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回到房間,開燈,照鏡子。

才發現原來不止是額頭,手臂上也有擦傷——左手和左小臂,右手上臂。肋骨有點兒隱痛,掀衣服看了下,果然也有淤青。長裙有點兒破損和血漬,右小腿上有點兒擦痕,髖骨上有些淤青,左小腿因爲被長裙遮住,所以沒有上藥,不知道是被哪裡硬生生颳去一片皮,可當時居然也不覺得痛。

反正是真真正正遍體鱗傷的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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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輕輕敲了三下。

我趕緊拉好衣服,“進來。”

是阮清越,端了個方形小托盤,上面放了些瓶瓶罐罐,看見我,有些皺眉:“還疼?”

“廢話。”不信你自己撞了試下。

可話一說完,又記起來自己面對着的人是誰,懊悔不已地小心覷他一眼。

今天阮清越的脾氣真是好得離譜,居然被我頂了嘴也不發作,只是將托盤放到寫字檯上,“碘酒明天讓秦姨幫你擦,其他的,自己學着用吧。”

“哦,”我點頭,過去看:雲南白藥噴霧劑、消炎藥、虎力追風膏(汗- -!真是牛人,這個不是中老年人用的?),還有一袋花花綠綠印着韓文的卡哇伊創可貼,小心地撕開包裝,乖乖,不要太可愛喔——心形帶翅膀的、糖果形的、蝴蝶結形、皇冠形……

伸手拈了一枚HELLO KITTY,在額上比了比;阮清越別過頭去,左手握成拳,抵上嘴巴,輕輕咳了兩聲,“我先出去了。”說完就走到門前,很平靜地開門,走出去,然後輕輕闔上門。

我的手還是按在額頭上,僵了好一會兒。

如果他不是阮清越,我100%會追出去的——他在笑,他肯定是在笑!

回到全身鏡前,看一眼,感覺還好,再看一眼,還是沒覺出有哪裡不對。

悶了。

糾結地敲敲鏡子:“鏡子,鏡子,告訴我:阮清越是不是在暗戀我?”

“啊!我親愛的主人,您的答案真是太正確了!”

自問自答,自娛自樂。

與阮清越鬥,其樂無窮——雖然不敢明目張膽,雖然只是自己偷偷用精神勝利法贏回來的。

心情驀然大好,小心地遮住各處傷口簡單洗了澡,點了玫瑰薰香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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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薰香玫瑰夢。

我夢見城堡。

在夢裡,我像公主一般雙手交叉在胸前,捧着藍水晶十字架在堆滿玫瑰百合的華美牀寢間沉睡。

有王子在我牀前單膝下跪。

我盼着童話出現:我是睡美人,而他是來吻醒我,不,拯救我的人——按照童話經典,我們雙脣輕輕一碰,我就睜開眼,和他深情對視,愛情圓滿。

可他不吻我,連手也不吻,只是那麼半跪着,眼睛凝望得連應該睡死過去的人的心都疼起來,才低低的聲音說:“我只願你幸福快樂,永遠不會傷心難過。”音色純澈。

可明明是祝福的話,也聽得讓人難過。

然後,起身,轉身,走了。

浩闊的宮殿裡,華美的落地紗帷長長隨風飄舞,他修長的佩劍身影因爲寂寞而顯得單薄。

夢裡的我都急得快哭出來,可是手動不了,眼睛也睜不開,只能拼命流淚。

而他早已經轉身離去,看不見了。

夢裡的我不停哭。

那人走了不知多久,到宮殿開始崩塌時,夢裡的我才終於醒了,睜開眼睛,跳下牀,提着長長的裙裾在滾滾落石間亡命奔逃,狼狽悽迷——-

“呼——”

長出一口氣,我抱着被子坐起來,擰開牀頭燈,摸摸額頭的薄汗,跑到櫃式空調前——26度的最適宜溫度,怎麼都不該讓我被熱醒纔是啊!

揉揉眼睛,半夢半醒地往下按兩個溫度,結果居然沒反應——汗~破空調,居然半夜自己會關掉!

重新打開了調好溫度再跳上牀,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了,捧了漫畫在牀上看,看得迷迷濛濛又要睡着時,才摸摸嘴脣,捉了筆,寫下夢裡的那句話——我只願你幸福快樂,永遠不會傷心難過!

我要記住這句話,一直一直地記住,也許,那是我即將穿越的前兆,也許16歲,也許18歲,也許就在今年的哪一天,我經歷了車禍、空難、溺水、雷殛、地震、海嘯、龍捲風而穿越到古今中外不管哪個朝代時,那句話,可能就是我拾獲幸福愛情的密碼——雖然,是在夢裡;雖然,我沒法看清楚他的樣子。

可是,他爲什麼不吻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