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老三,有隊員出事情了?”林月問道。
“不是,是別的人,你們快回隊伍,以後出來要幾個人,免得碰上壞人。”老三語重心長地答道。
我聽着奇怪,聽老三的話,好象這附近還真有壞人,這麼偏僻,民風又如此淳樸的地方,難道還有劫財劫色的混蛋不成?一路走來,我聽本地居民說過,他們的治安都很不錯,沒聽說有犯罪事件發生。老三有些焦急,他幫着我們打好水,就催促我們兩個回到了隊伍裡。因爲前天晚上我一直猜測老三是我的爸爸,所以就一直盯着他,弄得老三很不好意思。回到了隊伍,我們就看到了很多個傷員,把我嚇了一跳。剛纔離開的時候,隊員不都是好好的,毫髮無傷嗎,怎麼現在一堆人都滿是繃帶,傷口,還有人死了!
“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他們怎麼都……信宏和陳靜呢?”我慌張道,生怕這兩個人遭遇不測。
“終於把水打回來了,怎麼去這麼久,渴死我了。”陳靜從帳篷裡鑽出來,抱怨道。
我看到她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信宏也跟着陳靜從帳篷裡出來了,不過我才發現傷亡的人好象不是隊伍裡的人,而且他們的衣服怎麼都是警服。何凱教授在照顧這羣受傷的警察,陳靜也在喝水,沒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信宏一出來就被那個扎西措拉着一起照顧傷員去了,林月左右地看着受傷的警察,她倒心平氣和,一點兒也不害怕。如果我是她,做了這麼多違反事情,見到警察肯定嚇得鑽到地下了。
“大家都到齊了吧,到齊了就好,現在告訴大家,以後出去千萬不要一個人,最少要三四個人,這個地區出現了盜獵者,你們要小心。”何凱教授很是嚴肅,言語間也多了份平日裡沒有的威嚴。
我聽了才明白過來,前些晚上一直吵鬧的聲音,遠處好似打仗一樣的聲音,原來是盜獵者在做怪。何凱教授繼續告訴我們,這羣警察是青海自然保護區的警察,因爲一天晚上發現了盜獵者闖進了禁獵區,所以就一直追趕,後來發生了火拼。可是,他們迷失了方向,盜獵者也是一樣,這兩羣人對打了很久,而這羣青海來的警察就一直走到了這裡,他們的車停在了不遠的地方,因爲沒油了,這羣警察才一步一步走到色哇村。我聽着膽戰心驚,真沒想到會碰上盜獵者,這羣警察也真夠倒黴的,居然從青海一直追到了西藏,怎麼也不呼叫後援呢,大概人一急,心一亂,理智就被拋在了腦後,我不就是這樣的人嗎?
“陳今蔚,是你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警察中響起來。
我很是意外,自己的名聲不大,怎麼還有警察認識我,莫非我私藏文物的事情已經被警察發現了?循聲望去,這才鬆了口氣,叫我的人是徐峰,他是不會抓我的。不過,我還是很激動,畢竟沒想到這次行動還會遇到熟人,而且是有着共同一段那麼離奇的經歷。我看到徐峰受的傷不輕,於是馬上走過去:“徐峰,怎麼你也在這裡,沒想到我們還能見面!”
“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是青海自然保護區的警察,要不是追捕那些盜獵者,也不會到這個地方來。”徐峰看着自己的一身傷,尷尬地笑着說道。
“哎,我說你們,別這麼拼命行不行,要是一直找不到路子,你們不得全部餓死在羌塘。”我最看不得有人傷亡,這一年多來已經看了太多這樣的場面,已經很難在承受了,無論是我認識還是不認識的人。
“這只是警察的職責,必須保護這個區域的動物,你也知道這裡的動物幾乎都是很珍貴的,其實每年都有盜獵者,還有從國外來的,只是這次遇到的特別兇,也特別猛,沒辦法啊。”徐峰解釋道,他看着已經死去的戰友,臉上就畫滿了悲痛,“這裡沒辦法聯繫我們的人,可不可以借你們的車子送一個人到拉薩那邊,然後再聯繫我們的人。”
“當然可以,別這麼客氣。”何凱教授沒等我出聲,就發話了,原來她一直在看着我們。
我本來是想拒絕的,因爲來的路上我和林月已經幹掉了幾隻棕熊,而他們都是國家二類保護動物,要是他們往來時的路走,豈不是會發現我們的罪行,現在只好企求老天已經讓那些屍體都自動消失了。徐峰他們後來討論了很久,決定派三個人出去聯繫支援部隊,然後其他人留下養傷,順便照看他們戰友的屍體。徐峰最後居然還要求要和我們一起進去,因爲他擔心我們會碰到那羣兇狠的盜獵者,爲免傷亡,他堅持一起進去。何凱教授考慮到一羣年輕人沒什麼戰鬥經驗,於是就答應了徐峰的請求。其實,我覺得徐峰沒這麼偉大,他這麼要求,恐怕是有別的意圖。
經過在色哇十幾天的訓練,我們終於正式踏入了羌塘的中心區域,而我要尋找的答案也一步一步*近。在色哇的這段時間,大家還抓緊時間記錄了附近的生態環境,他們的工作態度十分嚴謹,讓我不得不佩服。而令我更爲不解的是,徐峰居然私底下告訴我,他對那個老三向導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好象似曾相識。我聽他說這件事情時,激動得一拍大腿,站起來說自己也有這個感覺,把徐峰嚇了一跳。
再次遇到了徐峰,又種特別的感覺,倒不是對他有感情,而是看到他就想起了那個墓穴裡的女人。在色哇的十幾天裡,我幾乎都夢到那個女人,奇怪的是我越來越覺得夢裡黑暗的環境很像那個墓穴,就好象自己還待在那個墓穴裡。因爲老是做噩夢,我日漸消瘦,精神萎靡。正式起程的當天,我們決定兵分兩路。因爲第一階段的考察路線汽車無法行使,所以大部分隊員騎馬挺進北部的無人區,並且隨同馱運物資的藏族民工和犛牛,另一小部分人就乘車沿公路開往無人區裡的一個辦事處,在那裡等待我們。
“你們要小心,我記得那羣盜獵者就是衝進了這個地方,要注意別走散了。”徐峰神情緊張地叮囑道。
也許因爲終於盼到了正式宣戰無人區的日子,大家顯得精神抖擻,格外興奮,誰都沒有聽進徐峰的話。胯下之馬也被我們的心情渲染,它們不斷地嘶鳴着,並且撒開四蹄奔跑起來,任我緊勒繮繩也控制不住它們,只得聽之任之。就這樣幾十匹馬馱着我們這些不熟練的騎手像賽馬一樣爭先恐後,原來排列整齊的隊伍一下子亂了套,何凱教授都着急起來叫我們停下來,可是我們停不下來啊。幸虧這羣馬不是千里量駒,瘋跑了一陣後就累了,它們放慢了腳步,溫順地任我們使喚。正鬆了一口氣,我們卻看到了很多警車,但是都被燒得不成樣子,火焰都還在放肆。
我們剛想*近,哪知道這幾輛警車忽然爆炸,強熱的衝擊波使得我們好些隊員都翻下了馬,馬也驚嚇不已,拼命地想跑開,好在都被我們拉住了。我們驚恐地在遠處觀望,誰都不敢往前走一步,生怕再來一個爆炸,把自己也炸上天。不過,爆炸以後我卻聞到一股很清香的味道,有點熟悉的味道。我瞬間明白了過來,是那隻鳥,那隻鳥的灰燼就是這個味道!他們都猜測是盜獵者把車子燒了,我卻在心裡嘀咕着,肯定是那隻鳥又在**,把車子都燒着了,看來這隻鳥的路線和我們一樣,都是到無人區走一走,只是這鳥的目的是什麼。徐峰搖着頭說別管了那些車子了,按照隊伍的計劃走就好。這一說正符合隊員的意思,大家毫不猶豫地往另一方向行走,根本不願意再看一眼那些報廢的車子。
我們登上了一個高處,終於把這遼闊而荒涼的土地看個通透。除了我們這羣人,大地上看不到一縷炊煙,毫無人類活動的蹤跡,微波起伏的石丘,寬展的谷地,零散的湖窪,枯黃的草原,寒冷的氣息,這就是無人區給我的感覺。老三和扎西措說再往前走有一個泉眼,何凱教授就說今天就在那裡宿營,所以一行人就朝那個方向前進。一路騎馬過去,我們發現了很多已經死去的藏羚羊,它們都是被槍射殺的,奇怪的是這羣藏羚羊並沒有被盜獵者帶走,很多都被隨意丟在了地上,徐峰看得火冒三丈,但又不知如何是好。藏羚羊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這樣的獵殺的確很是令人憤怒,殺就殺了,怎麼還這麼浪費地隨便亂扔。我看着心疼,就建議帶上兩隻新鮮的藏羚羊,宿營後就把它們烤了吃,免得浪費了。記得,藏羚羊被列入《華盛頓公約》CITES附錄,藏羚羊、藏羚羊身體器官和衍生物的國際貿易是被明令禁止的,在國內就是更加不可以了。這羣盜獵者如此大膽,竟然還和警察火拼,我們千萬不要碰上這羣人,要不肯定得滅口。
正想着想着,一顆子彈就從我肩膀上飛過,我的馬受了驚嚇,立即把我摔在地上,而馬也被隨之而來的幾顆子彈打爆了頭。要不是這隻馬把我摔下來,我可能也會中彈,可憐了我的馬,這麼早就犧牲了。
“是盜獵者,大家快跑!”徐峰忽然叫道。
大家慌了神,本來一直以爲不會巧合地碰上那羣兇惡的人,哪知道纔剛進來就碰上了。大家四下逃竄,惟獨我沒了馬,不能迅速離開。而且馬羣混亂,我還被馬踢了幾下,弄得眼睛不停地冒金花。正在心裡罵着這羣沒良心的傢伙,居然把我一個人丟了下來,這個時候一顆子彈飛來,直接鑽進了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