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北寧市。
座落在草原上的這座城市,也受到了房地產泡沫的影響,十年間舊城擴建了一倍多,人口卻未見其增,出城區舉目四顧,寬闊的街道、林立的路燈,處處鱗次櫛比的高層住宅,組成了一個少有人跡的繁華。
宗鵬程是從一處工地直接回市區的,接到了金彥國的緊急電話,有急事。他撂下這裡在建的工地匆匆就走,他知道,這幾年糖衣炮彈威力漸顯,這位華鑫的經理人,已經義無返顧地成了他的合夥人,但凡緊急電話,肯定又是生意上門了。
半路他就讓司機下車走了,隻身前去,兩人談事方便一點,車直驅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在北寧的辦公地,市中心恆信大廈,十一層。
泊好車,他下車從車後備裡提出了兩瓶蟲草酒,禮多人不怪,空手上門總是不好。
哼着小曲進門,乘電梯直達十一層,和熟識的幾位前臺打招呼,宗鵬程春風滿面地進了大西北影視旅遊公司,敲響了金總的辦公室門。
“金總,我說今天眼皮子直跳……哈哈,跳財。來,給您老準備兩瓶蟲草,好好補補啊……”宗鵬程客套着,在商場,有時候江湖人這一套不拘小節還是可以接受的,金彥國笑了笑,沒有推拒禮物,嚴肅地凝視了宗鵬程一眼,宗鵬程不解了,奇也怪哉地問着:“怎麼了,金總,怎麼怪怪的,緊急召喚,有什麼訓示?”
“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金彥國嚴肅地問。
“我知道什麼呀,您又不是不曉得,咱北區的塞外莊園在建,跑辦證就把我腿都跑細了。”宗鵬程牢騷的口吻道。
牢騷何嘗不是一種炫耀?宗總現在開發的塞外莊園在北寧也算是數着着的項目了,逢人總免不了掛在嘴上幾句。
“你那五證不全的房子就別跟我顯擺了……找你在這樣,有個好事,怕你吃不消;有件壞事,怕你受不了。你想聽那一件吧?”金彥國笑着道,對於架空華鑫的人,他很清楚,根本不像面上表現的那麼囂張拔扈,恰恰相反,這個人精於算計,而且在北寧很有些人脈,否則就不會連房地產生意也染指一手了。
“先聽好事,吃不消,我想辦法吃消,不是還有您嗎?”宗鵬程笑道,知道又是一單大生意了。
“自己看……我們從總公司剛剛得到的消息。”金彥國搬着電腦,宗鵬程趕緊湊上了,移着鼠標,看着一份草擬協議,眼睛一下子亮了。
“四海影視……那不是原來和日本人合作,拍過《敦煌飛天》的麼?”宗鵬程愣了,這可是一家影視界的巨無霸,最起碼在國內算一流的影視公司了。
“喲,你對這行還挺了解的啊。”金彥國笑着道着:“往下看。”
越往下看,越讓宗鵬程覺得獸血沸騰了,四海和華鑫協商共同出資拍攝大型古裝劇《鐵騎》,雙方協議的內容是,華鑫以提供場地,道具,服裝、羣演的方式入股,佔30%的分成,預計將於本月底開始選取外景,確定演員陣容。
啪……宗鵬程一拍巴掌,興奮地看着金彥國道:“金總,你得拉兄弟一把,這發財的機會,可不讓給別人。”
這麼大單的生意,不啻於同時來百把十個小劇組的創收,宗鵬程興奮得,就差仆倒在金彥國懷裡了。
“你確定你吃得消?光馬術隊就得請十幾個,戰馬不少於3000多匹,帳篷2000頂,兵器也要有這個數,弓箭、盔甲、攻城的擂車、雲梯、還有安營紮寨的裝備,初步預算,光外影這些場面就要有接近六千萬投資啊。”金彥國提醒到。
“嚇唬我沒見過錢是不?”宗鵬程不悅了。
“這和小戲班子不一樣,小班子你整個百把十套就能湊合,這個可不能湊合,光這部戲的投資就要有四個億,做出來恐怕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片了,絕對超過當年的《英雄》,還有一批港臺和國外一線明星要來,其實華鑫都不怎麼掙錢,就是賺吆喝,要把這裡的名氣先拉起來。”金彥國道。
一絲猶豫爬上宗鵬程的心頭,他稍一躊躕,金彥國道着:“我把兵器、木材這單生意給你,不過我醜話說前頭,離劇組來試鏡還有不到一個月時間,你別掉鏈子,到時間一定得拿出像樣的東西來。”
“別別別……”宗鵬程慌了。
“怎麼了?嫌少?”金彥國怔了下。
“肯定的了,肥水不能流外人田啊,不就六千萬嗎,這種事有一兩千萬就能走得動了,咱哥倆湊巴湊巴,全吃下得了,你還怕我坑你啊?”宗鵬程直接道,試圖在拉金彥國一起下水了,這是消息真僞的唯一試金石,他猶豫地問着:“我說金總,咱們兄弟關起門來說話,華鑫這兩年被我整得一直不景氣,怎麼一下要搞這麼大動作?”
“生意和生氣是兩碼事,孫總的助理和我通過氣,試鏡時候她也要來,她是這個意思,合作總是比對抗有前途,人家退一步,你也應該鬆鬆手,以前的事就別說了。”金彥國苦口婆心道着,什麼事也怕小人,看這樣子,是要先把小人的胃口撐足。
頓了下,他直接向宗鵬程提議道:“我就直接告訴你吧,孫總這位助理也想通過溫和的方式解決舊怨,我說宗老闆,華鑫這幢爛尾樓拖的事,該有個解決了……人家夏助理這麼向你示好,你好歹總該有個姿態,那爛尾樓也該復工了,也給我個面子,讓我向上面好交差。”
“可他們開張,咱們那兩幢賓館?”宗鵬程有點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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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老哥啊,您那是什麼條件,經常是爆滿還打地鋪,全鎮有一半家戶都做出租房屋生意,就兩家一起照樣都是滿員。”金彥國道。
“那行那行,不整事就行了……哎,金總,那這生意,您得指導下啊,要沒您,我心虛啊。”宗鵬程道。
“我湊巴不出多少來,三兩百萬而已,全給你得了,不過,你確定能吃得消,別撐着啊。”金彥國提醒道,宗鵬程這下子放心了,拍着胸脯道着:“不就個把月的事嘛,沒問題……不過,這投資什麼時候能到位?”
“還不就是那個流程,簽約完了,找生產商,驗收合格有百分之三十預付,開拍的時候,尾款差不多就到了。”金彥國道。宗鵬程放心了,問着簽約進度,金彥國想起這茬又是斥着:“宗老哥,你多看看新聞,三兩天就有了,別一天老往二奶三奶那家裡鑽。”
“哎,好,老弟您教訓的是,那咱們說定了?凡佈景需要的投資,咱們倆全包了,您放心,北寧周邊的幾個養馬地,我先定了,還有木材加工廠,需要的東西,咱們掃一遍,到時候,除了咱們有貨,別人給他提供不到位啊,那不還得用咱們的。”宗鵬程陪着笑臉,興奮地道,幹這單強買強賣的生意,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金彥國直拍額頭,擺着手:“得得得,悶聲發點小財,別得瑟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等上面簽約完了,有準確消息了,再開始動手。”
“好嘞,您放心吧。”宗鵬程樂歪了,直拍巴掌,瞬間又想起另一件事,他道着:“還有件什麼事?有這種好事,其他壞事都不叫事了。”
“都說了,讓你好好看看新聞……老哥啊,你可把我害苦了,自己看吧。”金彥國找着幾個網頁,讓這個土豹子子欣賞着。
大紅的標題:抗日神劇再降新雷驢車堪比裝甲坦克
大藍的標題:任你槍林彈雨我自瀟灑飛行
大綠的標題:千人共演雷劇裝甲坦克不堪一擊
…………
喲,認識,是剛出的那部抗日劇,宗鵬程認出來了,就是在屯兵鎮後盤溝拍的那場戲,其中細細羅列了諸多雷點,戰爭劇與現代愛情,吻戲肉戲露點神奇;武工隊清一色16、女武工隊員動作堪比飛天,還有最狠的,那驢車上焊層鐵皮,直接打鬼子裝甲坦克。
就宗鵬程也被雷得哈哈大笑,直說他就喜歡這幫腦殘的燒錢的編劇和導演,笑着笑着不對勁了,慢慢地臉上嚴肅了,慢慢地有點心驚了,他瞠然指着屏幕問着:“金總……這是,有人偷拍的?”
“你說呢?”金彥國反問着。
“他媽的,這幫娛記狗日的,淨在老子地盤上攪事……金總,嚴重不?”宗鵬程緊張地問,因爲小節壞大事,就划不來了。
“還有一個你看看。”金彥國又找出一條來,卻是娛記當街被痛毆的現場,畫面嚇了宗鵬程一跳,人高馬大的祁連寶成畫面的主角了,配的文字是娛記被無端痛毆,且地方派出所疏於管理、放任此地黑惡勢力成風的文字。
反正怎麼看,怎麼讓宗鵬程渾身冷汗,畢竟在社會主義國家,誰也不敢牛逼哄哄說自己是黑澀會啊!
“本來今天就要簽約,突然出了個這事暫緩了,那些大公司可是很注重這個投資環境啊……華鑫高層正在和網站聯絡,找發佈這些偷拍消息的記者,要能查到源頭,趕緊切了……還有,祁連寶,可快成屯兵一霸了啊。”金彥國提醒着。
“那怎麼辦啊?包工隊一起的兄弟,沒他撐着場子,我那顧得過來啊。”宗鵬程道着。
“宗老哥,不是我說你,你別這麼一幅土匪口吻啊,什麼場子不場子,祁連寶成天價開個越野,牽條狼狗,帶一羣操傢伙的人,連鎮上派出所的都不敢管他,想打誰就打誰,這不是黑惡勢力是什麼?你現在是做公司,不是做老大,扣上這頂帽子,不光榮,都指着往白洗着,你倒好,使勁給自己抹黑。”金彥國道。
“那你說怎麼辦?他那就得性,你給他穿身西裝講文明懂禮貌,他能會麼?”宗鵬程苦着臉道,事業和兄弟,像魚和熊掌一樣,大多數時候是不能兼得的,其實就他本人而言,也隱隱覺得祁連寶越做越大,恐怕有一天終究不受控制。
“查這個偷拍的,不就是機會麼?”
金彥國道,宗鵬程一愣,兩人附耳,小聲商議着………
………
………
娛樂信息欄目,第十二版,首都信息報。
夏亦冰攤開,仔細地看了一遍題爲《大西北影視城娛記無端遭毆打,報案反被拘留》。
案情不繁複,就是兩名娛樂網站的小編準備到大西北影視城淘點金,結果被地方上不明來路的人痛毆一頓,之後又被當地派出所以擾亂治安處以十五日拘留,最後慘到在拘留所裡連衣服都被人搶了,出來後路費都沒了……輾轉通過朋友回京,這不四處喊冤無門,捅到報紙和媒體上了。
可這事還是有不合理之處的,既然娛記被打,那現場的照片又從何而來呢?數張高清照片,明顯是某個角度被人偷拍的。
看到此處時夏亦冰輕輕地放下了報紙,手持着銀行的小勺舀着咖啡杯子,似笑非笑着看着座位對面的兩位:高雨田、張政和。
張政和笑了笑,又把手機遞上來了,他示意着看點擊率,果真是雷劇有人欣賞,從昨晚開始,點擊已經破十萬,跟貼數千,特別是驢車堪比裝甲那段子,已經有竄紅的苗頭了,光在網上搜索的指數,一天之內已有十萬之衆。
不管美名臭名,大西北影視城算是頭回出名了。
“這個炒作,太負面了。”夏亦冰搖搖頭,眼光從張政和的手機是移開了。
高雨田使着眼色,張政和輕聲解釋着:“夏女士,您可能不太瞭解娛樂圈的規則,有句行話叫,影視無善惡,娛樂無對錯,不存在什麼正負面。”
“這是什麼意思?”夏亦冰真的不懂了。
“影視嘛就是成人的童話,娛樂就更不用講了,大衆的笑話而已,誰新聞多、誰露面多、誰炒作多,誰還就紅了,比如豔.照門負面新聞裡那幾位女演,復出之後,身價翻番了;比如那些明星,攜神秘女酒店過夜、無端出現婚變、不管是真情、假情、舊情、姦情等等等等,有很多就是他們爲了提升人氣,故意的炒作,因爲他們很明白,滿足觀衆的陰暗心態很重要……比如影視劇裡的罪案片,潛意識裡,對於觀衆就是一種心理渲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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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亦冰笑了,擺擺手,別提了,真不懂,張政和和高雨田俱是笑着,高雨田提醒着:“您放心,我們對捧紅和捧殺,都有點心得。”
“呵呵……那我拭目以待了啊,不過我找你們是另一件事,這麼輕飄飄的一下,似乎像隔靴騷癢一樣,要是沒有效果怎麼辦?華鑫對那個地方,已經失控了。”夏亦冰問,敢情是擔心進度問題。
“您是指,貴公司派去的e金彥國?”張政和問。
夏亦冰怔了下,不過旋即釋然了,颶風的商務調查已經覆蓋全了,不可能不知道金彥國拿公司利益和宗鵬程媾和的事,她頓了頓道:“我不介意,你們採取任何方式,但是,凡經營之外的任何事,都與華鑫國旅毫無關聯……這是轉達孫總的話,臨行之前,他特意讓我提醒二位的。”
這是怕沾在法律範疇的麻煩,高雨田鄭重道着:“夏女士,您放心,不信你查查我高某人的信譽,別說違法記錄,連偷漏稅都不可能有,到了我們這種層面,就有人求着我們去犯法,也不可能去啊,何況,給您惹麻煩?”
“那我就放心了,有消息隨時告訴我,我需要實時知道屯兵鎮的進展。”夏亦冰起身道,咖啡根本未碰一下。
兩人把夏亦冰送出了門,恭送人走。走了很久,張政和看看高雨田,高總訕然道着:“習慣就好,大公司和大明星差不多,婊子要當,牌坊要立。”
“呵呵,我已經習慣了,就是覺得夏女士比咱們還要期待結果啊。”張政和道。
“你說,會有什麼結果?”高雨田問。
“文盲法盲流氓湊一塊,沒好果子。”張政和如是道。
兩人也像窺到了一部惡作劇的開頭似的,竊笑着,離開了京東咖啡館,算算時間,似乎差不多,那邊好像該幹起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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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香河縣卻是靜謐而溫馨,秋高氣爽的天氣,躺在陽臺上曬着暖暖的陽光小憩,那種慵懶的日子會讓人忘記身處何地。
謝紀鋒是被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的,一般情況下,沒有重要的事,公司負責的是不會打擾他的,大部分事務都交由呂天姿處理,那位京城土著的人脈比他可要廣,日常的主要事務,大部分都是照本宣科的講商務信息安全培訓,事情很少能走到他這裡。
他揉着睡眼起身,拿起電話,一看是唐瑛的私人號碼,一接聽,邊聽邊開着電腦,幾字搜索,滿屏怵目心驚,雷劇的故事、娛記被毆的故事,對於他這樣資深的陰暗人士,很快就想清了背後可能隱藏着什麼。
“這些照片,是仇笛他們拍的?我怎麼沒見過。”謝紀鋒愕然問。
“根本不是他們拍的。”唐瑛道。
“那就是張政和開始動了,可此舉又有什麼意義,連華鑫也抹黑了……等等,讓我想想,你什麼意見?”謝紀鋒問。
“情況不明,無法判斷。”唐瑛直接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來處理。”謝紀鋒道,心緒平和地說話,掛了電話,然後坐到了躺椅上,思忖了片刻,然後他的眼光在猶豫中平和了。
如果不是有人想趁火打劫,那就是以自傷的代價,準備去傷人。
謝紀鋒想到了這種最合理的可能,思及此處,他根本沒有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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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的屯兵鎮,開炸鍋了。
張三聯繫着王五,王五電話叫着李四,一聽說祁連寶招集人手,不少一塊混的從飯店、從工地、從影城,摞下手裡的活就跑,寶哥召喚,那是數着人頭就有錢的活,豈能不去。
影城聚集地在鎮外,祁連寶那輛越野車隆隆開來的時候,已經有三十多人了,他已經氣得全身冒火了,電話裡被宗老闆狗血淋頭罵了一頓,那倒也罷,回頭一看平時不怎麼看的什麼因特網,遍地都是他打人的照片,據說這尼馬可是全國出名了,已經有人刨他的老底了。華鑫在屯兵處理日常事務的秘書張瑞霞更是給他帶來了震憾消息,據她講,劇組頻頻光顧,而且風傳華鑫有可能出售大西北影視城,屯兵鎮肯定一直就有潛藏的娛記或者商務間諜類的人物,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車飈來停下,怒火中燒的祁連寶甩着皮帶,朝着衆人吼着:
“七月二十八號記得不?二皮,就是你打那幾個偷拍的……現在他媽的都上網了,都說老子是黑澀會……他媽的,給我掘地三尺挖出來。”
七月二十八號?這都一個月了,衆兄弟愣了,祁連寶見沒人動,他吼着:“鎮上住夠一個月的,全他媽查查,這根本不是針對我,是特麼有人在整事,打個人算個屁事?那幾個還沒斷胳膊瘸腿呢。”
“聽好了,查住夠一個月的人,相機,手機,電腦什麼的,全沒收了。”
“什麼?你說怎麼辦?你們幹什麼吃的,等着人家反犟?”
“走了!管他藏多深,都給老子挖出來。”
人羣一鬨而散,三五成隊,飛奔回鎮上了,都是鎮裡熟人,誰家住的,住了多長時間那能不知道,一時間敲門入戶,劈里叭拉雞飛狗跳就開始了。
祁連寶站在車邊,此時稍稍清醒了,一個月前的事被刨出來了,有沒有結果連他也覺得玄,不過他直覺這好像真不是針對他,在這兒幹多少事了,還就這一件事提不上臺面,怎麼可能有人拿這說事呢。
他摸着手機,很想和宗老闆彙報一下,一想又算了,老闆正在氣頭上,這話須是不好說了。
遲疑的功夫,鎮上已經亂了,遠遠已經聽到警笛聲音,這倒不是祁連寶擔心的,偏偏他心裡擔心的東西,他自己都說不出來是什麼,只是一種隱隱的不詳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