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王冢的來歷,本因齊魏馬陵之戰,孫臏用計射殺龐涓,齊國大勝,太子申死在此處,又因魏國就是樑國,因此得名。
林無憂看着樑王墓碑說道:“世人只知樑王冢得自太子申,卻不知魏王纔是樑王,而申只是太子,如何能稱王?”
尚元魁聽完,也笑道:“世上以訛傳訛的太多了。沒影兒的事都能說得跟真的似的。只是不知道碧霞元君又和這裡有什麼關係?”
林無憂道:“聽說是因爲樑王村發生了瘟疫,碧霞元君用仙草救了村民的性命,村民纔在這裡供奉了碧霞元君的神像,求元君保佑風調雨順,健康長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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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如此。”尚元魁點點頭,又看了看四周挎着籃子、三五個湊在一起來參拜的人,“既然來了,不如我們也進去拜拜吧。”
林無憂點點頭:“順子,去買些降香用的供果和香燭。”
“是,公子。”順子答應一聲,轉身跑着去了。
剩下三人邁步進了碧霞元君祠。殿內極爲寬敞,上香的人很多。三人就站在一旁四下觀看。
正中央供着碧霞元君的神像,頭戴三鳳冠,身穿硃紅道袍,手持玉圭,寶相莊嚴端坐於玉座之上。
尚元魁在一旁給林無憂和紅霞講解:“你們仔細看元君的眼神,不管你從什麼方向看,元君的眼神都是在同你對視的。”
“哦,是嗎?”紅霞性子跳脫,立刻前後左右走來走去,興奮道,“還真的是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尚元魁笑道:“如此才能顯示元君普佑衆生,時時關注天下蒼生。”
“哦,原來如此。”
三人邊看邊聊,時間不長順子就提了一個竹籃進來。裡面裝着香燭和供品。
四人燒了香,順子把供品交給一旁的香火道人去供奉。
跪在蒲團上,尚元魁心中默唸:“元君保佑,讓我順利到達泰山找到師伯,一路上平平安安,再也不要遇到妖怪了。”
就在此時,尚元魁突然聽到一個年輕女子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呵,這我可幫不了你,前面等着你的還多着呢。”
“誰?”尚元魁立刻睜眼往左右看去。
“怎麼了?”紅霞扭頭看尚元魁,問道,“你一個人發什麼神經?”
尚元魁皺眉:“我剛纔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紅霞見他神情嚴肅不似作假,也警惕起來,戒備的看着前後左右。
“是不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林無憂突然出聲道。
尚元魁點頭:“不錯,你怎麼知道?”
“額......我剛纔也聽見了,許了願之後突然就聽見了。”林無憂表情有些尷尬。
“嗯?你也是許完願之後聽見的?”尚元魁來了興趣,“你許了什麼願?那女子又說了什麼?”
“也沒說什麼,就說我的願望艱難,不易實現。”林無憂避重就輕,沒說許了什麼願。
尚元魁驚訝:“我也是,我求元君前路不要再遇到妖怪,那女子就說幫不了我。”
紅霞打趣道:“該不會是碧霞元君顯靈,讓你別癡心妄想,安心除妖吧?”
此言一出,登時一片寂靜,尚元魁和林無憂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詫異。
“你們不會當真了吧?”紅霞見二人不說話,忙道,“要真是碧霞元君,怎麼就你倆聽見了,我和順子怎麼就沒聽見呢?對吧,順子。”
順子自從知道女紅妝原是男兒郎之後,就更加避免和紅霞接觸,以前好歹還是有問有答,現在則是能不理則不理,現在聽紅霞問道自己,才小小聲說道:“也許是你許的願太奇,咳,太清奇了,元君實現不了,纔不說話的。”
紅霞認真思索了片刻,點頭道:“確實,這個願望是難了些。”
尚元魁好奇問道:“你許了什麼願?”
“把我變成條母蛇!”
“......告辭了。”個死蛇精,有病!
四人從元君祠出來,已近酉時,金烏慢慢向西墜去。來上香的人也越來越少。
幾人又前後轉了轉,也沒什麼可看的。尚元魁說道:“天色不早了,這邊也沒什麼可看的了,咱們早點回去吧。”
三人並無異議,往外走去。
經過樑王冢的時候,尚元魁不經意往墓碑那兒掃了一眼,影綽綽似有一個白衣女子站在墓碑後面,面帶哀求的看着尚元魁。
那幽怨的眼神讓尚元魁渾身一激靈,心說好的不靈壞的靈,剛還許願說不要遇到妖怪,這麼快就碰上一個!
“首之,你冷麼?”走在他身邊的林無憂見尚元魁打冷顫,脫下外袍就要給他披上。
“我沒事。”尚元魁拒絕道,“我不冷。”
林無憂還是把衣服披到了尚元魁身上,語帶溫柔:“娘子身體金貴,可不要被風吹病了,爲夫要心疼了。”
“你!!!!”尚元魁怒目而視,因上了妝的緣故,這一眼不但沒有任何氣勢,反倒多了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紅霞憋着笑,福了一福道:“公子說得是,娘子身體嬌弱,還是披着外衣的好。”
“你是誰的役使!胳膊肘怎麼往外拐?!淨向着外人!還有,你是男人,男人!行的那是什麼禮?!要不要臉啊!”尚元魁暴怒,簡直反了!
紅霞唰地打開摺扇,遮住嘴,眼神輕蔑:“我是男人,那你穿成這樣就很要臉了麼?”
“我!你以爲我樂意穿成這個鬼樣子啊!還不是因爲你!”尚元魁簡直被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剛要繼續罵,眼尾餘光掃到樑王冢那邊,只覺剛纔看到的白影似乎近了些。扭頭去看,果然不是錯覺,那白影剛纔還在墓碑後,現在已經跑到碑前了,雙眼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尚元魁只覺得後背上一股涼氣直往上躥,也顧不得和紅霞鬥嘴了,撩起裙襬急匆匆往外走。
紅霞見尚元魁轉身走了,頓覺無趣:“哎?這就走啦?”
林無憂也怕真把尚元魁惹急了,見好就收,招呼紅霞和順子回去。
尚元魁在前面腳步如風,恨不得插翅飛離這裡,可是耳邊一直有一個哀慼戚的聲音泣道:“救命~仙君救我,嗚嗚,仙君救我!”
“啊!!!不要再哭啦!”尚元魁捂上耳朵大喊。
在他後面跟着的三人見尚元魁神情大異,緊跑幾步趕到他身邊。
林無憂扶住尚元魁,急問道:“首之,你怎麼了!”
尚元魁擡頭看着林無憂,扁扁嘴,都有些想哭了:“我好像又被妖怪纏上了。”
林無憂驚訝:“妖怪?在哪兒?”
尚元魁伸手指指樑王冢:“就在墓碑旁邊。”
三人回頭去看,墓碑旁空無一人。
紅霞閉上雙眼,再張開的時候,一雙蛇瞳金光燦燦。
凝神看了片刻,紅霞說道:“確實有東西,只是被一團白光裹着,看不真切。這倒奇了,還沒有我這雙眼看不到的。”
林無憂想了想,閉上了眼,過了會兒,用手在眼上一抹,再睜開眼,只見雙眼微微發白。
“我看見了。”林無憂凝神仔細觀看,“好像是個穿着白衣的女子?”
“對對對對!!!”尚元魁猛點頭,“她一直喊救命!”
林無憂琢磨了下,邁步往樑王冢走去。
“喂!你回去幹嘛!又要多管閒事了,你忘了上次老鼠精的事了?!”尚元魁在他身後高聲喊道。
林無憂回頭看着尚元魁,微微一笑:“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一個柔弱女子求救,而不施以援手。”說罷,轉身繼續往回走,留給尚元魁一個堅定的背影。
尚元魁看着林無憂的背影,小聲嘀咕:“說得好聽,肯定是看那姑娘好看,應該讓你看看那個變成老鼠的蓮兒。”
前面不遠處的林無憂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抱怨歸抱怨,也不能真讓林無憂自己過去,尚元魁和紅霞跟了上去,順子在後面不遠不近的跟着。
到了墓碑旁邊,卻不見了女子的身影。三人圍着樑王冢轉了一圈也沒看見。
尚元魁往四周去看:“這倒是奇了怪了,遠遠的看見就在這兒,怎麼到了跟前沒了?”
林無憂也用眼睛仔細看,確實沒了那女子的身影。
“哎,你們看這是什麼?”紅霞指着地上的一樣物事說道。
二人低頭去看:緊靠着墳包開着一株植物,沒有葉子,只有一個白色的花苞,在微涼的風中左右搖擺,猶如瑟瑟發抖的女子。
“這是,曇花?”尚元魁蹲下身去看那花,剛一靠近就見花苞左右搖擺,好像是在着急的點頭。
紅霞慫恿道:“它好像很喜歡你,你摸摸它。”
“你怎麼不摸?”尚元魁不上當,“萬一它喜歡蛇呢?”
“我摸就我摸!”紅霞伸手就要去碰花苞,那花十分有靈性,紅霞的手一伸過來,整個往後倒,死活不讓摸。
紅霞:“......”竟然被朵花嫌棄了。
林無憂和順子也先後試了,花苞就是死活不讓摸。
最後尚元魁沒辦法,只得伸出手,還沒等去碰,那花苞拼命探身,啪嗒一聲整個花苞躺在了尚元魁手心裡。
尚元魁無語。
紅霞一拍尚元魁的肩膀:“認命吧。”
抱着曇花進了屋,把它放到了桌上,尚元魁嘆了口氣,自己這是造了什麼孽,連朵花都能纏上自己。
託着腮坐到桌邊,尚元魁想看看這株曇花會不會變成剛纔的女子。
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尚元魁實在困得不行,趴在桌上睡着了。
睡到半夜,鼻子裡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揉揉眼睛從桌子上爬起來,就見桌上的曇花竟然開花了。
隨着花朵越開越大,從花芯裡緩緩冒出一股青煙,一位一身白衣的美貌女子在煙中顯現出來。
“是你!”尚元魁驚呼,果然是在樑王冢見過的那個女子。
誰知那女子看到尚元魁的臉後,先是瞪大了雙眼,然後突然轉身鑽回花芯,整朵花啪嘰一聲緊緊閉合,花裡悶悶的傳出女子的聲音:“壞了,找錯人了。”
尚元魁:“......”我現在把花根刨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