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駕雲回了禹河龍宮, 本來敖堂是想帶紅霞回尚元魁那兒的。紅霞知道尚元魁那護犢子的脾氣,死活不肯,只得帶他回了龍宮。
龍王夫婦倆自從上次敖堂去“提親”就知道有紅霞這麼個人, 可是兒子老是遮着擋着不讓見, 這回好了, 直接把人帶回來了, 可把老兩口高興壞了。
龍後一見紅霞受傷了, 立刻找來龍宮最好的丹藥給紅霞服食。
紅霞本來也沒受什麼嚴重的傷,不過是被樑有的扇子扇中,一時血不歸經才吐了血。不過, 這仙家丹藥難得,紅霞老實不客氣的照單全收, 來者不拒。
龍後在一旁越看越滿意:瞧這姑娘長得多俊, 身材也好。難得的是人還大氣, 不扭捏。除了出身不好,是隻蛇精。不過罷了, 自己嫁給自家老頭子之前不也是隻水蛇?總比那個人類的小丫頭強。
紅霞喝着湯,就覺得龍後這眼神不對,這也太熱情了吧。
宋良箴用團扇遮着脣,小聲道:“我怎麼看這龍後像是把你當成兒媳婦了。你看這好東西成堆成堆的送。”
“噗咳咳咳!”紅霞險些被湯嗆死,不會吧!
“紅霞你沒事吧!”敖堂忙給他拍背, 滿面羞愧道, “都是因爲我, 要不是我的緣故, 你也不會被打傷。”
“堂兒,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龍後見兒子這着急勁兒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心裡別提多高興了。不過聽兒子這話的意思, 是有人欺負兒媳婦,這可不成!
“他是被樑有打傷的!”敖堂想起這事氣就不打一出來,每次自己只要一接近杜小姐,那該死的樑有必定出來橫加阻攔,今日還把自己的朋友打傷,實在可惡!
“樑有?杜家的那個家神?”龍後一聽臉登時就放下來了,上去揪住敖堂的耳朵往上一提,“你又去看杜雲芝那個小丫頭了?!她明年就要嫁人了,你還想着她?!”
“哎喲疼疼疼!!!母后,鬆手鬆手!”敖堂雙手拉住龍後的手討饒,“王家今天來送聘禮,我就想,就想去看看......”
“看什麼看!跟你有什麼關係!”龍後恨鐵不成鋼,“你都有了紅霞這麼好的姑娘了,還朝三暮四的。你要是敢對不起人家,老孃就打折你的腿!”
敖堂身邊的侍女還偷偷在龍後耳邊補了一句:“之前太子醉酒就是和紅霞姑娘一起回來的,還是奴婢鋪的牀呢。”
龍後眼睛一亮,假意用袖遮脣,聲音卻大得整個龍宮都能聽見:“你是說他們已經同牀而眠了?!”
侍女一躬身:“娘娘明鑑。”
“不,不是!!!!母后,我和紅霞不是這種關係,我是拿他當好哥們兒的!”敖堂嚇得臉都白了,一個勁兒給紅霞使眼色。
紅霞給了敖堂一個幽怨的眼神,敖堂一哆嗦,直覺接下來他不會說什麼好話。
果然,紅霞掩面而泣:“妾本妖類,仰慕太子風采才自薦枕蓆,本不敢奢望太子娶之,只求在太子殿中做一名侍女端茶遞水,能日日見到太子,妾願足矣。太子不願可直言之,說甚麼兄弟情,這讓妾如何自處,不如死了的好!”說着,赤腳下了牀,就要去撞柱子。
龍後嚇了一跳,忙喊道:“快拉住她!!!”
七八個侍女呼啦啦衝過去把人拉了回來,紅霞哭得肝腸寸斷:“龍後何苦救妾。妾自知粗鄙,蛇妖豈可配真龍,不過是妾的癡心妄想罷了!”
紅霞這一番話觸動了龍後的痛處,當日和還是太子的龍王成婚,老龍王就因爲自己水蛇的身份堅決不肯,也是頗費周折才和夫君結成連理。如今紅霞的話勾起了龍後的傷心事,她握着紅霞的手安撫道:“別怕!本後自然爲你做主,蛇類不配?呵呵。”
敖堂看着母后略帶猙獰的臉,覺得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
尚元魁麻木的看着擡進來的第五十個箱子,一旁龜丞相高聲念着禮單:“東海夜明珠一百零八顆!”
一個時辰後,龜丞相留下禮單,恭恭敬敬行了禮,帶着水族駕起水霧返回龍宮向龍王交旨。
“說說吧,你又幹了什麼好事?”尚元魁指着滿院子的仙丹異寶,“前兩天過小定,今天這是過大定?”
紅霞拿了幾顆夜明珠放在桌上當彈珠彈,笑嘻嘻把剛纔在龍宮發生的事跟尚元魁講了。
“你受傷了?!”尚元魁一陣風跑過來,拉着紅霞從頭上看到腳下,發現確實不嚴重才放心。
“不妨事。”紅霞滿不在意,“我發現那個地仙好像對白糖有那麼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尚元魁白了紅霞一眼:“你眼裡看誰跟誰沒點兒意思?哪兒來的那麼多男的跟男的有意思的。”
紅霞沒言語,眼睛在尚元魁和林無憂之間瞟來瞟去。
林無憂拿着“聘禮單子”晃了晃:“‘閨女’哪那天成親?爹好給你準備嫁妝。”
紅霞:“......爹,女兒知錯。”
林無憂笑得和藹:“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乖,給你一萬兩買胭脂水粉。”
“還鬧?!十日後就要來迎娶了!!!!”尚元魁一腳踢飛無良“父女”。
“啊!!!!!”二人飛向遠方,化作兩顆星辰,一閃一閃亮晶晶。
龍宮裡,龍王龍後聽龜丞相彙報完,得知紅霞的兩位“父親”對聘禮極其滿意,老兩口就開始美滋滋的佈置新房。
龍後還對敖堂耳提面命:“在成親之前,你給我老實呆在太子殿!要是讓我發現你再出去找那個杜雲芝,別怪老孃心狠手辣!”
敖堂可憐巴巴的點頭,龍後鼻子裡哼了一聲,帶着侍女出了太子殿,吩咐侍衛把大門緊閉,不許敖堂進出。
敖堂面如菜色看着大門緩緩關上,想着和紅霞成親後,日日被他虐的日子,覺得龍生無望。
禹河龍宮張燈結綵準備迎娶太子妃,可是禹河上空卻是日日陰雲密佈,驚雷滾滾。精怪們總能隱約聽見雲後有人用冰冷的聲音說道:“呵,成婚?做夢!”
“我說,你真要嫁給白糖啊?”宋良箴抓了把瓜子磕磕磕,眼睛在紅霞身上溜來溜去。
“嫁唄~”紅霞挑了個鴨脖子啃啃啃,“反正總要嫁人的。白糖人傻錢多,又老實,挺好的。”
宋良箴被噎了一下,竟然不知該怎麼往下接。
紅霞吐出骨頭,又拿起一個雞爪子啃。
宋良箴喝了杯茶冷靜了下,才問道:“那你不跟我們走了?道長怎麼辦?你不是他的役使嗎?不能離他太遠的。”伸手碰了碰紅霞的額頭。
把骨頭扔到桌上,拿毛巾擦了擦手,紅霞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誰說要留在這兒的?帶着白糖一起走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沒聽過?”
“不是你嫁嗎?”
“有區別?”
“沒......”
兩人不再說話,專心對付桌上的零嘴兒,一時屋裡只能聽見咔咔咔啃骨頭的聲音。
尚元魁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這樣的情景:紅霞面前一堆雞骨頭、鴨骨頭。宋良箴面前一堆瓜子皮兒。屋裡都是“咔咔咔”、“呸兒啪”的聲音,莫名詭異。
“你倆這兒幹嘛呢?”尚元魁摸了一個雞脖子坐在紅霞身邊啃,“今天怎麼不去看龍舟了?明兒就是端陽了,今天可是最後一天。”
“不想去,怪熱的。”紅霞看看外面的日頭,莫名心裡覺得十分煩躁。
“嗯?”尚元魁放下雞脖子,湊近仔細看了看紅霞,“你是不是不舒服?怎麼看着跟剛來那天似的有點兒發蔫。”
紅霞拿帕子擦了擦汗:“嗯,有點兒心煩。明兒是端陽,我每年都比這發作的厲害多了。今年已經好很多了,我準備晚上去附近的山裡躲躲,山裡涼快。等過了端陽我再回來。”
尚元魁不是很放心:“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每年都是我自己過,心裡有數。再說我們心意相通,要真是出了事,你會知道的。”紅霞擺擺手,拒絕了尚元魁的好意。
尚元魁也沒辦法,只得再三叮囑紅霞要是有事一定要傳訊給自己,才擔心的走了,紅霞把玉鐲給了尚元魁,讓宋良箴也不要跟着。
是夜,等其他人都睡了。紅霞開門走到當院,見天上一彎新月高懸,星辰閃耀。雙腿向上一縱,一道紅光從院中騰起,直奔城外而去。
禹城地處平原,附近沒有什麼高山,只有一些小山丘。紅霞飛了一陣,在禹城東南方向的一處小山丘按落雲頭。
站在地上四下看看,這是個不大的小山丘,也就是有個二三十丈,樹木蔥蘢。紅霞放出神識將整個山丘覆蓋,除了有些獐狍野鹿,並沒有精怪之類。
收回神識,紅霞雙足騰空低低飛行,尋找着適合藏身之處。
時間不大,就發現了一處洞穴。扒開洞口的野草,紅霞彎腰走了進去。
洞內十分乾燥,最裡面有一些雜草堆成的像是窩的樣子。紅霞提鼻子一聞,空氣中隱隱有麝香的味道,應該是鹿居住的洞穴。
紅霞皺了皺眉就想再去找找其他的地方,可是剛往外走了兩步,一陣燥熱從身體往外將他包裹,渾身的骨頭節兒痠軟無力。
晃了兩晃,紅霞倒在地上,藉着洞口的光亮往外看去,只見月亮已升至中天。
“端陽......”紅霞迷迷糊糊說了一句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