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啦……”
郝來運的破鑼嗓子在擴音器裡開吼了,他站在高臺往下望去,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抹一把曬出來的臭汗,郝來運吼着:“都打起精神來,最後幾個鏡頭了,拍完就能開飯了……劇組的最後一天,大家配合一下,收工就發錢。”
一聽發錢,好歹有了點精神,扛起三八蓋子,扣上屁簾帽子,五百多羣演的“日軍中隊”,按着副導的要求列陣,要來一遍重頭戲。已經試演數遍了,因爲涉及到爆破、煙霧,關鍵鏡頭還放在最後。
“第七場……十八鏡頭,開拍。”
喇叭裡擴音一響,圍城四面的“日軍”在指揮刀的指引下,“攻城”開始,兩輛裝甲、四輛坦克,隆隆向城牆駛來,城牆上的輕重機槍隨着一聲令下,突突突冒着火舌,城牆下,日軍像割草一樣成片仆倒。
“煙火!”
場上指揮聲起。幾處預埋的煙火轟轟炸起,騰起一片黑煙,爆炸中心的日軍,像螞蟻開鍋被炸得滿天亂飛。
“裝甲!”
指揮聲音又起,隆隆的裝甲開過,坦克調整着炮口,轟轟射向城牆,城牆上預埋的炸藥炸開,一個偌大的缺口出現,就在此時,神轉折來了,一羣裹着頭巾,手持輕武器的武工隊員飛掠而下,空中開槍,飛落劃出了一個曼妙的姿勢。
哎媽呀,居然是個曲線窈窕的女武工隊員。她手持雙槍,英姿颯爽,彈無虛發,任何窮兇極惡的鬼子,在她面前不過是土雞瓦狗,砰砰砰砰槍聲不絕,那鬼子像酒瓶子一個呼咚咚直栽倒。
她做了個姿勢,哎媽呀,又來神轉折了,城上飛彈架着土炸藥,呼一聲飛起,比高射炮還準,直接幹掉了一輛裝甲,城門洞開,兩輛飛馳駿馬拉着鐵箱子,從箱窟隆裡不斷射出子彈,駛到近距離戰場,直接撞向鬼子的裝甲。
嗖嗖嗖……武工隊員飛掠而出。
轟……一聲巨響,裝甲起火了。
升降的攝製器材在動着,很多場景被分割開了,這是劇組最大的一場戲,光羣演兩隊就投入了八百多人。
那,現在地上成片躺着的差不多就是了。
一具仰面躺着的“死屍”,滿臉漆黑,死狀巨慘,臉相猙獰,驀地“死屍”睜開眼睛了,看看沒人注意,他悄悄呸了一口道着:“今天有點虧啊,才一百塊,還得挨一炮彈。”
儼是包小三的聲音,就躺在炸點不遠,那是沒有殺傷力的空彈,不過炸他一身硝煙倒是沒問題,旁邊又一具“死屍”說話了:“打炮不得自己掏錢麼,現在升級了,挨炮掙錢了,恭喜你啊,三兒。”
是仆倒的仇笛在說話,包小三看他摁着反大字型,呲笑損着:“我說仇笛啊,這是拍戰爭戲,又不是拍肉戲,你擺這麼個淫蕩姿勢幹嗎?等着誰爆菊啊。”
又一具“屍體”笑了,是耿寶磊,仇笛和包小三打起嘴官司來了,他插嘴道着:“喂喂,你們說這是不是就是那抗日雷劇了?不能馬拉車打裝甲吧,比手榴彈幹飛機更牛逼。”
“那女的才牛逼呢,穿着馬褲緊身衣,這那是抗日,簡直就是求日。”仇笛道,本劇女一號特寫鏡頭最多,突出的不像制服日軍,倒像制服誘惑。
三人又吃吃奸笑了,沒有命令是不能動滴,攝像隨時可能拍一下戰場的“慘烈”,半晌沒動,前面又在重拍一個爆破場景了,包小三眯着眼瞅了瞅,卻是有點心疼地問着:“你們看,這可都是才修好的,昨天雕堡全炸了,今天城牆也給炸了,這得浪費多少錢吶?”
“修,就是爲了炸呀,劇情需要嘛,這一塊是個相當大的投資,光建築開支就花了四百多萬。”耿寶磊道。
“這算什麼,大牌明星一上鏡,一身行頭就得上百萬,水一集的報酬都得一百萬。”仇笛道,影視這燒錢玩意對於他,很難理解。
“貧富差距太大呀,咱們一百塊,人家一百萬,他媽媽滴,啥時候我有一百萬就好了。”包小三羨慕地道。耿寶磊附合着:“我覺得你能掙夠一百萬。”
一說包小三剛一樂,耿寶磊卻又道着:“有了錢,趕緊找家好醫院整整容。”
仇笛吃吃笑了,包小三惱羞噴着:“少尼馬得瑟,老子有了錢,把你倆送泰國醫院做個變性手術,以後雙飛就方便了。”
三人又齊齊樂了,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過了數日,專程往工地送飯,偶而還能穿上日軍制服掙個零花,小日子端得是愜意無比,越過越樂不思蜀了。
還是耿寶磊有危機意識,看着劇組還在磨嘰,他悄悄挪了挪問着仇笛道:“仇笛,這一旬又快結束了,怎麼反而沒音了,也沒說讓咱們回去,也沒說讓咱們幹什麼。千嬌都閒得到北寧逛商場去了,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這是我能當了家的?我要想,還想躺着領報酬呢。”仇笛道。
“不是,那個人怎麼處理?”耿寶磊小聲問。
另一位疑似“商業間諜”的,幾個人都知道了,不過無法確定,這個人有點奇怪,根本沒有出現在需要的場合,比如像這樣的外景拍攝地、比如可以得到商務信息的賓館,那個人就像個幽靈一樣,在這個地方深居簡出。三個人討論了很久,還是決定暫且井水不犯河水。
“沒法處理呀,你曝給誰呀?告訴祁連寶去?”仇笛道。
“對,好辦法,祁連寶肯定給錢。”包小三道。
“蠢貨,咱要說人家是商業間諜,咱們是什麼人了。能自圓其說嗎?”仇笛道。
對,這是個問題,別想抹黑別人,把自己捎帶上就不划算了,耿寶磊出聲問着:“可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啊,人家給這麼高報酬,不能咱們就躺在這個裝死吧?”
“那你還想怎麼着?再往深也進不去了,總不能宗鵬程把財務權交給咱們吧。”仇笛道着。
討論繼續着,但對於三位處在底層的執行者,是無法窺到上層的意圖的,一切只能按部就班的進行。
直到午後最後一場戲才結束,領盒飯,拿報酬,不鹹不淡的一天,又要過去了………
…………
…………
結束比開局要麻煩,郝來運指揮着羣演把道具裝車,劇務在清點着服裝、裝備,又全部收起,這一隊人忙碌罷了,緊接着就是收破爛的開着三輛車突突突來了,現場的飲料瓶子,鐵皮殼子,一切能換錢的都會被收拾一空。就那些爆炸後的空心磚,也被鎮上的居民成車的拉回自己家了。這玩意蓋個豬圈茅房啥的,挺好使。
黃昏時分。車隊回鎮,大劇組呆了近十天,給鎮上的創收不少,鵬程商貿和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的代表金彥國設宴給劇組送行了,酒店擺了十幾桌,賓主客客氣氣,歡聚一堂。
仇笛、包小三、耿寶磊送飯歸來,又被馬開荒抓壯丁了,拽着到賓館洗碗涮盤子,人手缺時,模樣可人的耿寶磊,還會被委以送菜服務員的重任,端着盤子在酒店裡當小二。
劇組吃完飯,連夜回市區,宗鵬程車隊前領着路,拉着金彥國和他同乘一車,兩人都是稍喝了點,車一上路,兩人相視樂呵呵地,這單賺得不少,有司機在車上沒有明說,但宗鵬程隱晦地講了,錢明天就到金總您賬上了,還是您這號見過大場面的厲害,比我們小打小鬧搞點飯錢強多了。
金彥國擺手搖搖,笑了,提醒道着:“我這可是瞞着總公司乾的啊,真要被發現啊,我這個經理位置遲早利被擼了。”
“華鑫算個什麼啊,不幹正好,我把影視賓館給你經營,有這個基地在,就不愁咱們沒有錢賺。”宗鵬程不屑地道。
“老兄,差矣,在屯兵鎮,都知道有鵬程,而不知道有華鑫;可出屯兵鎮,恐怕就沒人知道鵬程,拉生意靠的屯兵鎮的環境和華鑫的名氣,所以,不能把華鑫逼得太緊,門票、場地租賃費,還是多少得給人家保障的,畢竟人家在這兒投了幾億了,本都沒回來呢。”金彥國委婉地道着。
“那是,您放心,咱也就靠着風水寶地沾點財氣,真把華鑫攆走了,我可支不起這麼大攤子。哎,金總啊,您給我交個實底,華鑫那邊,沒什麼動靜吧?前幾個月不是嚷着有什麼大公司要收購這個旅遊產業麼?”宗鵬程旁敲側擊地問道。
“呵呵,有錢的傻缺不少,可傻到把上億資金扔到這兒的程度還真不多。要收購大西北影視旅遊基地,也就是影視產業或者旅遊產業對這兒有興趣,有這種實力的,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都是些大公司,光收購前的市場調查就得搞一半年,要真一調查有你這麼一位地頭蛇在,誰還敢來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啊?”金彥國笑着道。宗鵬程擺擺手,好慚愧的樣子。
到一定的層次上,再回味掘第一桶金的經歷,估計富人都要有慚愧心態,閉口不談那些往事。
宗鵬程就是如些,他轉移着話題道着:“您放心,有錢大家賺,我不是個小氣的人,他們要不是想吃獨食,我也不會出此下策嘛,修渡假村都不用鎮上的包工隊,誰也不能看着白花花的錢往外流啊。”
“呵呵,放心吧,我也不會看着它白流的。”金彥國笑道。
“那,看這樣子,今年應該就沒什麼大動作了吧?其實我跟您說啊,他們要擺個姿態,把我兩座賓館收購了也算。”宗鵬程透着自己的心思,畢竟在附在影視基地上撈金,所謂名不正、言不順,什麼時候也是一種心虛的感覺。
“如果有,我會在第一時間知道的,就我看來這也是死局啊,華鑫不管做什麼動作,都不可能無視屯兵鎮的地方政府和當地居民,前鎮黨委書記都是你老岳父,你有什麼怕的。鎮上你又是一呼百應,更沒有什麼可怕的了………如果賣不出去,只能維持現狀;如果賣出去,只要你把握住衣食住行這一塊,就是個永不枯竭的財源……你自己說吧,這麼深的根基,誰能把你怎麼着?”金彥國道,似乎站在對方的立場上,而不是以華鑫下屬分公司經理的身份說話。
“那倒是,不過,還得靠金總您指點迷津啊,我們小地方人,畢竟見識淺。”宗鵬程謙虛了。
“這有什麼指點的,相互依存嘛,你們離了影視基地不行,可基地離了鎮上的附屬條件更不行,一來一往,誰也撕不破臉皮,只能合作了。”金彥國笑道。
“嗨,這話說得好,我就喜歡合作,和氣生財嘛。”宗鵬程樂了,聽這話,讓他又是安慰了不少。
這個車隊趁着夜色回了市區,又如往常一樣,兩位金主商量着去那個燈紅酒綠的地方徜徉,生活之於他們,是五顏六色的………
………
………
忙碌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到住處,包小三吃喝的直打嗝,酒宴上半瓶子酒和沒抽完的煙,都被他的快手揣走了,哥仨美滋滋地享受了一頓,哼哼嘰嘰小曲唱着回來了。
管千嬌的窗戶燈亮着,聽到腳步聲音,她探出頭來,招手讓幾人進去,一看三人都喝得面紅耳赤,讓她給了個好不懊喪的表情。
“嬌,你咋了?”包小三不知趣地問。
仇笛拽拽他,拉到自己身後,笑着道着:“忙了一天,晚上收工就喝了點……那個,千嬌,是不是家裡有安排。”
“本來準備通個話,可你們喝成這樣。”管千嬌看着三人,爲難地道。
“沒事,我當代表說就行,你們倆躲開。”仇笛道着,坐到管千嬌的位置,電腦一扭,讓包小三和耿寶磊蹲一邊去,管千嬌看也只能這樣了,她摁着通話請求,片刻,唐瑛出現在畫面上。
“嗨,美女,您好。”仇笛笑着道。
“你也好,帥哥。”唐瑛嚴肅地回敬了句,問着那兩位,仇笛說了:“幹了一天活,太累了,剛睡下,他們委託我全權代理,有什麼跟我和千嬌說就行了。”
耿寶磊和包小三捂着嘴,蹲在牀邊呲笑,管千嬌也只能點點頭了,唐瑛遲疑了一下下道着:“再過幾天,你們到屯兵鎮就一個月了,能適應嗎?”
“挺好。”仇笛道。
“哦,看上去也是。”唐瑛無所謂地道,應該是發現了仇笛眼睛有點滯喝高的樣子。
“有什麼您直接說,是不是該結束了,我們都能回去了?”仇笛問。
“如果我告訴還沒有結束,你是什麼想法?”唐瑛問。
“喲,那敢情好啊。”仇笛脫口而出。
“好!?”唐瑛不解了。
仇笛省得失言了,他趕緊搖頭道着:“好……難回答啊,我跟您講啊,這兒太累啊,每天卸幾噸大米,發幾千份盒飯,勞動強度太大,您是不知道,小三和寶磊每天累得呀,頭一挨枕頭就睡着,還有寶磊,頭回幹這麼重的活,手皮都脫了一層……儘管如此,我們對公司沒有什麼怨言,受人之事,忠人之托,反正我們就橫下一條心了,這個活,幹到你們滿意爲止……”
這忠心表得,唐瑛臉上表情豐富了,怎麼就覺得這麼假呢?
管千嬌看看蹲在牀邊的兩位,怎麼就覺得這麼可笑呢。
唐瑛好歹穩住情緒,讚賞道着:“你們有這個心態,那就好,接下來可能還要呆上一段時間……”
“等等……”
“怎麼了?”
“我還沒說完。”
“那你繼續。”
“好,繼續……其實就剩最關鍵的一個問題了,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加倍地努力,所以我覺得,下旬的報酬,應該一如既往地加倍……您說呢?”
唐瑛好尷尬的表情瞅着屏幕上興致勃勃的仇笛,她想了想,還沒說話,又被仇笛搶話頭道着:“我看您一點也不像爲難的樣子,其實咱們彼此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對不對。”
“你……說,怎麼回事,是什麼意思?”唐瑛的思路被打斷了。
“就是,其實這不是實習,是一次……很危險的商務調查,隨時有可能被當地的地痞流氓惡霸揪住揍一頓,你們招我們幾個,不是因爲很優秀,而是因爲很渣,只有很渣的人才能在這種很渣的環境裡生存下來,對不對?”仇笛問。
唐瑛像愣住了,屏幕上的畫面一動不動,剛有動靜要說話,仇笛又在搶白着:“其實哈曼都沒準備招聘我們對嗎?”
這一句話,嚴肅得耿寶磊和包小三相視黯然了,這是最接近真相的一個判斷。
仇笛在屏幕上看到了唐瑛怔住了,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半晌他對唐瑛道着:“您放心,我也不會求着您給我一份工作,但你需要給我一個呆下去的理由,給我們大家所有人一個理由,讓大家的辛苦有所回報,你們隱藏了真實的目的,閉口不談環境的危險,今天又準備繞過這裡即將出事的話題,都無所謂,但報酬就有所謂了,總得給我們一個值得賣命的價格。”
唐瑛被駁得心神亂了,脫口問着:“即將出什麼事?”
“有人要動鵬程手裡的奶酪,這麼大一塊市場蛋糕,殺人放火的事都幹得出來,你不會真以爲我們傻吧?接下來就是呆着,把上層佈局在這裡造成的影響,如實地反映回去。我說的對麼?”仇笛問。
攝像頭驀地暗了,唐瑛的臉不見了,仇笛回頭時,管千嬌正愕然地看着他,那倆按捺不住了,要起身,被仇笛噓聲壓回去了,不一會兒,通話請求回來了,仇笛一接通,唐瑛的畫面重現,她直道着:“既然你都清楚,那就好,做好其他人的思想工作,安心呆着,等候下一步計劃,可能比你想像中簡單,不需要冒險……至於報酬,我請示謝總後,給你們一個滿意答,還有問題麼?”
“謝謝,沒有了。”仇笛得意地道,通話關閉。
包小三聽到了,興奮得抱着耿寶磊,叭唧就是一個吻,耿寶磊氣得推過他,嚴肅地斥着:“看在錢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啊。”
“一天八百……我操……哎喲,我這心怎麼跳得這麼厲害涅?仇哥,以後你是我親哥了啊,我不要臉這麼多年,都沒學會你這麼要錢,哈哈。”包小三樂得直在地上打滾。
仇笛慢慢地合上筆記本,起身,不經意看管千嬌時,管千嬌似乎還沒有從驚訝地清醒過來,她慌亂地問着:“真要出事?你怎麼知道?”
“如果不出事,調查就沒有意義了;如果不出事,調查現在就應該結束了。”仇笛道,剛走一步,又回頭道:“如果不出事,唐瑛怎麼可能給加錢……走嘍,睡覺。”
他帶着哼哈二貨,三人勾肩搭背,興奮地離開管千嬌的房間了,管千嬌半晌都沒有驚省過來,好久纔去關上門,枯坐在電腦前,似乎想不通,仇笛這究竟是酒後亂言,還是酒後出真言。
…………
…………
千里之外的京城,寶隆大廈八層,結束了通話的唐瑛惶恐地看着背對着電腦坐着謝紀鋒,她知道自己表現的太過失態了,只是到現在都想像不出,怎麼可能還不確定的事,前方已經知道了。
“對不起,謝總,我剛纔有點被嚇到了。”唐瑛弱弱地道,這和謝總的判斷,如出一轍。
“呵呵,我也被嚇到了。走吧。”謝紀鋒起身,消化着仇笛的話,“隱藏了真實的目的”,“閉口不談環境的危險”,“繞過這裡即將出事的話題”、“反映上層佈局在這裡造成的影響”,幾句話如重錘敲到了他心裡,一字一句,正中要害,甚至連謝紀鋒也是聽到這話才明悟,上層的佈局應該已經開始了,即便哈曼,也將是一個可能發揮出效力的棋子。
好久,唐瑛出聲提醒時,他才省得要準備走了,還枯站在原地,他有點不自然地看了看唐瑛,心緒萬千地道了句:“他說錯了,我現在是真想招聘他。”
他是喃喃地,像自言自語地在說這句話,連他也未曾覺得,不知道什麼時候,初衷已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