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公曆五月十二日,農曆表述爲:甲戌年已巳月早巳日癸巳時),這一天,是後世的國際護士節,這一天,黃曆上寫着:大凶,這一天,劉備進軍到了涉縣。
涉縣是張揚部屬楊醜當初屯軍,防備劉玄德的地方,張揚改任河內太守後,於扶羅爲了讓漢廷息怒,以緩和劉備的攻擊,特意釋放了張揚,楊醜隨後回軍保護張揚上任,讓出了涉縣,劉備派遣王匡轉任幷州刺史後,文聘被安排在王匡身邊,帶領裴元紹,劉闢統管幷州軍事,其後,文聘遣裴元紹駐防涉縣,保障與魏國郡的交通樞紐,劉闢被安排在襄桓,防禦匈奴的進攻。
三年時間,冀州恢復得很不錯,初平三年春,劉備曾親做《勸農篇》,勸誡冀州農戶使用新麥種,新農具耕作田地,還自掏腰包,購買了大量的種子與農具,免費放給冀州農戶,同時,特意把青州部分退役老兵插花式的封賞在各郡縣,並號召這些老兵給農戶傳授新的耕作技術,農無稅政策下,當年致富的冀州農戶迅言傳身教,將自己的經驗告訴親朋好友,第二年,冀州大地出現了難得的大豐收,百姓們都知道了劉青州主政下,官員不再盤剝百姓,並尊重百姓私產,依靠自己努力,現在完全可以過上好日子,冀州遂大治。
劉備的軍隊行走在大路上,此刻,正值夏收季節,田野間人頭隱隱,全是忙碌的農夫。剛開始的時候,農夫們只是直起身來,奇怪的望着這支龐大的軍隊肅穆的保持着嚴整的隊形,在夏日炎炎中揮汗如雨的趕着路,行近涉縣,田裡的退役老兵多了,見到那隻憨笑的大熊軍旗,許多老兵慌忙的從麥草中直起腰來,整理好衣服,恭敬的向那軍旗行軍禮。
“怎麼回事?大哥,你幹啥行禮呀?”冀州本地的農夫驚訝的問。
老兵目送着大熊軍旗逐漸走遠,放下右臂,恭敬的回答:“那是我家主公的軍旗,主公親征,肯定是向匈奴全面開戰了,兄弟,快去會社(退役軍人會社)問問,可有徵召令?”
大軍過後,田裡雞飛狗跳,冀州本地的農夫傳揚着劉備本軍到來的消息,退役老兵扔下鋤頭,紛紛向附近的會社奔去。
戰爭――魏郡田野間傳揚着這個字眼,片刻間,全魏郡的預備役皆翹企盼。
前幾年,劉備大力備戰,民間也沒閒着,不停的有退役老兵,冒險,密探組成的各式小隊伍,對匈奴展開了不斷的騷擾和劫掠,那些滿載而歸的隊伍讓普通百姓豔羨不止,劉備此次大軍出征,追隨其後參加劫掠,所獲肯定比土裡刨食強得多。
沒有徵召令――到達會社的老兵都出失望的嘆息。冀州元老院嚴厲的下達指令:只有結束夏收的農夫,才準自行組隊,到草原尋找收穫。
片刻過後,老兵們相互達成一致,相互間轉讓了田地中的收成,由留下來的老兵負責夏收,除原田地主人的口糧外,其餘收成全歸留守老兵,騰出身子的部分老兵自配弓箭,鞍馬,尾隨大軍到草原劫掠,不久,劉備的軍後,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尾巴,那些老兵按原軍銜,自動編成團隊,有模有樣的追隨在主力軍團身後,快樂的唱着軍歌。
周瑜緊隨在劉備身邊,聽到後隊傳來的一陣陣歌聲,皺起了眉頭:“大人,是否需要驅散這些人人去統領他們?”
劉備一身鮮亮的鎧甲,悠閒的騎在馬上,回答道:“公瑾,你知道青州強大在什麼地方?”
周瑜略一沉思道,就在於這些老兵?”
劉備微笑:“青州之強,不在於富足,不在於弓矢先進,不在於鎧甲堅固,青州最強大的就是他全民皆兵,農夫無稅,但男丁不管其身強體弱,全須接受軍事訓練,還需服役五年,才能完成對政府的義務,其中,最強進入正規軍,淘汰下來的進入地方警備隊,治安部隊服役,服役期間就是他們接受律法教育的時間,等他們服完役,他們每個人都有了榮譽感,有了遵守律法的意識。
最重要的是,長期的軍事訓練讓他們骨子裡打下了尚武的習氣,曾有人開玩笑說:到青州酒店中吃飯,別看店堂內客人或躺或坐,或醒或醉,各自形狀不堪入目,可是一聲軍號響,酒店內就會走出一支軍隊來,客人們依據個子高低,自動排列成隊伍,而幾支隊伍彙集在一起,又會依據軍銜大小自動成軍成旅是青州最強大的地方――嚴格的紀律性,良好的秩序性,召之即來,來之能戰的軍隊。“
周瑜目光一閃人就是爲了養成他們召之即來,來之能戰的習慣,所以纔不斷的爲他們尋找敵人,尋找劫掠的對象?”
劉備掃了一眼周瑜,默認了這一說法。
良久,劉備再度開口說:“我給你說實話吧,在元老院,關於開戰的理由我說得不盡確實,其實,此次打匈奴,實在是青州需要這一戰,比我更需要這一戰,只不過那理由過於聳人聽聞,我不好說出來罷了。”
周瑜思考了一下是需要西河美稷,作爲青州未來的養馬場,以備征戰所需?”
劉備搖頭,周瑜再問:“可是因爲匈奴不停劫掠,讓軍隊無法抽調,耗費軍需無數?”
劉備再搖頭,周瑜沉默一會,再問:“可是朝廷動盪不休,大人想剪除後患後,全力西圖?”
劉備高聲長笑能想到這些,說明你比那些元老們眼光長遠,沮綬也會想到這些,但他一定認爲我們準備不夠,故此勸阻,不過,其實的理由是:市場。”
周瑜訝然,半晌才反應過來:“大人這一仗,竟是爲商人打的。”
劉備鄭重的點點頭錯,青州重商,這幾年雖然大力提倡,但儒人們輕鄙的風氣仍未完全扭轉,比如,你就沒有想到這點。”
周瑜好奇的問:“大人能詳細解釋一下嗎?”
劉備答:“你沒有注意到這幾年稅收在不斷下降嗎?農無稅,我們的稅收就必須依賴商人,軍隊的存在,就必須是爲商人開拓市場,青州幾年前打開了南方的徐州市場,荊州市場,然而,亂世里人們的財力有限,這幾年州糧食豐收,幽州牧場牛羊滿圈。
青幽對外界市場的需求越來越小,單方面傾銷導致工場、作坊生產的東西堆積越來越多,尤其是我們的水磨,蒸汽衝壓機等設備都是專管設備,禁止向外界銷售,工場、作坊的產品外銷不暢,導致他們的銷售不旺,他們的收減少,必然導致官府的財稅減少,目前,已經到了危機時刻,我們必須採取行動。“
劉備此處說的是應付青州生產過剩危機的對策,那時代尚未有生產過剩的理念,然而,經過幾年的展,青州的生產能力已趨近過剩的邊緣,亂世裡,人們的購買力本來就不大,青州單方面的傾銷,讓南方市場漸趨飽和之態,此時,應付的方法只有兩種,一種是戰爭,利用戰爭消化剩餘物資,另一種方法是開拓新市場,劉備的匈奴之戰,就是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戰爭中,戰後,西河的開需要兩年,這中間需要消耗大量的物資,等西河開完畢後,下南洋的船隊準備妥當,一個橫跨歐亞非三大6的市場即將被打開,如此,經濟就走向良性循環了。
“最重要的是,沿汾河順水南下,我們可以抵達風陵渡,風陵渡的對岸就是潼關,別看曹孟德在弘農郡打生打死,一旦我們佔領西河,順水而下,長安城都在我們的威脅之下,攻擊西河,也就是迂迴西進……”劉備意猶未盡的止住了話頭,微笑着瞥着周瑜。
周瑜恍然,隨即感到鬼氣森森,毛骨悚然的看着劉備,連連打了幾個哆嗦。
同日,伊籍在青州護兵的陪同下,於江夏登船,順江水向下遊航行。
“船行於何處登岸?”伊籍詢問。
“長江口,丹徒縣。”
“然後呢?”伊籍再問。
“換海船,到連雲,那時伊先生可自行決定行程,若是願意繼續走海路,我們在龍口登6,否則的話,從6路走,一路在青州管治下,也很安全。”
“丹徒也在青州的管治下嗎?”伊籍從話中聽出了苗頭,詢問道,那時,長江口上的縣城還是丹徒縣,南通以及上海,都是後來由泥沙堆積形成。
護兵恭敬的回答:“丹徒縣屬於孫討虜(孫策)將軍管轄,不過,丹徒碼頭也是由幾個青州老兵花錢買下來的,他們去年合夥擴建丹徒碼頭,現在,那碼頭既可以停海船,也可停江船。”
伊籍隨口說:“孫討虜怎會容許青州老兵買下碼頭來?”
“那縣尉原來是青州人,孫討虜征討江東,需要從青州購買大量軍械,有人願意出錢,他如何不肯?現在,不光是丹徒,主公欲下南洋與大秦交易,青州人盡皆知,孫討虜將軍一路南下,青州許多商戶都在合資購買沿海的港口,已備今後船隻南下時補給,”那護兵滿臉的羨慕:“等我退役後,也與人合股購買個碼頭,哈哈,那時,我就可以坐在那裡數錢了。”
伊籍好奇的問:“青州商人富甲天下,買碼頭建港口,若有利可圖,怎會輪到你們這些老兵?”
護兵驕傲的說:“建碼頭離不開磚石、水泥與鋼材,磚石,水泥好買,鋼材嘛,那時管治商品,只有我們這些老兵通過會社纔可以買到,商人想建碼頭,合夥人中沒有老兵,行嗎?”
伊籍點點頭,不再詢問,轉過身來,目視着岸邊飛逝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四月初十,劉備抵達了襄桓城,關羽、張飛等將領已追上了大部隊。
青州的軍制各軍團沒有常設的軍團長,平時軍團的工作都由副軍團長負責,戰時由督軍府布軍團長的任命,各軍團長帶着自己的參謀班子,到達軍中,一整套戰時指揮系統就建立起來了。
劉備在襄桓城歇息了三日,等各軍團長磨合了部隊之後,率領大軍浩浩蕩蕩出了襄桓城。
“真是壯觀啊!”劉備騎在馬上,在心裡感慨道,這是青州最強大的一次兵力展示,六個軍團,關羽率狂風軍團爲前鋒,張飛帶泰山磐石軍團爲左翼,周瑜領幷州固山軍團爲右翼,暴雨軍團,閃電軍團以及近衛軍團,輔助軍團爲中軍,典韋,高覽,田疇,徐庶圍攏在劉備身邊,戰鬥兵力五萬餘人,輔助兵力三萬餘人,排成寬度三公里的龐大方陣,在幷州的大平原上,掀起了沖天的煙塵,大軍背後,兩萬餘名自帶兵器和戰馬的老兵蝗蟲般打掃着大軍過後的田野,空氣中飄蕩着濃濃的血腥味。
軍遭遇一個匈奴小部落,經過戰鬥,格殺4虜1獲戰馬,牲畜若干。”一名遊騎兵自前軍奔回報告。
劉備輕輕的擺了擺手:“戰馬,女人留下,其餘的全部格殺,屍體留給後隊處理,告訴雲長,我們是來打仗的,凡遇抵抗,斬盡殺絕,戰馬誰繳獲歸誰,其餘的全部扔給後隊,這道命令同時傳達給左右兩翼。”
此後,劉備的軍隊象一隻寬大的掃帚,狠狠的從幷州草原上掃過,所過之處,連一隻活的雞鴨都找不見。
四月十五日,殺紅眼的青州兵在界休小寨略加休整,氣勢洶洶的渡過了浮橋,撲向汾河西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