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得見,幾十天寧靜的日子過去了,終究引來不安。
天空的晚霞有時很美,但是死在這個時辰的人卻不這麼認爲。
慢慢地,太陽就落下大山一側。當下走在泥土鋪就的道路,有人小心地看這寥寥幾數的破舊山屋。他撫摸着斑駁色澤的土牆,上面有些污濁的毒血。
是那申公豹,他在上面擦拭一下,沾上在手指上,聞了聞。他看已經凌亂擺在地上的屍體,全是被吸食了精血,也就不再多留,他離開了原地。而爲何會出現在此地,這事要從之前說起。
在幾日前,帝辛在密報中得知,在多地頻繁發生怪事,總能收來一些怪案。有的偏僻山區的人戶,或像是被野獸啃咬,或是被蝙蝠、吸血蟲蛭之類的吸了血液。因爲手上仍有別的事務處理,帝辛便交由申公豹前去察看。
一開始申公豹很猶豫,師尊要求他保護好帝辛,不能讓他受到任何生命威脅。於是他認真詢問:“陛下,貧道若是離開,您的安危該如何保證?”
“申道長無須擔憂,這皇宮之中還有黃將軍在,全然放心替孤去查案。”
既然帝辛這樣說,如果再拒絕也是說不過去了。沒辦法,申公豹也只得點頭答應。
此地說來,其實距離金源都府很近,便是說明如果再多加幾程路途,很快也是靠近到朝歌城闕,如若有危及帝辛的安全,申公豹想着怕是不好對師尊有所交代。
夜色瀰漫着不尋常的危險,在這一片鴉雀嗚咽悽楚之地,申公豹摸着天黑,雙眼泛着微亮,仔細地看所有地方。
突然,有一隻強勁有力的手在地裡鑽出來,兇猛地便要抓住他的腳。申公豹躍起到枯樹上,站着看向下邊,身形高大的怪人整個身軀從地裡衝出來,拍了拍塵土,嘴中還在流着血液,但很明顯的那不應是怪人自己的血液。
由此,申公豹可斷定這就是那源頭。也不多想,卷着幾張道家符咒,申公豹使出那虛無道火焚化開,揮手過去,一股仙術氣息便是化作鋒利的風刃直直切過去。
那怪人也不躲避,站在那裡硬生生地受了這一擊,陳舊的麻衣破袍被割開,露出胸膛處,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這時,怪人張嘴吼叫,聲音刺耳,衝到枯樹下,如同癲狂的潑猴速速攀爬到樹身,爪如鐵鉤直上樹頂,快而到至,申公豹一腳踢出,被怪人一隻大手擒住,申公豹另一腳再次猛踢向怪人的臉門死穴,怪人一手還插在樹身,不得只能鬆開手格擋住。
抵擋之勢竟是讓大樹承受不住,力傳折斷樹體,怪人飛上跳到另一顆樹上。
飄到地上,申公豹面無畏懼地擡頭看枯樹上的怪人。
在樹上,那怪人一手抱住樹身顯得很亢奮,嘶吼怪叫,另一手直直擒拿,抓下了一根樹枝,猛地揮出去插向申公豹。而這邊,申公豹一記八卦乾坤,迅即無影,法掌震轟打出去,破裂那詭速襲來的樹枝,命中怪人胸膛,怪人大吐綠幽血水,從樹上掉落下來。
申公豹眼眸成線看怪人狼狽不堪,嘴角一撇笑。心中暗想,帝辛在此前可並未交代過是否要留一命給這怪人,那爲保能夠速速解決,申公豹認爲不得再耽擱片刻,便是從身後拔出絕仙劍,正好可以拭劍高深。
絕仙劍,好道說時,鋒芒天地,撼動四起,出鞘金器刺耳伴隨聲聲音瓊,通體泛着紅色的兇光,劍身周圍灼熱的氣息扭曲了視界,讓人一看便能感受到有着能量爆發的凝聚之力正在蓄勢待發,一經釋放,就會展示出仙家的神威。
傾倒在地,方纔艱難站起的怪人暗自也能感覺,自己並非可以承受這仙劍的攻擊,哪怕一擊也不成。因而,怪人在高大的枯樹之間,猿猴飛躍般,跳來跳去,總在找尋可以下手的機會。
忽地,怪人彈射出去,兩隻血手對背向他的申公豹,就是要牢牢擒拿住申公豹。他滿嘴青綠色的唾液橫濺出來,張開,以此想要啃咬申公豹的精血肉軀,吮吸出所有的精血。
背對着怪人,但申公豹根本無所畏懼,也尚未有動作。申公豹突然轉身一揮,劃開一道殘裂劍氣,劍氣匯得萬千的紅彤光芒於一線。迅速,劍氣由細微變成磅礴氣勢的蒼穹刀刃,破音般割裂過去。
沒想到,怪人竟是能夠在半空之中扭轉身軀,僥倖躲開了大部分攻擊,免得被當場橫截兩段。怪人被命中小腿處,不斷流出污濁的黑血,小腿幾乎要折斷,而仙劍神聖氣息禁錮着他恢復傷口。
怪人猛然從口中嘔吐出毒氣,對準了申公豹,直直射出去。申公豹冷冷哼聲,自己是不懼怕毒氣,低劣的牲口怪物沒有半點判斷之力,愚蠢至極。果然毒氣遇到申公豹便是消散開,僅僅有一絲絲的毒氣鑽到申公豹後面土地。
浸入後,土層鬆動,竟然有幾具屍體出來,而那些屍體彷佛再次活過來一樣,扭曲着非人怪異的姿態,折爬起來,從他的身後撲過來,怪人趁機便是遁地而去。
縱開閃避,躲了過去,申公豹揮劍將屍體斬斷,但那些屍體殘破身軀,無論斷手殘腳,還是仍在快速爬過來,那幾個屍首頭顱也是高高飛起,移將過來,全是張咧着嘴牙。
他迅速施法,用道教真火燒之,天地高光亮起,周圍的大樹甚至被灼燒到,以大範圍的半徑,全部變爲灰燼。
再回看身後,方纔還在的怪人早已經逃去多時了。
申公豹盯着遠方,撫着長鬢髮,感覺自己竟被羞辱一番,有些怒意。
也不差,倒是找出怪人的特徵。怪人的模樣稀稀,看不算太清楚。申公豹正想着離開,他偶然瞥見地上有一塊很是高貴的衣料,他撿起一看,原來是出自西岐,上還繡着‘姬’字。申公豹想起了什麼,笑點了頭,暗道,妙極。
他收好這塊衣料,便是打算回去稟告帝辛。
......
天就快亮了。
怪人是多日來奔波朝向金源都府的伯邑考,也是與申公豹對決的怪人。此時,他承受不住絕仙劍斷裂劍意,小腿居然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痛苦,甚至有一種力量在慢慢鑽到大腿根部,他心下一狠,直接折斷小腿。
伯邑考手裡握着從死人折斷的小腿,放在傷處,大腿蠕動扭動形同細小的觸手,銜接着小腿,片刻間就是完好無事。
他這腦子甚是怪異,時常好,又時常變壞,好的時候,能隱約記得自己還想朝何處走去,但如果是變壞,經常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吸食凡人精血的衝動,待到清醒時,雖然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心中卻沒有任何的悔意,人性幾近磨滅去,連日來竟犯下許多的罪禍。
朝陽漫天起,伯邑考還在走着,偶然下,他聽到鄉野村夫聊起朝歌城闕有一位帝姬,乃是紂王帝辛認下的妹妹,其名爲蘇妲己。他心頭撼動,總髮覺自己定是要去那朝歌,有冥冥中的強烈念頭牽扯着他,定然是非去不可。
......
朝歌城還是如同往日般熱鬧。
隨着入城的賣貨郎與諸多商客,熙熙攘攘,申公豹在擁擠的人羣中,來到朝歌城,他瞧見有‘姬’姓標識的大隊車馬正爲守城的官兵查閱通關公文,預計之後便是來到城下的旅店入住。看了一眼手上包裹的特殊布料,申公豹先行進去皇城內,向帝辛彙報。
此時帝辛正是忙得不可開交,在爲交易準則問題,同好幾位大臣商討。北海、東周那邊已經傳來訊息,第一批交流的貨物,很快就要到達,量數還頗多,等到此次入了策籍,全部記錄之後,便是要由朝歌安排特別人員,來輸送每一條直達通道,作爲護送隊伍的保障。
當侍從初次來稟告之時,申公豹在外邊等候,帝辛甚至都還沒聽到。待到那侍從再次發聲詢問之時,帝辛說出:
“讓他在外邊亭臺處先等一下,孤這邊等完事自會去找他。”
侍從領旨,倒退離開。
當帝辛同最後一位大臣走出宮殿,還在忙着說些要點,大臣點頭答應,全都記下後就自行告退了。帝辛‘呼’的一下鬆了口氣,錘了錘肩膀,揉着脖子,感慨今天之事總算是搞定了大半。
他想起還有什麼事情,侍從在旁提醒,等待多時的申公豹還在雲濱亭臺處。然後他在侍從的帶領下,來到亭臺處,看見申公豹在背對默默站着。
彷彿提前感知,申公豹轉過身鞠躬身行禮。帝辛笑着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揉着眉心看那亭臺外邊,有微風徐徐吹涼消得幾分疲怠,他略微不好意思的說:“申道長,真是難爲你久等,孤方纔真是無暇顧及。”
申公豹搖了搖頭,伸手拿來直接攤開保留下的衣料,對帝辛說:“稟告陛下,貧道查出連連命案發生,乃是出自一個毒物怪客所爲,這是從他身上取得的衣料。請陛下留心看罷,這上面繡着‘姬’姓字眼。”
看着申公豹,帝辛臉色生硬地說:“申道長,你認爲這會不會是西岐侯姬昌的陰謀詭計?或者是另有他人意圖栽贓嫁禍給姬氏諸侯?”
掐指算來,申公豹說:“陛下,這衣物殘料,確實是西岐屬地的出產,而怪客也有些同姬昌有關係,但貧道算不出怪客的身份,甚是萬分抱歉。”
“這般是麼,還真不好處理。”
想了想,申公豹繼續說:“陛下,貧道已是見到姬昌一行過來朝歌城。”
帝辛深感怪人也很可能是姬昌關係重大的人,恰好這個時候,姬昌來到城下,爲避免滋生沒必要的爭端,他決定讓黃飛虎派遣手下擴大搜捕,秘密活捉怪人,即伯邑考是也。
黃飛虎受昭,來到帝辛面前,聽取了相關信息之後,望了一眼申公豹,申公豹同他對視。領旨後,來到將軍府,黃飛虎吩咐手下調轉軍隊精銳,根據申公豹提供的情報,去找一個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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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店點起幾盞油燈,光線顯得昏暗。
坐在座上,姬昌看跪在地上的姬發和玉瑩。
他心中氣惱苦悶說道:“孩兒,你胡亂出走跟隨在車隊後面,萬一有何危險,這西岐豈非亂套,而今你大哥伯邑考尚不知在何處,你的其他哥哥又都是爛泥陳腐,爲父這有什麼無保障,西岐也便是跟着完了。”
姬發低頭不語,他想的是父親出行也是十分危險,自己很是擔憂,所以必須跟在身邊。同時,此行對掌握紂王帝辛的態勢,也是有很大瞭解的幫助。
看向那兒媳玉瑩,姬昌更是忍不住發起脾氣:“玉瑩,你也是,姬發萬事衝動,你也要多加勸阻,怎麼也跟着一起胡亂跟來。”玉瑩拿出一個箱子,柔聲輕語地說:“父親,兒媳帶來家鄉美酒,特意爲父親出行宮廷準備。”
他深深看玉瑩,玉美人輕輕打開酒壺,倒出一杯淨白香醇的酒,撲鼻而來是讓人有絲絲陶醉。酒杯靠近粉脣處,玉美人臻首仰起,飲下杯酒,這媚麗的臉龐也起了淡淡酡紅。將酒杯放下,玉瑩說起:
“此爲上好名酒,山泉甘甜也。”
看完無事,姬昌這才點了點頭,命人將這酒收起來。看天也不早,他嘆息說罷:“你們回去早些休息,明日我們一同前去面見陛下。玉瑩,你呆在這裡便好,不得隨意走動。”
聽聞太多紂王性情色亂之行徑事,姬昌很不放心野獸狼豹般的紂王,恐會覬覦這美貌的兒媳,惹來是非。玉瑩只得點頭應諾,不會出去,但她心中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在這些晚上,玉瑩同姬發聊起時,能夠感覺到他內心不安的情緒,一直以來,姬發都是積極參與西岐大事,但都是遊離在事務邊緣沒能參赴謀事,於是她便決定幫助姬發除去紂王,讓姬發在西岐地位高築攀升,增加在謀士之中的威望。
但如何才能不被紂王瞧出出自己的計謀?
冥思良久,玉瑩看着剛纔的酒杯,計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