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句很平常的感嘆,雖然背後像是有無盡的故事。
卻如同一柄真正的巨大重錘,錘向了我的全身讓我整個人都如同懵了一般,聶焰!原來盤坐在這個昏暗房間的男人就是聶炎?!
他的意思是請求某一代祖師爲他佈陣
而陳重給我透露過一個秘密,我根本不是什麼聶焰轉世,而是一個類似於借屍還魂一般的存在。
因爲這個秘密讓我自我認知混亂,我根本不願意去細想。
但我再糊塗,也知道,從某一種角度來說,他就是我,而我就是他
然後,我師父在我童年的時候出現,在我最危機的時刻,救了我,把我帶回山門,悉心教導雖然把我‘保護’的異常嚴密,並沒有讓我接觸什麼修者的圈子,卻是真實的讓我進入了修真的世界,從普通人的世界中剝離出來。
這是怎麼樣的一段關係?
加上,剛纔那位師祖說過,什麼從祖輩流傳下來的緣分我更加的迷茫了,這背後到底有怎麼樣深沉的秘密?
我這樣如同被重錘錘過的反應,已經算是比較淡定了吧?
儘管,在這個時候,我還忽略了一個問題,聶焰也有師門,他不願意回去。
在昏暗的房間中,雲師祖的話落音,卻並沒有換來聶焰的回答只是在他的呼吸中漸漸粗重,那樣的情緒彷彿就和千百年以後的我交錯了一般,一樣壓抑着無比的激烈。
在沉默了半晌之後,聶焰終是開口說到:“我的師門,出來了,豈是那麼容易回去?”
這句話說罷以後,聶焰忽然小聲說了一句:“即便在夢中陽生也從不敢相忘。”
雲師祖卻並沒有說話了,而是陡然的停住了腳步,然後悠悠的嘆息一聲,這聲嘆息背後究竟是何意?又豈是如同旁觀者一般旁觀自己的我,能夠了解的?
在這樣沉默的靜謐了許久之後,雲師祖才說到:“是了,若你有心,的確是不能回去。回去也就不能輕易出世了,因爲你師門的故人,哪怕是再出現一個,也是那驚天動地的大事。”
“聶焰豈敢妄想?”面對雲師祖的話,聶焰的回答卻是莫名其妙。
至於我,剛剛從那場震驚之中解脫出來,更是雲裡霧裡只是有一個問題卻一直縈繞在腦中,到了如今這個年代曾經輝煌的山門,變成了只有師徒三人的破落山門。
聽聞雲師祖的話,似乎聶焰的師門更加了不得卻也是否變得破落?甚至已經斷掉了傳承!
卻是不可能有人回答我的問題了,此時的雲師祖也盤坐到了聶焰的面前,鄭重的拿過了身後的黃布包,兩人對坐不語。
一時間,也不知道兩人到底要做什麼,我卻無法從夢境中掙扎而去,也只能跟隨着沉默的等待着。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雲師祖才從黃布包裡拿出了一件物事。
一看見那物事,已經經過了連連震撼的我,終於忍不住發出了‘啊’的一聲低呼,只是奇異的是這個聲音只有我一個人聽見,夢中的兩人卻是渾然未覺。
那件物事說出來,其實也不算太讓現代人吃驚的東西。
儘管它是如此的璀璨,在這昏暗的房間中,也散發着其獨有的光芒,但大多數有見識的人也能一眼認出,這是一小塊發晶。
算是一種比較珍貴的水晶,好的品相的發晶也相當的值錢。
但對於修者來說,也不過是紅塵俗物,實在不用引起那麼大的反應只不過,這只是對不懂的人來說,對於有着‘牛逼師門’獨特傳承的我,卻不可能不識貨。
眼前這一塊很是耀眼銀白色的發晶,裡面是罕見的根根金色的髮絲般的晶體。
區別於普通的發晶,這塊銀白色發晶中的‘髮絲’,就如同細細密密的牛毛,粗細雖然有差別,但是都像一根根的細針。
這種東西,很容易就被認成是一塊普通的發晶,頂多不過是品相好一些。
但我知道,這種東西雖然也算髮晶中的一種,卻在陣法界有一個相當震撼的別名——靈魂之晶!
它異常的珍貴,千百年難以出世一塊兒,只要任何的修者稍微知道它的作用,都會爲之瘋狂,甚至不惜代價的想要得來。
原因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它是作用於靈魂的水晶。
一般的物理上的東西,很難觸及靈魂這種東西,但只有擁有了一小塊兒靈魂之晶,這些事情就變得簡單了許多。
對於我的師門來說,這種東西就更加的珍貴因爲有很多頂級的陣法都是作用於靈魂的,沒有靈魂之晶雖然依舊可以辦到,但其中的麻煩之處就不用一一細表了。
甚至因爲這些麻煩,一個或許只有黃級難度的陣法,也會變成至少玄級上等的難度但如果有靈魂之晶的話,這個只有黃級難度的陣法,到最後也不會超出黃級陣法的難度。
這就是靈魂之晶的神奇!
簡單的說,它可以完全的承載傳導靈魂力不管是畫陣,攻擊,治療
想想,只要是修者都會呼吸急促師父給我講起這個的時候,我深切的認爲,師父絕對是在給我吹牛逼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東西存在?如今,我才知道,從來見識淺薄的就是我。
我沒有想到靈魂之晶真的存在,而且就在我眼前出現,拿它出來的是我的某一代師祖。
相比於我的激動,昏暗的屋子裡對坐的兩個人卻並沒有多大的激動情緒。
只是拿出來這塊靈魂之晶以後,聶焰開口了,聲音中有些許壓抑的感動:“多謝雲真人師門,竟然爲在下拿出如此珍貴的物事。”
“話不能這麼說,憑藉你我兩門的淵源,憑藉你所做的事。一塊靈魂之晶何足道哉?只不過,我想說明的是,就算有了這塊靈魂之晶,我也沒有十成的把握。”雲師祖神色鄭重又鄭重的說到。
“嗯,那有幾成的把握?”聶焰也認真的追問到。
“我僅僅有四成的把握。還是之前那句話,一旦佈陣,生死不知。”
“哈哈哈四成的把握,那簡直是太多了。贏了的代價,是我聶焰一個區區外人,可以擁有云真人師門獨有的,核心人物才能擁有的本命陣紋,而且是最頂級的那種我何懼之有?!只有有一成把握,我聶焰也絕對要博上一博!”
“哎陽生,你本已是那驚採絕豔的人物,這樣一搏又是何必?你我修者,修道講究的不就是一顆平常道心嗎?你如此的激進,似乎已經失了冷靜。”
“我聶陽生從來就沒有那勞什子平常道心,也不會刻意去講一顆所謂的道心。我只有一顆自己的心,若我做事是對,若我做事無愧,若我做事不悔,若我做事光明磊落,堂堂正正那就全力一搏纔是,哪怕劍走偏鋒,也是一種手段不是?而且出的是我自己的力,拼的是我自己的命。計較得失,也不算一顆平常道心,做我所做,就已最是平常。”聶焰一字一句落地有聲。
“好!”雲師祖忽然大喝了一聲,似乎有些激動,然後望着聶焰說到:“這天地間的雙子——聶陽生,不僅是才的絕豔,看的也比我等通透。我是真真爲你叫一聲好。既然你已經執意,那就開始吧?”
“開始吧。”聶焰的聲音變得平靜,站起來,扯掉了最後一塊腰間的白布,全身赤裸的站在了雲師祖的面前。
而他整個人雙手掐着最普通的入定手訣,卻是這麼站着,呼吸已經變得無比的悠長既然瞬間入定了。
心境是何等的平靜平和?那一番置生死於外的話,原來真的是發自內心。
看着入定的聶焰,雲師祖長嘆了一聲,低聲說到:“但願在我的手下,完成這個生平最難的陣法,也不要折殺了這個天地間真正的英雄。”
說話間,他的手輕輕的撫上面前的那塊靈魂之晶,又從黃布里拿出了一塊布,鋪在了靈魂之晶的前面。
看似輕描淡寫的動作,那塊靈魂之晶卻在雲師祖的手中慢慢的起了條條的龜裂看着就要碎裂開來了。
我明明已經知道結果,心跳卻也忍不住的加快。
這一幕,加上神秘的靈魂之晶,又有多少人有機會能得以一見呢?