧的次子劉正一雙眼睛卻賊溜溜的不斷朝恩靜的身上看,趁着酒醉,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道:“李將軍!俺家老爹雖說這十門打炮不當緊,可到底也是真金白銀買來的,今日爲了交李將軍這個朋友,才慷慨解囊,李將軍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
說着一雙眼睛滿是淫慾的看向了恩靜,李如楠察覺到,頓時變了臉色,道:“這位兄弟想要李某拿出什麼來!?”
劉正桀桀的一笑,道:“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俺看你這婢女甚是可心,不知道李將軍可捨得割愛相贈!”
在劉正眼中,一個區區婢女實在是微不足道。
不單單是他這麼以爲,如今這個時代的士大夫都是如此,互相總送侍妾,那是十分尋常的事情,甚至可以被當作朋友交往,互贈的禮品。
可是李如楠卻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把女人當禮物送出去,雖說他也瞧不上後世宣傳的那個女人能定半邊天,還有些男人犯賤的就喜歡野蠻女友,整日裡愛聽河東獅吼,可他還沒缺德到隨便把一個大活人送出去的份上。
劉正接着說道:“李將軍既然來這釣魚島,那咱們就是兄弟,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李將軍要是這般小氣,可就不夠朋友了!”
劉正說着,伸手還要往恩靜的臉上抹去,恩靜大驚失色,連忙躲過。
李如楠看着,氣的頭髮都要燒着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誰他娘敢動老子的衣服,老子就跺了他的手足。
“放肆!”李如楠怒喝站起,將劉正隔開,怒道,“本將軍的女人,也是你敢隨便招惹的!再敢無禮,修怪本將軍不講情面!”
劉正聞言一愣,眼神也變得陰沉起來,劉三牧等人也都楞住了,他們都沒想到,李如楠居然會爲了一個女人,和他們翻臉。
恩靜聽到李如楠又一次說她是自己的女人,一張俏臉不禁微微一紅,方纔的懼怕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只覺得李如楠往她的面前一站,讓她的心裡安定了不少。
“姓李的!你別忘了這裡是誰的地盤!我看你是不想走了!”劉正伸手搭在了刀柄之上,出言威脅道。
李如楠冷笑一聲,道:“想留下本將軍,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李如楠一說話,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四大金剛連忙上前,和劉正對峙着。
劉三牧的心裡也在盤算着,要是殺了李如楠固然能白得了五條福船,還有那批火器,可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此間的事被泄露出去,讓李成樑知道了的話,那可了不得,他雖然在海上討生活,可是李成樑的威名,他還是知道的,那可是一等一的狠人。
“說笑了!說笑了!正兒!還不給李將軍賠禮道歉!”劉三牧先呵斥了自家兒子,接着又對李如楠道,“李將軍!犬子多喝了兩口黃湯,昏了頭,還望李將軍勿怪!”
劉正被劉三牧呵斥,也不敢多說話,只得強忍着怒氣,朝李如楠拱手賠禮。
李如楠也不想現在就和劉三牧翻臉,也就將這件事揭了過去,酒是喝不下去了,李如楠見十門大炮已經被裝上了船,當即就拱手告辭,再在這裡停留的話,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